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
偌大的空間一片混『亂』。
周奕趴在上捂了一嘴的灰塵, 抬起眼眸前還沉浸在自己是不是腦萎縮竟然摔了一跤的震撼之中,直到他看到了那一抹從他眼前快速消散的黑霧。濃郁的黑霧隨著時間流逝如流淌的綢緞,緩緩融入空氣中, 由黑變灰, 再徹底變得透明。
周奕終于后知后覺的反應來——
我靠!這是陸神在幫他未婚夫找場子呢!
周奕瞪圓眼睛,就這么直直趴在上不起來, 只腦袋往后一扭, 像只烏龜伸長脖子。目光之中陸予和傅云朝雖然隔得老遠,但陸予視線指向的方位赫然就是將那被黑霧淺淺包裹的傅云朝。由于他摔了一跤, 那片雷電逐漸消散, 只剩下傅云朝身旁纏繞的痕跡。
周奕連連慨沒想到陸神看著冷冷淡淡,結果護夫的時候一點都遲疑的。結果一回神,他女朋友石培培一拳頭就砸了來:“傅少那張臉你敢往他頭上去!”
周奕瞬間回神:“什么鬼!又不是只有我這么干!上一批朝著他頭上去的家伙不是都被打趴下了嗎!”
是的。
在他之前傅云朝已動手了。
現場可謂是相當慘烈。一個個在普通人看來已足夠強大的異能者在傅云朝那兒跟個剛會走路的嬰孩差不了多少。傅云朝只是淡淡站在那里,有的攻擊他都是無效。盡管他無法解釋其中的奧秘, 但有人都意識到——
傅云朝比他想象中的要強大很多。
就石培培和陸予覺得要替傅云朝教訓一下他。
周奕滿臉悲催。
…
待到黑霧散盡之后,傅云朝狹長的眼眸往 邊上輕輕一瞥, 正巧上其余個蠢蠢欲動的異能者。清雋的臉龐『露』出淡淡的笑容,他唇角的笑意不散,輕道:“不好意思各位, 阿予來了,今就到此為止吧。”
聞言,其余的人都有些遺憾。
但能怎么辦?
總不好按著傅云朝的脖子強迫他跟他打架吧?想倒是想的,就是最后脖子出事兒的可能是他。
看著這一張張臉,最靠近傅云朝的是一個看上去只有二十來歲的青年,長了張娃娃臉,一雙眼睛干凈得很。他瞅瞅傅云朝,又看看不遠處的陸予, 眼神微動,忽然問:“傅少,你和陸神現在就要回家了嗎?”
話音一落,身旁的人都出了什么意思。
這是……還想跟陸予打一場啊?
人默不作,一雙雙眼睛轉動得卻比誰都精。
傅云朝似笑非笑,毫不留情戳穿了饒想法:“想跟阿予打一架?”
娃娃臉眼睛亮亮的:“行嗎 ?”
當然。
怎么不行呢。
于是傅云朝抬步走到了陸予的身旁。他一邊走,手指一邊撥動著袖口。在背著身后一群異能者的情況下,修長的手指似無意間拂寬松微敞的襯衣衣領。沒了兩顆扣子以后,風一吹來便揚起了領口。陸予的目光肆無忌憚落入那片白皙的鎖骨之間,目光順著風往下移,隨即頓了頓。
傅云朝胸口的那枝黑薔薇總是透著點神秘的氣息。雖然同床共枕,但陸予觸碰薔薇花瓣的機會卻顯得很少。主要原是這男人時常衣冠楚楚,而他在意『亂』情『迷』之間便忘了這里。
現在,這枝黑薔薇被染上了濃郁的顏『色』。
一道不知名的劃痕自那朵黑薔薇上勾出一道痕跡,從中淌出的血順著引力往下流淌,最后綴在花瓣上,乍一眼望去這朵生于死亡之的花竟然開出了艷麗的顏『色』。
傅云朝一走近,陸予便抬起手。手指輕輕往上一蹭,如白釉點上了朱砂,落入傅云朝漆黑的眼眸中,神『色』一頓。
“他都欺負我。”
陸予著耳邊那漫不心的音,著似乎有分告狀的意思,他捻了捻指尖的血珠,淡淡的血腥味涌進鼻間,卻莫名讓陸予嗅到了分香甜,陸予挑起眉梢:“知道了。”
接下來生的事情不罷。
衛鈞的辦公室大門被人從外面推開,正在談事兒的季成刈下意識回頭看去。當看到『毛』『毛』躁躁的來人竟然是自己手底下的異能者時,那張刻著刀疤淺痕的男人倏然皺起眉,抿起的薄唇和緊皺的眉心無一不在宣告他的不悅。
周奕抹了把汗,心想他不想急哄哄跑來啊。臉上『露』出尷尬討好的笑容,他連忙同樣看來的衛鈞彎了彎腰,緊接著硬著頭皮頂著季成刈冷酷的視線道:“衛部,季哥真的非常抱歉!但是事情緊急,我只能來了。那個什么,季哥啊,咱異能者全被陸神給打趴下了,現在閑著的就剩下你了,要不……你去給咱撐撐場子?”
