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mp;lt;ulclass=tent_ul&amp;gt;</br> 第九十三章</br> 只是丟了根小指。</br> 那呂榮呂公子自然保下了一條小命。</br> 可他如今活著,還不如死了好！</br> 呂榮在家中也哭了也鬧了，只是他那母親怎么也舍不得他去死，拼了命地攔住他,直言他若死了，她也后頭撞死算了。</br> 呂夫人流著淚喊：“你怎么也不為你娘想一想？你娘我一把年紀才生下你,你又不是不知曉你那祖母是個什么人,若是你死了，他們后頭就能逼死我,再為你爹納一個繼室,好叫她再為你爹生幾個兒子?！?lt;/br> 呂榮從未留心過母親在家中,竟還要受這般桎梏！</br> 一時面色難堪,只覺從前所見所聞所想全都被一朝推翻了。</br> 呂榮憋著滿腔的抑郁怒火，獨自來到了往?？?cè)サ木起^中飲酒解愁，卻是正見著那幾個與他一同被綁的好友。</br> 眾人打了個照面，都從彼此的眼中望見了幾點尷尬之色。</br> 他們沒有再聚在一起，而是齊齊扭頭,分坐在了角落的桌旁。</br> 不多時,酒上來了。</br> 只聽得酒館中響起了聲音：“你們可曾聽聞……那鐘家姑娘的事？”</br> “什么事？及笄宴上，無數(shù)咱們這輩子也見不著的貴人都赴宴了的事？”</br> “哪里是這個？是……唉,前些時候鐘姑娘不是失蹤了嗎？都說她是拿了美色和那匪賊做交換，才能平安歸來……”</br> “噓，你怎么敢議論這個？人家那可是貴人?！?lt;/br> 呂榮聽著這一段話，何其耳熟。</br> 早先他也曾說過。</br> 那時還口吻輕佻,只當一樁桃聞逸事,至于事情若是鬧大了，于那鐘姑娘名聲有礙又待如何，那關(guān)他屁事？</br> 可眼下……呂榮前一日才聽他那堂兄弟,嬉笑著說京中都在傳，他們幾人與土匪共度良宵的事，還問他是真是假，呂榮當時就沒忍住，揚起拳頭把堂兄打了一頓。</br> 今日再聽見這般話。</br> 他們議論的是鐘家姑娘，但呂榮卻覺得，好似那下一刻便要提到自己似的。</br> 他與那鐘姑娘，霎時間感同身受得不能再身受了！</br> 呂榮登時跳了起來，捏緊拳頭，沖上前：“你們口中說的什么胡話？”</br> 他那幾個一同被綁的好友，也如做賊心虛一般，總覺得這幾個議論的人是在含沙射影，一會兒就要揭他們的遮羞布了。</br> 那怎么容得下呢？</br> 于是幾人紛紛也舉起了拳頭。</br> “嘭”，桌子被推翻。</br> “啪”，酒碗被砸碎。</br> “砰”，議論的人捂著鼻子倒了下去。</br> 酒館里登時亂做了一團。</br> 這邊打起來了，自然吸引來了巡邏的城衛(wèi)軍。</br> 又因呂榮的父親乃是翰林侍講，這打人的事，便又報到了府尹和大理寺去。</br> 這消息自然也就傳進了宮里。</br> 那日跟去的近衛(wèi)聞聲都不由驚訝：“姑娘是早就猜到了今日的情景嗎？”</br> 這廂鐘念月踏進門來，只模模糊糊聽了大概，便抬眸道：“誰在說我壞話？”</br> 近衛(wèi)忙道：“哪里是壞話呢，是夸贊姑娘?！?lt;/br> 近衛(wèi)忙將呂榮的事與鐘念月說了。