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妖激烈討論時,宋婧退出主臥,去了側臥。
房門打開,天馬正在和不認識的女孩愉快玩耍。見有人進來,它一臉被打擾的不悅,兇巴巴瞪著來人。
“先是師傅,接下來是你?”宋婧面無表情,“怎么辦呢?你不會說話,連罵人都做不到?!?br/>
“?。 迸l出驚呼,像是被嚇到,同時怯生生地往后退了幾步。
天馬英勇無畏,以保護者的姿態擋在少女身前,敵視地看著來人。
宋婧心臟一陣刺痛,感覺這一幕分外礙眼。
“真叫人不爽。”她低聲呢喃,并毫不猶豫繪制雷符。
雷電落下,幻覺消散開來,一切重又歸于平靜。
出了側臥,屋子里還有間專門用來藏酒的倉庫。宋婧非常好奇,除了慧明和天馬,她還能見到誰?
推開倉庫大門,光線照到屋里,照耀出一張熟悉的臉龐——那是她每天照鏡子都會看見的面孔。
“第三個是我自己?花樣真多?!彼捂赫驹谝慌?等著幻象出招。
對面,“宋婧”坐在椅子上,眼中滿是哀愁,“不管是誰,曾經關系多么親近,最終都會離開?!?br/>
“如果不想被拋棄,就要學會先拋棄別人?!?br/>
“想抓的抓不到,想留的留不住。你永遠都是孤身一人,沒有人會在乎你?!?br/>
一字字,一句句,說的全部是宋婧最不想面對的現實。
她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手指輕顫,忍不住將手指伸進口袋。
“如果從未擁有,就不會害怕失去?!被糜皥猿植恍傅剡M行洗.腦,“離開道觀,一個人生活算了。”
“師傅大概永遠不會回來,天馬也可能一去不復返。期待太多,受傷的只會是自己?!?br/>
“本來我不想這么做的。”宋婧嗓音如千年寒冰一樣陰冷,邊說邊從兜里掏出一疊符紙,“要怪就怪你廢話太多?!?br/>
符箓品質不俗,以雷擊木為材料,上面繪有雷符。這是她一早就準備好、專門用來防身的底牌。
宋婧心里惱怒,也不管一次性用太多會造成浪費,直接引燃符紙。
“轟隆隆——咔嚓——”雷聲不斷,有時清脆響亮,有時沉悶轟鳴。
爭論聲被打斷,花妖嚇得花容失色,“幻陣要被破了!”
松鼠妖用蓬松的大尾巴圈住自己,委屈巴巴地道,“就說打不過,應該趁早逃跑。”
狼妖渾身毛發炸裂開來,脊梁骨升起陣陣寒意。手腳冰冷,幾欲凍住。
他以為從前被欺負的很慘,可跟今天一比,根本算不了什么。瀕臨死亡的恐懼籠罩在心頭,好像下一秒,驚雷就會劈到自己身上。
“走!”他再不敢遲疑,迅速做出決斷。
“去哪兒?”伙伴尚未來得及回答,清冷的嗓音先一步響起。
緊接著,三道定身符分別飄到妖怪背后。它們動作一僵,立時動彈不得。
“房間里布了幻陣,空氣里飄散著致幻花香,故意的?早就設了局等我?”宋婧步步逼近,面色緊繃。
花妖拼命搖頭,“不不不,這是個誤會?;藐囀蔷瓢稍O置的防御陣,專門用來防范來敵,并沒有想針對誰?!?br/>
“你告訴我,好好上門做生意的顧客,怎么就成來敵了?”宋婧斜了一眼。
花妖登時語塞,不由縮了縮腦袋。
“平常遇見的敵人,哪像你那么兇……”松鼠妖嘴里嘀嘀咕咕。
狼妖抿緊嘴唇,一言不發。
“把話說清楚?!彼捂汉暤?,“要么給我個合理的解釋,要么……”
她似笑非笑地掃了眼三妖,吐字清晰,“清蒸,紅燜,燉湯?!?br/>
三妖,“……”
“對付你是我的主意,有什么事沖我來!”狼妖咬咬牙,把所有責任攬到自己身上。
“說說看,為什么?”宋婧居高臨下,睥睨凝望。
“慧明老賊特別不是東西!你是他徒弟,跟他一個德性!不盡早反抗,難道還要受你驅使,為你效命?”狼妖恨聲道。
宋婧蹙了蹙眉,“師傅做過什么了,要被你臭罵?”
三妖七嘴八舌,憤然訴苦,“我們又不是他養的妖怪,這不許,那不許,規矩一大堆!”
“不照著做還不行,一會兒揪(擼)耳朵,一會兒揪(擼)尾巴?!?br/>
“隔段時間就上門,隔段時間就上門,煩死了?!?br/>
“堂堂妖怪,憑什么要替道士做事,打探情報?還不是看我們好欺負!”
“難道你們不知道,這酒吧是清玄宗管轄區域?任何人、任何妖怪上門挑釁,視為對清玄宗下戰書?!彼捂好碱^皺成“川”字。
“多虧師傅庇護,你們才能順順利利地在這生活,不受欺負?!?br/>
“他云游前,多次叮囑,讓我好好照顧你們。”
三妖面面相覷,一副懵逼表情。
狼妖愣了好半天,才粗著嗓子質問,“那你為什么威脅我?還把我耳朵、尾巴變出來?”