季成刈:“?”
衛鈞:“你沒事和陸予打架?”
周奕趕緊揪著其中的個字反駁:“不是打架,是……是請教!其實我一開始找的人是傅少,但陸神解決完事情來了嘛。結果,結果不知道哪個缺心眼的要跟陸神比試一下,就、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
單單從周奕貧瘠的語言中都能想象到場面有多么慘烈。更不要衛鈞和季成刈親眼見識陸予的實力。
季成刈從沙上站起來,衛鈞示意了一下便要轉身出門。結果眼角的余光瞥到衛鈞同樣站了起來,隨手拎起掛在椅背上的軍裝外套,嚴謹扣到最上面一個扣子,衛鈞眼神還是冷冰冰,卻帶著不容置疑:“一起。”
偌大的訓練場躺了一個個異能者,石琪抬起手遮住眼睛上方耀眼刺目的陽光,被遮擋住視線之后只能望到一片漆黑。而在這狀況中,他自己的、其他饒沉重喘息都在一瞬間被放到最大。石琪瞇了瞇眼睛,受到面前似乎隱約多了個陰影,深吸一口氣問:“我妹夫到底能不能把季哥找來?”
石培培一腳踹開旁邊橫躺的同伴的腿,非常淡定盤腿坐下來。放眼望去,她是除了陸予和傅云朝之外唯一一個完好無損的。作為擁有強大第六的女『性』,石培培猜測這大概就是當時她追著自家男朋友揍帶起的蝴蝶效應。
嗐。
就算是陸神,不舍得打她這樣可可愛愛、一心站cp的cp粉。
石培培先是慨一番,目光望向即便干翻了一群人神『色』平平的青年,嘖嘖兩:“我你這群人就是年輕。十個季哥來打不陸神啊。”
石琪松開手瞪大眼睛:“是啊。但季哥可以勸架啊。”
石培培:“……”
原來你打的竟然是這個主意。
知道她還以為她哥不肯善罷甘休,非要把場子找回來呢。
于是,短短四分鐘之后,周奕便帶著衛鈞和季成刈來到了現場。衛鈞的目光瞥現場仿佛躺尸的異能者,很快就鎖住了站在傅云朝身旁指尖按住傅云朝胸口的青年。陸予身上的白襯衫沒有一絲褶皺,雪白如高山雪,與那群衣衫襤褸、身形狼狽的異能者形成了鮮明的比。
這一剎那,衛鈞心中那本筆記本上,陸予這位非人類的殺傷力再次往上提了提。
收回視線,他問季成刈:“需要改變嗎?”
季成刈一便懂了:“嗯,弱了。”
衛鈞得沒錯,這群異能者確實需要軍事的管理。
在任何方面。
其中一名異能者胡注意到季成刈的到來,頓時眼淚汪汪,抱住男饒大腿泣血:“季哥,陸神他真的好狠的心。知道我之前跟傅少比試的時候都沒靠近傅少。知道傅少胸口那道血痕是怎么來的,陸神怎么能無緣無故就把罪名按在我身上呢!”
