那對廣東夫婦從牛王莊帶走一只小母犬,這讓老大和肥妹很是失落了幾天,不過畢竟帶走它們孩子的是肥妹的前任主人,這種情況對它們來說也不算太糟。
小狗們一天天在長大,對外面的世界也充滿了好奇,這兩天羅蒙沒事的時候,就會過去教它們輪流放風(fēng)。
老周最近閑啊,他們家陳管事這幾天把所有的表格都給包攬了,而且還是他自己主動提出的,要不怎么說環(huán)境是個大染缸呢,在牛王莊待久了,精英男也開始愛上八卦事業(yè)了。
“這個李永娟是在咱早餐店干活那個吧?”這天下午,陳管事的安排完其他工作,又拿上厚厚的一摞表格,坐院子里向老人們了解具體情況去了。
“沒錯,咱鎮(zhèn)上就她一個叫這名兒的。”
“她家里是什么個情況呢?”
“是個苦命人啊,早早就沒了男人,只給她留下一間老破屋子,啥家底都沒有,還生了兩個兒子,從前她一直在咱鎮(zhèn)上的一家酒樓幫人洗碗洗菜的,一干就是好些年,前些年那家酒樓關(guān)門了,好多人都說她是掃把星,也沒有別的地方愿意要,后來就在街上擺了個攤子賣發(fā)糕,好容易把兩個孩子給拉拔大了。”
“那咋不再找一個啊?”一般女人碰到這種情況,不都是再嫁的多?
“好一點(diǎn)的,都不愿意要她,聽說她小時候,就死過一個爹,后來她娘帶著她改嫁了,長到十七八歲的時候,后頭那個爹也死了,等她自己結(jié)婚了,又死了男人,都說她命里帶煞,誰敢要?”說到這個女人,老人們個個搖頭嘆氣。
“這人咋樣呢?”
“說不來,看著挺好的,平時見著咱,也是笑嘻嘻的,不過外邊也有說她不好的。”
“咋不好啊?”
“她不是家里的老大嘛,說是她兩個弟弟結(jié)婚的時候,她都沒去,算準(zhǔn)了日子躲出去了,紅包也是一毛錢沒給,后來幾個侄兒出生,她都是這個做派。前些日子她老娘找過來,說是孫子考上大學(xué)了,沒錢交學(xué)費(fèi),想跟她借點(diǎn),結(jié)果怎么樣?門都沒給進(jìn)!”
“你們知道啥?他們家這后邊,還有好些事呢。”這時候,老周扛著猴娃子帶著肥妹和它的兩個兒子就進(jìn)了四合院,老大沒來,還擱那邊站崗呢,下回才能輪到它帶著兒子們出來放風(fēng)。
“還有啥事啊?你跟咱說說。”一院子老頭老太太并陳管事等人,八卦之火頓時熊熊燃燒起來。
“急什么,來,東一東二,頭一回見面,讓爺爺奶奶們給紅包。”老周拉了一張凳子坐下,讓猴娃子坐在他大腿上,又介紹老大家的兩個兒子給大伙兒認(rèn)識。
“汪!”東一東二正襟危坐在羅蒙身邊,乖乖汪了一聲。
“哎呦喂,這就是老大家的兩只狗崽吧,長得真好!”
“我這還是頭一回見呢。”
“咋叫東一東二呢,啥破名兒啊這叫?”
“會不會吃瓜子啊?”
“來,吃個南瓜干。”
“剛剛胖子好像煮花生了,我去給它們拿點(diǎn)。”
“……”
不一會兒,肥妹和它的兩個兒子跟前就擺了一堆吃的,老周拿了一個小籃裝了叫它們慢慢吃。
“哎,剛剛說的那個,后面還有啥事兒啊?”安頓好了老周帶來的大狗小狗,大伙兒又問了。
“他們家啊。”羅蒙嘆了一口氣,說道:“這個李永娟,十八歲那邊喝過一回農(nóng)藥,差點(diǎn)就交待了,你們知道吧?”
“啥?!!沒聽說啊。”
“又不是什么好事,誰天天拿到外邊說去啊?”
“那你又是咋知道的?她自己說的啊?”
“怎么可能?秋里收柿子的時候去過他們村,聽那邊幾個老人說的。”話說當(dāng)時收柿子那陣,老周人氣可高了,大伙兒都愿意跟他套近乎拉家常。
“哎呀,十八歲的大姑娘,咋能做出那種事呢?”