宋婧望天,“聽(師傅)說,摸耳朵、摸尾巴是友好打招呼的表現?!?br/>
現在回過頭想想,真是信了他的邪。她還沒上手呢,人家就炸毛了。
至于威脅……天曉得她以為都是自己人,狼妖故意裝傲嬌,跟她鬧著玩。
三妖持續發懵,良久緩不過神。
宋婧瞧著三只妖怪呆愣愣的傻樣,頓時沒了追究的心思。
看眼下的情況,或許是毛絨控.師傅私自把酒吧納入羽翼。殊不知在三妖眼里,他老人家才是最大反派。
想到這,宋婧嘆了口氣,“算了,既然不愿意,以后橋歸橋,路歸路。不用你們打探消息,我也不會再次上門。”
“真、真噠?”松鼠妖一陣激動。
自從遇見慧明,他漂亮、蓬松的大尾巴都快被擼禿了!
“說話算話?!彼捂哼呎f邊取下定身符,然后大步往外走。
“等等!”狼妖猶豫了一下,決定說實話,“鹿蜀皮毛極為罕見。不但我們手里沒存貨,認識的人手里也沒有?!?br/>
“是么?!彼捂狠p飄飄扔下一句,接著推門離開。
松鼠妖驚喜萬分,“看來不用搬家,事情就能順利解決?!?br/>
“先別忙著慶祝,這真的是好事嗎?”花妖的臉上滿是憂慮,“如果女冠說的是實話,將來沒有清玄宗庇佑,咱們還能過上跟以往一樣的平靜生活?”
狼妖眸中浮現出若有所思之色,忽然開口,“剛才那家伙說的,也不是不可能。”
“怎么?”花妖好奇詢問。
“最初酒吧里只有一個妖怪,后來才收留了我,之后是你們倆。”狼妖托腮沉思。
“前輩是只貓妖,天天耳提面命,告誡我人心險惡。說什么老道最愛欺負人,還喜歡支使它支使的團團轉?!?br/>
“仔細想想,對老道的初始印象就不怎么樣,完全是因為那番話給我留下了深刻印象?!?br/>
“難道不是前輩被欺負過,所以不希望咱們步它后塵?”松鼠妖想起差點禿掉的尾巴,覺得自己猜中了真相。
“也可能暗中達成過什么協議,忘了告訴我?!崩茄恼f,貓妖前輩蠢萌蠢萌的,容易炸毛,還很傲嬌。把合作道士形容成酷愛欺負妖怪的大反派……真是絲毫沒有違和感。
“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后咱們該怎么活下去?”花妖把話題拉了回來。
空氣突然變得安靜。
三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許久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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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宋婧不僅沒打探到消息,還受了一肚子氣,登時什么想法都沒了。她拖著疲憊的身軀,蔫蔫地回了道觀,打算改天再外出。
回到庭院,天馬甩著尾巴,笑容格外燦爛。
宋婧雙眸暗沉,心情差到極點。這家伙隔三差五往外跑,也不知道是不是找了別的玩伴。
看見小崽子回來,天馬的眼眸里驟然亮起耀眼的光芒。
“咴咴咴(夸我,快夸我)?!彼鼩g快地蹦跶過來,叫聲清脆響亮。
宋婧面色不善,右手握成拳,冷不丁揮出。
“啪。”拳頭精準打到天馬身上,發出一聲輕響。
雖說力道極輕,一點也不疼,但天馬依然很懵逼,傻愣愣呆立在原地——它什么壞事都沒干,為什么要挨揍?
宋婧執著地追著天馬揮拳頭,“三天兩頭往外跑,到底是干嘛去了?該不會又撿了只小崽子養在外面,不敢讓我知道?”
“咴咴。(養一個你就夠累的了,哪里還想養第二個。)”天馬邊解釋邊逃命,卻沒還手。
到了后來,叫聲越發凄厲,好像受了什么酷刑。
宋婧氣笑了,“我都沒使勁,哪兒有那么疼。”
天馬站的遠遠的,無辜甩尾巴。叫的慘一點,才可以不挨揍!它又不傻。
打鬧了好一會兒,宋婧恢復淡定。她深吸一口氣,莊重表示,“做事情要有始有終。既然小時候收養了我,那就要陪我終老,在我身邊呆一輩子?!?br/>
天馬一步一步,小心翼翼靠近。等離得足夠近,確認終于不用繼續挨揍,它興高采烈地湊近,臉頰貼臉頰蹭了蹭。
“咴咴。”
它早就說過,會護小崽子一輩子。
抱著毛茸茸的大腦袋,宋婧漸漸平靜下來。
她告訴自己,之前看見的那一幕只是幻覺,跟現實毫無瓜葛。
心焦,煩躁,滿心郁悶??墒聦嵣?,她所擔憂的事根本不會發生。
想明白后,她拍了拍馬脖子,溫和道,“去玩吧,已經沒事了。”
天馬沒動,反而叼著袖口,將人拉進主殿。
剛進屋,宋婧就發現桌上多出一塊巴掌大小的皮毛。她分外驚訝,“這是……鹿蜀皮?”
天馬打了個響鼻。
機智如它,早在看見書上的插畫時,就猜到小崽子想找鹿蜀皮。虧它千里迢迢,從小金庫里把皮毛叼來。誰知不僅沒獎勵,還挨了揍。
天馬控訴地看著小崽子,表情特別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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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道:又被徒弟、天馬聯手欺負了,出去擼個貓冷靜下
貓妖(透過現象看本質):他只是覬覦我油光水滑的毛發,才不是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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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婧:心情低落,吃飯、逛街、打男友,然后就開心了。
被當作沙包挨打的男友——天馬:???十臉懵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