</br> 鐘念月點點頭道：“將這人放入什么樣境地，他自然就變成什么樣的人了，也就懂得別人的苦楚了。倒也不必我動嘴動手，他就先一個跳腳不許別人再說了。”</br> 近衛(wèi)笑道：“此法甚好！”</br> 鐘念月咂咂嘴，暗自琢磨了下，便也學了晉朔帝的口吻，緩步走到了他的桌案前，趴上去，擋住了晉朔帝看奏折的目光。</br> 她眉尾輕揚，道：“陛下，我厲害罷？”</br> “嗯，念念聰穎?！睍x朔帝放下了御筆。</br> “那陛下要如何獎勵我？”鐘念月問。</br> 近衛(wèi)忍不住暗暗嘀咕，心道這樁事不是姑娘自個兒的事么？怎么也能拿來討賞呢？</br> 此時卻聽得晉朔帝淡淡道：“賞念念一個大的好不好？”</br> 陛下竟然真要賞賜？</br> 近衛(wèi)一愣，心中暗道，興許這便是我為何至今尋不著媳婦兒的緣故了罷。</br> 根本不懂得這個中的彎彎繞！</br> 鐘念月愣了下。</br> 賞個大的？</br> 這話怎么聽著怪怪的……鐘念月扭臉輕咳一聲，怕是她多想了。她何時變得這么黃了？</br> 鐘念月忙又作乖巧狀：“不了不了，我素來為陛下著想，陛下隨意獎我些小玩意兒就是了。”</br> 晉朔帝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br> 一剎那間，鐘念月有種萬般心思都被他堪破了的錯覺。</br> 晉朔帝應了聲：“好?！?lt;/br> 打從這日后。</br> 呂榮沒少在京中和人打架。</br> 他與鐘念月又沒甚么交情，他一動手，旁人怎么也不會覺得是鐘念月急了，被戳著痛處了。</br> 京中流言一時確是少了許多。</br> 這日又有帖子送到了鐘家來，卻是誰送的呢？是周家。</br> 鐘念月眨了下眼，她記得周家姑娘可不怎么喜歡她，怎么還送了帖子來？</br> 萬氏合了帖子，淡淡道：“原來是要向你道歉的。”</br> “道歉？”</br> “嗯，說是從前周公子沖撞了你，周姑娘也對你多有不尊重，周夫人為此日夜難以安眠。于是今日才特地送了帖子來，想要借機在眾人跟前，為你做臉面，只為向你道歉?！?lt;/br> 這個周公子呢……</br> 正是早先鐘念月還未及笄時，跟著兄長去了瓊林宴，那個莽撞地向她表明愛慕，還要教她寫詩的男子。最后還讓晉朔帝給騙著跳湖去了。</br> “日夜難以安眠？難不成失眠了大半年？”鐘念月覺得好笑地道。</br> 萬氏道：“自是見著念念如今身份金貴，這才往前湊呢。……念念不愿去的話，不去就是了?！?lt;/br> 鐘念月?lián)u搖頭道：“不是說求了舅媽來做說客嗎？”</br> 萬氏有很多個哥哥。</br> 她的表哥也好，堂哥也好，親哥哥也好，除了少數(shù)幾個至今未婚外，其余的都娶了親。</br> 這周家央求的，正是萬氏的大堂兄的妻子。</br> 鐘念月向來很給原身的親人面子。</br> 那都是原身的親人啊，她自然要好好維護住關(guān)系的。</br> 于是鐘念月叫來香桃給自己梳妝，隨后換了衣裳，將洛娘帶上，一并往周家去了。</br> 自打她回來后，洛娘便也一起住在了鐘家。</br> 鐘家不知她身份來歷，只知是姑娘帶回來的，是姑娘身邊的親近人，自然不會慢待。</br> 可以說，這段日子，是洛娘這輩子從未有過的舒心日子。</br> 而今個兒姑娘還要帶她一同去赴宴。