“心里邊要是沒有那么多苦,誰能做出來那種事啊。”
“我咋從來沒聽說過呢?”
“這種事傳出去能有什么好?我說你們幾個,聽聽就行了,別拿到鎮(zhèn)上去說。”
“嗨,哪兒能啊?”
“唉!苦命人啊……”
“現(xiàn)在好多了,兩個兒子雖然都沒讀什么書,但是賺錢也不錯,大兒子學(xué)修車,二兒子學(xué)理發(fā),前些日子還在咱鎮(zhèn)上開了一家理發(fā)店,我還去過呢,活兒干得不錯。”
“聽說大兒子也在找店面了,打算在咱鎮(zhèn)上弄個修摩托車電**車的。”
“他們這情況,租你們這個房子住就正合適,是吧老周?”
“是。”羅蒙點(diǎn)點(diǎn)頭,往自己嘴里丟了一顆花生,又往猴娃子嘴里塞了一顆。
“這個余先元呢?”
“余先元啊,美英家的大兒子,他們家也就是一般子,大兒子畢業(yè)兩三年了,就是最近在咱鎮(zhèn)上又弄了個快遞公司的那個,小女兒大學(xué)也快畢業(yè)了,家里老的小的都住一起確實(shí)也挺擠,將來他兒子結(jié)婚,肯定得置新房啊。”
“哎,美英他爸跟那誰的事情你們知道吧?”
“咋不知道啊?前天晚上我還碰到了呢,他們倆手挽著手上橋頭去吃米粉,大大方方的,都不躲著誰。”
“那老太太是誰啊?”陳管事的興致勃勃就問了。
“就是咱鎮(zhèn)上那個……你知道吧……我跟你說,這倆人小時候就是一個村的,還挺要好,那人她爸從前就嫌美英她爺爺家太窮,才沒把女兒許給他,誰能想得到這七老八十了,兩個人又湊一起去了……”
“家里呢?”
“嗨,一個沒了公,一個沒了婆,剛好湊一對。”
“哎呦喂,這一大把年紀(jì)了,怎么好意思呢你們說?”
“美著哩!”
“……”
“汪!”在院子里待了大約有一個鐘頭,肥妹就有點(diǎn)待不住了,抬頭沖羅蒙吠了一聲。
“想回去就回去吧。”羅蒙沖它擺擺手。
“嗚……汪!”肥妹看了看籃子,又看了看羅蒙。
“吃的也帶走。”
肥美一聽,叼起籃子就往院子外面去了,兩只小的好像還有點(diǎn)舍不得走,看看它們老娘,又看看羅蒙,最終還是邁開小短腿朝它們老娘跑去。
看著三只大狗小狗出了院子,老周打了個哈欠,掏出手機(jī)上彤城論壇發(fā)了個帖子:“本周末牛王莊舉行挖花生比賽,歡迎大家踴躍報名。”
“要是吃花生比賽我就去。”樓下的仁兄如此說道。
“大哥威武!老周,我們來辦吃花生比賽吧!”
“這個主意好!”
“以后我們還可以辦吃西瓜比賽吃板栗比賽吃湯圓比賽等等等等!”
“嗷!到時候我肯定每個周末都去牛王莊!”
“別美了,不可能會有這種事。”老周無情地戳破了這些吃貨們的粉紅色泡泡。
“為什么?”
“因?yàn)樵圻€不想讓牛王莊破產(chǎn)。”
“人家會很溫柔滴。”
“以你六個包子一碗粥的戰(zhàn)斗力,大概很難溫柔得起來。”
“你怎么會知道?!”
“你難道不知道自己有個綽號叫六個包子嗎?”一個壇友說道。
“誰給老娘取的?!”
“妹妹,別難過,上回我老婆一口氣吃了六個半,比你還多半個。”
“唔,情況不一樣,咱還沒找婆家哩。”
“這有啥,改明兒兄弟給你介紹一個,絕對的優(yōu)質(zhì)股。”
“長得跟咱陳管事像嗎?那什么,我現(xiàn)在就想找個陳管事那樣的。”
“那還找別人干啥呀,干脆我?guī)湍銌枂栮惞苁掳桑课疫@兒就有他的電話呢,一會兒我就打個電話問他說:喂,陳管事啊,你覺得咱隊里的六個包子怎么樣?啊哈哈哈哈哈!”
