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清遙知道,就算自己的這個渣爹再渣也是有些自知之明的,若非不是有了能夠換銀子的東西,就算再怎么囊中羞澀也是不敢輕易登門的。
所以很顯然,這是來給她送消息了。
“從后門引進來吧。”
凝涵頷首,趕緊就是出了門。
十月底的天氣,西涼主城已開始持續(xù)降溫,奈何窮到身無分文的范俞嶸卻連一件像樣的秋袍都是買不起,如今身上穿的還是前年壓箱底的,如今就算是燙平了穿在身上,顏色和款式也是落后褪色的厲害。
前些日子花月憐再嫁的時候,其實他也是聽說了的,可始終沒有勇氣去看看,奈何就算他閉門不出,仍舊擋不住那消息一個個地往他的耳朵里面鉆著。
聽聞著城中百姓們稱贊著花月憐的十里紅妝,孫澈的疼愛呵護,范俞嶸也不知道自己如何了,竟在府邸里哭了整整一日。
眼下跟著凝涵如同做賊似的進了西郊府邸,但見府邸里的下人都是穿著嶄新的秋衣,范俞嶸的心里便是愈發(fā)的不是個滋味了。
若當初他知道被他攆出門的妻女能有今日的飛黃騰達,他就是死也不會……
可這世上哪里有什么如果呢?
滿身寒涼的范俞嶸進了屋子,便被屋內(nèi)燒著的炭盆撲了個渾身一暖。
范清遙正是坐在軟榻上喝茶,見范俞嶸那窮酸的模樣倒也沒露出任何的表情,只是指了指對面的椅子道,“坐吧。”
范俞嶸忙不迭地點了點頭,恭恭敬敬地坐在了對面,“清遙近來可好?”
范清遙于心中冷笑一聲。
以前對她生死不顧的人,現(xiàn)在倒是關(guān)心起她來了。
“父親有話便是直說吧,不若一會待外祖父回來見著了父親,父親怕是難保全須全尾。”范清遙單刀直入,不愿意在這種人身上浪費一分一秒。
范俞嶸一想到花耀庭的威嚴,便是渾身一顫。
只是一想到現(xiàn)在范家跟花家的天壤之別,才是禁不住酸溜溜地道,“天氣冷了,府內(nèi)卻還沒存夠銀子買木炭,你祖父年紀大了,近來更是感染了風寒連著幾日都是在府邸里養(yǎng)病了,還有上次跟著我一起回去的那個姨娘,再是過四五個月也就要生了,我已經(jīng)是找過人給看了,說是個男孩兒,清遙啊你就是要有弟弟了……”
范清遙聽著范俞嶸的喋喋不休,面上無半分波動。
范俞嶸見自己的哭窮沒啥效果,這才是咬了咬牙又道,“倒是你繼母這些時日心情不錯,經(jīng)常跟城內(nèi)的那些高門夫人們小聚。”
范清遙將手中的茶杯,不輕不重地放在了矮幾上,“父親似乎忘記了,我娘親已是跟你和離了,我稱呼你一聲父親,是我尊重我身體里流淌著的血,但那些無關(guān)緊要的人無論是活著還是死了,又與我有何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