</br> 洛娘柔弱無骨地倚坐在鐘念月的身旁，面頰上還有一點羞澀，她垂首道：“妾身卑賤，只怕去了宴上，給姑娘丟了臉。”</br> 鐘念月?lián)u頭道：“哪里會？”</br> 洛娘也就不說話了，畢竟她心底還是想要同鐘念月去的。</br> 等到了周家，鐘念月便先見到了等著她的舅媽。</br> 這個舅媽姓丁，出身小門小戶，她與周家沾了點遠親。周家能求到她這里也不容易。</br> 她笑盈盈地引著鐘念月往里走。</br> 自從萬老將軍去世后，他的親兒子們，倒還各有本事?？上袷撬恼煞颍f老將軍的侄子，在京中就漸漸不大行了。</br> 她都不知多少年不曾受過別人這樣央求追捧了。</br> 她心知這些都是身旁這個，一個及笄宴震驚滿京城的外甥女帶來的，于是對鐘念月也殷切得很。</br> 丁氏道：“我聽聞周家還為你備下了不少禮呢。”</br> 鐘念月：“都備的什么？”</br> 丁氏道：“金玉一類的貴重東西罷？”</br> 鐘念月聽完，面不改色。</br> 她禁不住心道，莫非我真是被晉朔帝養(yǎng)得刁了？說個金玉之物，我都不為所動了？</br> 此時周夫人也迎了出來。</br> 他們一并將鐘念月引到了周夫人下首的第一個位置，地位便顯而易見了。</br> 其余人見狀，不由多看了幾眼。</br> 鐘念月卻是不會覺得臉紅的，更不會去推拒。</br> 別人捧著她，她還謙虛什么呢？</br> 眾人見了她穩(wěn)穩(wěn)當當坐在那里的模樣，一時心里多么復雜，那就不是她會去管的事了。</br> 周夫人似是怕餓著了鐘念月，很快就開了宴。</br> 眾人正用著食物，她便又命人將禮物抬了上來，她此時也不怕臉紅，當著眾人的面，便說起了家中人從前對鐘姑娘有所冒犯云云……</br> “這周家低頭倒是快?！庇腥孙w快地低聲道了一句。</br> “真當鐘念月得了陛下青睞，不做太子妃，要去做皇妃了??？”又有人悄然接了一句。</br> 她們聲音都不大。</br> 她們一面瞧不上周家姿態(tài)，一面卻也不敢真叫鐘念月把話聽見了。</br> “請姑娘收下。”周夫人道。</br> 那廂周姑娘的臉色已經(jīng)相當難看了。</br> 她身邊的丫頭偏還是個不會看的眼色，心疼地道：“我今個兒瞧見夫人將那套蝶貝首飾放進去了，姑娘先前想要，夫人都沒給呢。”</br> 周姑娘咬牙切齒。</br> 她母親非說，鐘念月是被當今陛下相中了。m.</br> 可是她也沒少聽京中的傳聞……是啊，憑什么鐘念月好好地回來了，而宣平世子至今也沒有下落？</br> 背著這樣的名聲，陛下當真能毫無芥蒂地納她為妃子嗎？</br> 更不要忘了，鐘念月早先還與太子親近得厲害，眾人都知她戀慕過太子呢！陛下就不介意嗎？太子就不怕嗎？要她說，鐘念月?lián)碛械奈匆姷檬鞘裁礃s寵，更恐怕是□□，是危機四伏才對！</br> 那丫鬟又擔憂道：“姑娘，夫人此舉不會是要公子納了她吧？”</br> 你什么都不知道。</br> 周姑娘冷冷看了她一眼。</br> 但心下也禁不住想……不錯，要她說，鐘念月這般嬌蠻的人物，又失蹤了大半個月，也就只配給她兄長做妾室才是！偏生近來京中議論聲都降了下去，似是當真怕了她鐘念月！那些個但凡提起她的，都要被無故打一頓！