“……”
說歸說,周末的時候人也沒少來,一個個磨拳搽掌,都想贏個大籃子回去。聽說這回好些作為獎品的籃子里,都放了一**一斤裝的絲瓜水,女同胞們這回也是干勁十足。
花生地里的塑料薄膜早就已經(jīng)被收起來了,地面也已經(jīng)被二郎拉著鐵犁翻過了一道,大伙兒只要用手頭上的工具敲開那些板結(jié)的土疙瘩,把花生撿到籃子里就可以了,說起來簡單,其實(shí)干起來也并不容易,不然老周也不用費(fèi)心思去辦什么比賽了。
陽光燦爛的午后,這些城里來的老老少少在花生地里或蹲或坐,一下一下敲開板結(jié)的泥塊,將里面的花生粒一顆一顆挑揀出來丟到籃子里,有時候也會碰到敲開一大塊泥土卻找不到一顆花生的情況,有些時候運(yùn)氣好,一下敲下去,碰上一堆花生,他們便要激動得大呼小叫一番。
老周啥也不干,就扛著他兒子在地頭上走走看看,杜絕作弊的情況發(fā)生,從而在最大程度上保證比賽的公平性。
這回說是比賽,事實(shí)上也就是換了一種形式發(fā)工資而已,半天的勞動,真要算錢的話,也沒多少,干脆全部都用那些大藍(lán)小藍(lán)的農(nóng)產(chǎn)品替代了,標(biāo)準(zhǔn)定得也不高,除了一些體弱的老人和小孩,基本上都能拿到。
比賽結(jié)束以后,牛王莊還提供了一頓晚飯,香噴噴的玉米餅子配野山蔥粉絲湯。野山蔥是牛王莊上自己種的,用那些從山上挖來的蔥頭做種,種在大棚里,因?yàn)榉仕渥悖L得十分蔥郁。
湯里有薯粉和米粉兩種粉絲,薯粉軟滑,米粉綿口,配上濃香四溢的蔥段,很是叫人胃口大開,喝一口熱湯,再咬一口餅子,大伙兒直吃得肚皮滾圓,這才提著自己的那一個籃子,三五成群地從牛王莊上下來。
夕陽西下,熱鬧了大半天的牛王莊又慢慢安靜了下來,橘紅色的陽光照在那一片被翻過的花生地上。
“汪!”大寶用鼻子一路嗅著,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目標(biāo),對著一大塊泥土吠了一聲。
“汪!汪汪!”東一東二激動地圍著這塊泥土上躥下跳,不過以它們現(xiàn)在的那四個小爪子,要對付這么大一塊泥土顯然還是十分費(fèi)力的。
“啊嗚啊嗚啊嗚……”丫丫轉(zhuǎn)頭去喊幫手。
“哞!”二郎打了個響鼻,慢悠悠地走到這個土塊跟前,抬腳就給了它一下,土塊頓時就被它踩得裂成幾塊,露出里面的一顆顆花生。
“汪!汪汪!”狗狗們高興壞了,撲上去各自叼了一個,上一邊啃著去了。
“噗!”二郎也在土堆里找了找,挑了兩枚花生嚼了起來。
“嗚……”東一東二兄弟倆各自吃完一個,又把旁邊的那只小籃拖了過來,把那些好容易從土里扒拉出來的花生一顆顆叼進(jìn)籃子里。從第一天肥妹給老大用籃子帶了些吃的開始,它們家就把這個習(xí)慣一直保留了下來。
“嗚汪!汪!”大寶很快又發(fā)現(xiàn)了目標(biāo)。
“嗚……嗚……”東一東二湊過去嗅了嗅,又到旁邊各處去嗅了嗅,很快它們就找到了訣竅,對著一塊不大不小的泥土汪汪起來。
“哞!!!”二郎的鐵蹄一踩,那些泥土便都成了碎塊,一顆顆花生被它們從這片已經(jīng)收獲過的土地上不斷挑揀出來。
小屋這邊,老周還興致勃勃地跟肖樹林說呢:“等過陣子,要是能下上一場雨,地里那些沒揀完的花生說不定就發(fā)芽了,聽說那個花生芽特別好吃,到時候咱也揀點(diǎn)回來炒。”
“嗯。”肖樹林點(diǎn)點(diǎn)頭,心里忍不住也有些期待。
殊不知,他們家的動物軍團(tuán)這會兒正在這片花生地里一遍一遍地掃蕩,吃貨們雷達(dá)全開,目標(biāo)是絕不放過任何一顆花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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