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到的是魏若錦。
    李菡瑤吩咐紋繡：“紋繡，你伺候二位姑娘。”
    紋繡屈膝道：“是，姑娘。”
    李菡瑤和觀棋再次去迎客。
    魏若錦一派端莊，含笑道：“李妹妹。我來遲了。”
    李菡瑤握住她手，笑道：“不遲，正正好。”
    魏若錦也留了長指甲。
    不過按那天的情形推論，畫舫的事應(yīng)該與魏若錦無關(guān)，所以李菡瑤和觀棋對她戒備稍松。
    魏若錦低聲問：“今日可能定下佳婿？”
    李菡瑤也低聲道：“怕要竹籃打水一場空。”
    魏若錦噗嗤一聲笑了，秋波流轉(zhuǎn)，瞅她道：“這也是你自找的。如此條件，忒叫人為難。”
    兩人攜手進(jìn)入上房。
    眾女見面，彼此寒暄說笑。
    那時，品茗帶著小丫鬟們，將精心制作的夏日清涼飲品和各類果品，流水般送上來，每一道造型和色澤搭配，都堪稱絕佳的藝術(shù)品；香氣發(fā)自果品自身，彼此交匯如同琴簫合奏；再一嘗，味蕾打開，渾身清涼。
    眾人交口稱贊，紛紛問做法。
    李菡瑤笑道：“這是品茗做的。”因吩咐品茗：“品茗，你給姑娘們好生說說，不可藏私。”
    品茗屈膝道：“是。”
    遂向眾女講解做法。
    眾婢女都抄了配方去了。
    歐陽薇薇左顧右盼，神色間有些心不在焉。
    觀棋見了，隱晦地朝李菡瑤瞅一眼。
    李菡瑤順著她目光一看，看見歐陽薇薇，問：“歐陽姐姐想什么呢，這樣子出神？”
    歐陽薇薇忙笑道：“我是想著，咱們這些人家，竟沒有一個想?yún)⒓优d宇那幾家拍賣的？”
    劉詩雨道：“怎見得沒有？”
    她劉家正準(zhǔn)備插一腳呢。
    歐陽薇薇忙問：“誰去？”
    李菡瑤笑道：“大家怕是都在暗中偷偷使勁兒吧。”
    比如她，早就盯著了。
    歐陽薇薇笑道：“我冒失了。”
    她聰明地收住話頭，想來這種事確實如李菡瑤所說，參加的人都在暗中使勁，不會公然說出來。
    她依然有些魂不守舍，覷了個機會，裝作找李菡瑤拿什么東西的樣子，二人進(jìn)了李菡瑤的香閨。
    “李妹妹，姐姐有事請教。”
    “歐陽姐姐不用客氣。何事？”
    “李家可對興宇有興趣？”
    “這……”
    “李妹妹莫誤會，我并非想探聽李家的動向，確實有事請教：我父親已經(jīng)決定參加這次拍賣，至少要拿下一家。李妹妹認(rèn)為，歐陽家此舉可行？”
    “姐姐，這是歐陽家事，妹妹不便多言。”
    李菡瑤婉言推辭。
    歐陽薇薇眼睛紅了，道：“這個姐姐豈不知道？姐姐也是心急，又無人商議，所以請教妹妹。”
    李菡瑤問：“姐姐是怎么想的？”
    歐陽薇薇道：“我不贊同。”
    李菡瑤問：“為何？”
    歐陽薇薇瞅她道：“我不信妹妹不明白。”
    李菡瑤干笑起來。
    她確實明白，卻不便點破。
    歐陽薇薇道：“在大家眼里，歐陽家與潘家官商勾結(jié)，是一丘之貉。李妹妹，歐陽家是有苦衷的。”
    李菡瑤忙問：“什么苦衷？”
    歐陽薇薇道：“我與潘子玉有一面之緣，他看上了我，潘梅林便暗示父親，要我給潘子玉做妾。父親妄想將我嫁給潘子玉做正妻，潘梅林如何能答應(yīng)？父親還算疼我，足足花了二十幾萬銀子孝敬打點，又送了兩個瘦馬給他，才令他放過我。這么捧著他，可不成了官商勾結(jié)！”
    李菡瑤道：“這老東西吃人不吐骨頭！”
    歐陽薇薇悲涼道：“這都是祖上懦弱：歐陽家?guī)孜还媚锒冀o了官家做妾，才令潘梅林覺得歐陽家諂媚不擇手段，為了家業(yè)不惜女兒，他便也想弄權(quán)。”
    李菡瑤十分敏銳，立即問：“是否姐姐那邊不成，他就打我的主意，要潘子辰入贅李家？”
    歐陽薇薇點頭道：“是。妹妹太強勢，他不得不多花心思和手段。誰知到頭來還是折在妹妹手上。”
    李菡瑤正色道：“不是我，是他多行不義必自斃！”
    堅決不承認(rèn)！
    歐陽薇薇忙道：“是。對不住，姐姐失言了。——潘梅林死了，我和爹爹不知多開心、解氣。爹爹開心過了頭，竟想拍下興宇，把那送出去的幾十萬銀子給賺回來。妹妹想，這時候歐陽家避嫌疑還來不及呢，還能湊上去？人家要說歐陽家是替潘家收拾殘局了。可是爹爹不聽，說什么‘商場上誰不巴結(jié)奉承當(dāng)官的，怎么歐陽家就跟潘家一伙兒？’我心里不安，想來跟妹妹請教。”
    這時，觀棋送茶進(jìn)來了，清涼花茶，裝在小小的甜白瓷茶碗里，茶湯鵝黃中泛綠，散發(fā)清荷香味。
    李菡瑤和歐陽薇薇接過茶，兩小口喝盡。
    觀棋端著空茶碗出去時，背后李菡瑤道：“姐姐誠心請問，妹妹本不該藏拙，然而，萬一因妹妹多嘴，導(dǎo)致姐姐和歐陽伯父生了嫌隙，妹妹豈不慚愧？這種大事，終究還需姐姐和歐陽伯父仔細(xì)商量才是。”
    歐陽薇薇嘆道：“我也知自己問的唐突，原也沒指望妹妹能回，只是想找個人說說，不然心里悶的很。妹妹的人品我是信得過的，所以就跟妹妹說了。”
    李菡瑤燦然一笑，道：“姐姐說，我聽著呢。”
    歐陽薇薇決然道：“我定要阻止父親！”
    李菡瑤愕然——她可是什么都沒說，歐陽薇薇自說自話一番后，怎么就決定了？
    另一邊，客人都來齊了。
    吳佩蓉也轉(zhuǎn)來了，尋到這邊來，笑道：“兩位妹妹躲著說什么悄悄話呢？怎么撇下我們？”
    李菡瑤道：“哪有。走！”
    三人攜手出了閨房。
    到那邊，李菡瑤走到窗前朝下面院子看了看，回頭吩咐琴棋：“觀棋，他們來了。你下去吧。”
    觀棋道：“是。那婢子去了。”
    眾女都笑道：
    “我們送你。”
    “一定要贏啊。”
    “輸了也不要緊，還有李妹妹壓陣呢。”
    “祝你旗開得勝！”
    一陣嬌笑伴隨著觀棋下樓。
    樓下，王壑等人正進(jìn)院。
    走在前面的，霍然是一身便服的簡繁和少年打扮的火凰瀅，李卓航和方硯陪在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