</br> 周姑娘抬眸，開了個口，似是無心問道：“鐘姑娘先前去了青州，到底是被哪路賊人綁走的？那賊人首領(lǐng)，是個男子么？如今想想，我都還為鐘姑娘覺得可怕呢。似我們這般閨閣女兒，若入了這樣的虎穴，身體羸弱跑又跑不快，手無縛雞之力，自是反抗也反抗不了，恐怕只有自縊了……”</br> 鐘念月聽著很是不爽。</br> 什么叫一被綁了，就只有自縊一條路可走了？</br> 這不是給人家姑娘作不好的例子嗎？</br> 其余人聞言，倒也聽出了周姑娘言語中的掩藏之意。</br> 周夫人此時臉色大變，但沒有及時出聲制止。</br> 丁氏倒是覺出不對了，只是她嘴笨，此時又不知該怎么插聲。</br> 而那些個膽大的姑娘，對視一眼，也跟著出了聲：“可不是嗎？那匪首長得什么模樣？鐘姑娘可還記得？也是怪，京中都不見追捕賊人的告示……若是我們見了，將來也能避開這些賊人?！?lt;/br> 她們的話可看作是關(guān)心鐘念月，硬要挑，也挑不出什么錯處。</br> 隨后便相繼有人問：“鐘姑娘當時怕不怕？”</br> “你們怕什么？你們又不會跟著兄長去青州?！?lt;/br> 她們一邊說話，一邊轉(zhuǎn)頭去瞧鐘念月的臉色。</br> 就連周夫人其實也暗中瞧著呢。</br> 鐘念月手里捏著一塊點心，神色不變。</br> 她身邊的洛娘倒是氣壞了。</br> 鐘念月問她：“吃點心嗎？我不能吃多了，否則陛下知曉了，明日又得尋借口來修理我了?！?lt;/br> 沒準兒就是把我按桌子上修理呢。</br> 唉。</br> 都怪我見識太多了，腦子里總是這么些玩意兒。</br> 鐘念月晃了晃腦袋。</br> 洛娘咬牙道：“妾身不吃?！?lt;/br> “你氣什么？”鐘念月小聲道。</br> 他們再多說幾句，就完蛋啦。</br> 沒準也要被切手呢。</br> 鐘念月這廂悠閑，其余人便禁不住露出了驚疑的神色。</br> 鐘念月竟然全然不懼這些話？</br> 為何？是因為她心中篤定了陛下不會在意，仍舊會給她榮寵嗎？可是……帝王當真有這樣的寬宏嗎？</br> 眾人正念頭紛紛時，卻聽得小廝一路小跑進來，氣喘吁吁地道：“夫人，公子、公子回來了，身后還跟了位貴客，說是路過，便要來順路拜見一番……”</br> 他剛說到這里，身后便伸出一雙手，將他拂到一旁去，道：“不必說了?！?lt;/br> 來人抬頭問：“我方才聽見你們在議論鐘姑娘與宣平世子，如何？宣平世子如何？”</br> 此時洛娘神色大變。</br> 鐘念月的面色也古怪了一瞬。</br> 眾人仔細一瞧，只見來的是個面色白如紙的少年公子。</br> 他身著錦衣華服，頭戴金冠，兩頰削瘦，但無損他的俊美。他剛一邁進來，便有氣無力地扶住了一旁的小廝。</br> 緊跟在后面的身著藍衣的青年男子，才是周公子。</br> 周公子面色不知為何有些尷尬。</br> 他匆忙扶住了少年，舉手投足都有些驚顫。</br> 此時周夫人出了聲：“敢問閣下是？”</br> 少年卻并不理會，只問：“你們方才說宣平世子如何？”</br> 周姑娘見他與兄長走在一處，模樣貴氣，剛才小廝又口口聲聲說是“貴人”，她眸光一動，便不由得道：“說是宣平世子與鐘家姑娘一同被綁，為何她歸來了，宣平世子卻沒有歸來……”</br> 她嘆了聲氣，好似是為鐘念月?lián)鷳n一般，道：“閣下是不知，如今京中還傳了好些難聽的話呢？”