季成刈:“……”
以,僅僅只是為一道血痕就被揍成了這副模樣。
季成刈的臉『色』更冷了。
沒多久,在季成刈冷吩咐下,整個訓練場出了響亮的慘劍
…
傅云朝看著這些個異能者一個個身旁,他『露』出哀怨的表情來,臉上笑意更深。傅云朝在眾多人心中一貫是溫和的形象,否則異能者不會主動提出要跟他比試,更不會想著要從傅云朝這里迂回去陸予那兒情。
但此刻。
男饒五官再精致,長相再俊美,笑容再溫和,落在異能者眼中,他的心中立馬跳出了一個看似與傅云朝不搭調的詞——
笑里藏刀。
意識到這一點,眾人趕緊抖了抖肩膀,加快了加下的步子。倒是這位笑里藏刀的本去手摟著青年清瘦的肩,手指隔著一層薄薄的布料輕輕摩挲著內藏的肌膚,曖昧的動作藏在兩個饒相處中,沒有被任何人現。
陸予的目光重落在傅云朝胸口。
不只是打一架的時間,那道血痕便已消失了。只有墜入薔薇花瓣的鮮血宣告之前的一切是真實生。陸予不用腦子想都知道但凡傅云朝不愿意,那些青澀的異能者便觸碰不了傅云朝的衣角,但在傅云朝的一句‘他都欺負我’之中,陸予如同一個昏庸的君王,為了博美人一笑當個睜眼瞎。
大臣生氣與否是毫不在意的。
畢竟睜眼瞎只能看到他的美人。
訓練場很快便只剩下季成刈等人。傅云朝這位美人有心想哄一哄君王,可惜他的君王這會兒擦干凈了眼睛,目光轉向了衛鈞,淡道:“走吧,我把江舒凡告知我的事情告訴你。”
衛鈞聞言頗有分意外。
他當然知道陸予今來特殊部門是為了什么,當陸予可以試試能不能從江舒凡嘴里撬出消息來時,衛鈞其實是有些意外的。當時是意外陸予竟會主動提及此事,現在是意外陸予竟然真的找到了消息。
衛鈞毫不遲疑,立刻道:“好。”
來到會議室,張弛已在了。衛鈞落于最后將大門上,一落座便陸予語氣平平仿佛只是在敘述事情:
“y市還有一個研究院,位于一家叫做水灣郡的酒吧之下。意思,特殊部門那些失蹤的異能者都在。”
張弛迅速記下位置,立刻問道:“就這一個?”
陸予:“嗯。”
秒鐘又補充道:“準確來,他只知道這一個。”
“哈?”
陡然到陸予這話,張弛的注意力瞬間從桌面上轉移到了陸予的身上:“啥意思,他真的還有好個?!”
雖然事實讓人崩潰,但的確是這樣。
按照江舒凡的法,研究院的個數多得很,他在不同的研究院實驗室異進行針『性』試驗。c市的研究院里押的便是陸予先前遇到的那些異。而那位心系陸櫟的呂浩翔原先就是c市研究院的k字研究員。他死了以后,k字研究員便更替了。
“怪不得陸櫟能輕易接觸那些異。”張弛喃喃道。
“y市研究院主要研究異能者的異能移植問題。”陸予道。
至于陸櫟完全是個意外。
當初將人從特殊部門監獄救出來以后,江舒凡懶得帶著陸櫟跑,便索『性』丟在了c市研究院。與江舒凡掌管的另一個研究院y市研究院相比,c市研究院距離首都要近一些,是江舒凡常落腳的方。
“他的計劃叫做‘造神計劃’。”
在寂靜無比的會議室內,陸予扔下最后個字。
造神計劃。
那些欲望瘋長、藏在陰暗處從未『露』出真面目的人,渴望通掌控強大的異來爭奪權力。
異是他的武器。
是他口中的神。
*
從特殊部門離開『色』漸晚,晚霞不知世界的混『亂』,大片橘紅傾灑,勾勒出明艷的顏『色』,令路的行人紛紛揚起頭欣賞。
時間不早,陸予和傅云朝便沒有回岐山兇宅,而是去了清河區。傅云朝今日被陸予維護,心情好得很,甚至非常主動帶陸予去逛了一圈超市,買了很多食材。結果兩人素面朝,連個口罩都沒戴的模樣瞬間被認出來的粉絲送到了熱搜上。
毫不夸張講,事到如今上到八十歲老,下到八歲姑娘都能輕易認出陸予來。
這就導致簾陸予和傅云朝從超市內出來,便被沖上來的記者堵了個正著。那記者看著年紀輕輕,高高舉起手機直懟陸予的臉,清亮的嗓音在一瞬間落入耳畔:“陸先生,冒昧打擾您。我想問問您鄒粲慘死酒吧后街的看法。警方將你列為嫌疑人了是嗎 ?”
“另外我你在符玔目前被異能者帶走此事和鄒粲有是真的嗎?你有想報復他嗎?”
“了,你的父親陸鴻維先生和死者鄒粲系很好,二人曾聯合起來想付你,你知道嗎?”
接連三個問題從嘴里冒出來,陸予一雙漆黑的眼眸里染上風雪,冷冷淡淡。倒是一旁的圍觀群眾受不了了。一個拎著材大媽扭著胖胖的身體強行從陸予和記者之間擠去,一屁股差點把年輕瘦弱的記者給撞飛。
身體踉蹌間,大媽非常不客氣的翻了個白眼:“堵著我這些上帝的門,人超市生意受影響你負責嗎?一到晚正事不干,就知道搞些有的沒的。”
那記者到這話顯然猜到大媽在針他,當即非常不服氣:“怎么就不是正事了?死了一個人呢!”
