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在營帳內小坐片刻,將一切事宜全部談妥,范清遙才再是傾身靠近,伸手按在了百里鳳鳴手腕上跳動的脈搏。
短脈而往來流利,如循荷露,乃為滑短脈。
“酒食痰熱生濕熱,痰濕,故津液蒸灼,以后還是少飲酒為妙,尤其是喝到不省人事。”范清遙平靜收回手,緩緩起身。
百里鳳鳴微微一笑,睨視著她的目光隨著她的起身而揚起,“我倒是希望以后還有機會不省人事。”
范清遙,“……”
你還是閉嘴吧。
范清遙走出營帳,方可見鮮卑營地那邊仍舊燈火通明。
淮上一戰,婁乾手下的將士早已死傷盡絕。
如今這些隨行軍,表面上對婁乾恭敬,實則卻并不完全聽從婁乾。
此番婁乾殺死鮮卑隨行軍,無疑不是親手澆滅了鮮卑隨行軍的軍心。
婁乾自知其利弊卻無暇顧及,只盼著明日能夠手刃范清遙,已解自己的心頭恨。
營帳內,笑顏被掛起于半空之中,口中塞以麻核。
在婁乾的注視下,幾名隨行軍不斷地在笑顏的身上施加各種酷刑。
云安郡主坐在一旁,于燭光之中雙目圓瞪,看著笑顏被折磨到生不如死的模樣,興奮的毫無困意。
一夜無眠。
第二日天未亮,大軍已整裝待發。
婁乾命人將囚禁著笑顏的籠子蓋以黑布,以貨物為由,再次裝進了自己的馬車內。
范清遙所乘坐的馬車車輪卡死,為了不耽誤大軍前行的時間,百里鳳鳴邀請范清遙乘坐在了自己的馬車上。
寅時,大軍前行。
似是因為昨日變故太多,又似是因為每個人都各有算計,今日大軍之中的氣氛異常沉悶,就連前行的腳步都沉重異常。
馬車里。
范清遙透過車窗外看向幾名公然于行軍途中竊竊私語的西涼士兵,眉頭微蹙。
行軍途中如此公然交頭接耳,西涼少將更是放任縱容。
西涼的士兵見少將策馬路過并未曾呵止,聲音便是愈發地嘈雜。
“真是不知道太子殿下究竟是如何想的,竟對鮮卑如此卑躬屈膝。”
“咱們這位太子殿下本就是個不問世事的病秧子,聽聞以前在東宮根本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如果不是皇上顧及著甄昔皇后,只怕早就將其廢除了。”
“如此廢物一般的太子,若當真繼承大統,倒不如早些死了的好。”
幾名士兵的議論聲不斷。
其他的士兵雖未曾參與,可臉上同樣露出贊同且譏諷的笑容。
范清遙靠于車窗靜默觀望,心中震顫。
如此堂而皇之的議論當今太子殿下……
他們藐視的哪里又是軍威,根本是此番帶兵出行的人!
只怕此番回主城后,這些話會原封不動地傳進皇上的耳朵里。
“阿遙什么時候也會在意我的事情了?”
百里鳳鳴輕聲開口,范清遙循聲回眸,只見他正將一杯茶推于她的面前。
范清遙垂眸看著面前的茶盞,并未拿起,“這便是你想要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