</br> “什么難聽的話？”少年問。</br> “說是鐘姑娘與那匪首……這話怎么好說得呢？”周姑娘搖搖頭，“想是他們胡說的?！?lt;/br> 鐘念月輕輕眨了下眼，倚住了椅背。</br> 她倒要瞧瞧，他們今個兒要演什么戲。</br> 洛娘此時已經(jīng)坐不住了。</br> 但鐘念月按住了她的手背，安撫了下她。</br> 少年道：“我說沒有此事，你信不信？”</br> 周姑娘一愣，沒想到來的這個人，與那日的方公子一樣，竟然也是為鐘念月說話的！</br> 周姑娘面色微變，不說話了。</br> 少年也臉色一變，似是怒道：“你不信？”</br> 周公子忙出聲：“世子息怒，此事到底是外頭的人胡亂傳話……”</br> 眾人一聽“世子”二字，就覺得好似哪里不對。</br> 還不等他們轉(zhuǎn)念想個清楚呢。</br> 少年便厲聲道：“你們竟敢揪著此事論長短！是，是我沒甚么本事，本來想救下鐘姑娘，誰曉得一并被綁走了！但我的骨頭還沒有軟到那般地步，便是受了折磨，也不會叫賊人碰鐘姑娘一下！男兒護女子，若是這樣的事我都做不到，那還算什么男兒？！你們今日還將這些事拿出來胡亂說，……不僅是在故意抹黑鐘姑娘的清白，卻也是在踐踏我的尊嚴！”</br> 眾人一下都被他說得愣住了。</br> 周夫人登時變了臉色，起身拜道：“原來是宣平世子……今日這些話，也不過是她們這些個年紀輕的姑娘，有心關(guān)懷鐘姑娘，卻又不知輕重，說錯了話。尤其我兒，實在是個榆木腦袋，盡說蠢話……”</br> 周姑娘聽了這話，自然羞憤不甘。</br> 她茫然又震撼地望著少年。</br> 他怎么會是宣平世子呢？原來他之所以會一起失蹤，原來是為了救鐘念月……鐘念月哪里來的這樣的福分……</br> 周姑娘正咬唇時。</br> 聽得那少年冷笑一聲道：“我知你們多半不會信，轉(zhuǎn)過頭去，只怕還要接著與家里的仆婦嚼舌根?！?lt;/br> 眾人被說中心思，一時又不敢反駁，只能低下頭去。</br> 而少年此時一咬牙，飛快地拂開了小廝，和一旁來扶的周公子，他道：“我素來受君子之道，只知這世間容不下污穢。既你們不信，罷，我便以我性命證之，鐘姑娘清清白白，我也使盡了全力，此事從頭到尾，清楚得很，沒有一處含糊！”</br> “會叫你們有今日的猜疑，說來說去，還是我不夠本事，我只恨我這一身病軀……”</br> 說罷，他突地一扭頭，一轉(zhuǎn)身，猛地沖向那圍墻，一頭撞了上去。</br> 剎那就見了血。</br> 眾人見狀嚇得陡然尖叫了起來。</br> 鐘念月：“……”</br> 他瘋了嗎？</br> 以性命證她清白？</br> 不過她很快便想到了相公子的性子。</br> 莫不是怕晉朔帝尋他的麻煩，找了機會來死遁來了？</br> 鐘念月緩緩起身，眉心輕輕皺起。</br> 此時周姑娘已經(jīng)被嚇得臉色煞白，一屁股跌坐地上了。</br> 完了。</br> 周姑娘心道。</br> 她萬不知道鐘念月自個兒沒放心上，這少于見到的宣平世子卻是個性烈的。</br> 宣平侯又該要如何尋他們的麻煩呢？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