“那警察不是在好好調查嗎?”人群里有人忍不住出反駁,“你跑來這里采訪陸予能干什么?除了在網上帶波陸予的節奏,還能干什么?你倒是啊。”
記者臉上表情一僵。
傅云朝站在陸予身旁,他的手中像那位大媽一樣拎著菜。塑料袋里有綠『色』的蔬菜悄悄冒出一個尖,于接氣的動作 令他看上去溫和極了。連被這雙眼睛注視著都覺不到威脅,直到他唇角的笑意逐漸深邃,眼中的漆黑染上濃郁的深紅。垂眸將陸予的五指扣進掌心里,安撫似的撫他的指骨,傅云朝輕道:
“比起陸予,我想作為未婚夫的我可能更想報復鄒粲。”
記者原本被路人的有些尷尬,此刻陡然到這話,腦袋倏然抬起,一雙眼睛直勾勾盯住了傅云朝——
他知不知道自己在什么?
要是他愿意,他完全可以將聞引導成:傅云朝親口證實與鄒粲不合,疑似為情報復,導致鄒粲死亡。
然而傅云朝卻只是看著他意味不明的笑了笑:“不,如果有這個時間,我更愿意多殺兩只異。”
到這兒,那些顯得格外不耐的路人紛紛『露』出贊同的神『色』。
“真是的,真當人陸予跟你一樣。果然,人和人之間都是有差的。有的記者知身前往戰場,有的記者為了一點熱度臉都不要了。我呸!”
年輕記者:“……”
那大媽忍無可忍,往陸予面前一站,身體立刻擋住了記者妄想前進的想法,冷嗤一道,“采訪你個頭,你這人我見多了,要采訪陸予是吧?你從我這兒去。”
話剛落,大媽的身后便多了很多人。
記者:“……”
草。
神病吧?
不就是一個采訪嗎?
整的好像他是什么十惡不赦的罪人一樣。
盡管在此之前他確實很想借助陸予完成今年的kpi。
多虧了正義路人,陸予和傅云朝毫不費力從大門口走到了停車場。傅云朝將手里拎著的食材放進后備箱,他抬手時目光觸及到正打開副駕駛車門的青年。從后側方看去,青年微微俯下身,修長的脖頸中有一抹淡紅『色』的印記自襯衫下如藤蔓蜿蜒而上。傅云朝的手指有點輕微的癢意,他不動『色』捻了捻,忽而開口:“其實沒有這個轉折。”
意味不明的一句話令陸予抬眸看去。
上傅云朝那雙深沉卻漂亮的眼眸時,陸予瞬間便懂了。
——比起陸予,我想作為未婚夫的我可能更想報復鄒粲。
這句傅云朝告訴記者的話。
是沒有之后的‘不’以及后半句的。
風帶走鐐沉的尾音,傅云朝淺笑:“我會親眼看著鬼熒撕下他的皮肉骨頭,將他一口一口吞掉。”
鄒粲唯一的作用,大概就是作為黑暗產物的鬼熒的口糧。
于傅云朝而言,他其實沒有那么多的好心。
他不是個好人。
就算他曾是個好人,那三年暗無日,只有生與死的生活都足以將他徹底『逼』入深淵。他只是很幸運遇到了一個特的人。
傅云朝曾在深夜望著漫無邊際的黑『色』幻想,如果他沒有遇到陸予,如果他只是單純的從那個世界回來,現父母死在了車禍里,現哥哥失蹤疑似死亡,他會做什么——
他會看著傅鳴在洋洋得意以為自己勝券在握的時候擰斷他的脖子。
除此之外呢?
好像沒了。
哪怕異出現在他面前,他不會給予方多余的眼神。
沒了家人,這個世界在傅云朝的眼中已徹底暗了。他現在歷的一切,甚至比那三年更不如。那三年里好歹有家人作為信念支撐他的生命,現在呢?還剩下什么嗎?什么都不剩了。
異,人類,在他眼里與面的塵埃一樣。
有陣風吹來就在他眼前浮起,『露』個面,
沒有風,那就當不存在。
讓他出手付異,更像是一個可笑的笑話。
傅云朝翹起嘴角,他的目光深不見底,“但現在不一樣了。”
略顯突兀的一句話。
傅云朝走到陸予身旁,五指塞進陸予的五指之中,他俯身看向懷里的青年,目光細細描繪著陸予如風雪雕刻的五官。
他輕道:“我要結婚的。”
陸予,他要在有事情都解決以后結婚。
從此被傅鳴和陸鴻維不懷好意指定的未婚夫夫就要變成名正言順的伴侶。在傅家父母保險箱里看到的結婚證會出現在他的家里被精心保管。
以后他可以跟有人介紹——這是我的丈夫陸予。
傅云朝在那一刻才清楚的意識到原來他剩余的那么多年生命還有其他的作用,他還有另外的責任要擔起來。
那大概是,你要保護世界,我來保護你和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