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匡胤手里拿著那張剛寄過來的書信,看了片刻之后才抬起頭來說:“你也覺得不可思議吧?但是信上說高蒼已經出發了,叫我們不相信的話可以自己去問。”</br>
趙普咋舌:“這女人真是不可思議啊,怎么我們心里的什么想法都好像都可以事先知道一樣?”</br>
“哼,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身份,這樣幫我們有什么陰謀呢?話說回來,李煜這么做,擺明了要把高蒼送去契丹的軍營里,雖說有‘兩軍交戰不斬來使’的說法,可要是契丹根本沒有誠意議和,高蒼雙拳難敵四手,恐怕是兇多吉少啊!”</br>
“如此說來,這世上豈不是又多了一個昏君?”趙普神秘的一笑,“皇上英明,有如此良機一統中原,可不要錯過了。”</br>
說話間,趙遵抱著孩子從帳外走進來,一看到他們倆便出聲道:“你們倒好,留我一個人守著這小屁孩,又哭又鬧的,實在不知道怎么辦才好了。”</br>
懷中的嬰兒哭得臉紅脖子粗,小腿還一蹬一蹬的表示抗議,揮舞著的小拳頭也招呼了上來,頓時三個大男人又沒轍了。</br>
趙普接過孩子好生哄著,口中抱怨連連:“不是叫你去找個奶娘了嗎?老叫我們帶著也不是回事呀!”</br>
“說的輕巧!這兵荒馬亂的哪有女人?找個正經女人也不容易,找到了吧,人家一聽說是來軍營和這么多男人一起,誰敢來?”趙遵大吐苦水,“這兩天總共在我身上撒了十五次尿,拉了三堆屎,你以為我想干嗎!”</br>
趙普忍不住笑出聲來:“兄弟,苦了你了。我這不是忙著出謀劃策沒時間嗎?不過聽老人家說,童子尿包治百病,對身體可有益處呢!也不虧待了你吧?”</br>
“趙普,別拿朕的弟弟開玩笑啊!”趙匡胤一本正經道,“這樣吧!明天你下山牽一頭牛回來,沒有的話就牽頭羊,栓好了不要叫手下的兵給吃了去。讓它來先喂著這孩子,等過段時間,你先回宮去把孩子安置好了吧!”</br>
“那好吧!你們先聊,我先出去了。”趙遵只得又一把接過嬰兒抱在懷中朝外走去,口中還念念有詞,“小祖宗啊!我給你現在就牽牛去,你可別再哭了,要不爺這一晚上又得失眠。”</br>
帳內的兩人相視一笑,繼續埋頭布置他們的行軍作戰計劃。</br>
聽說林苑出事了,魅姬一早就整好了裝束前往林苑,聽說皇上也去了,這樣一來,可又是一場不容錯過的好戲。</br>
林夫人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椅子也不坐,就坐在冷冰冰的地上,眼睛里的淚水止不住的往下落,傷心欲絕的模樣著實惹人憐愛。在一旁地上趴伏著的是瑟瑟發抖的奶娘,懷里還抱著一個男嬰,看上去不過五六個月大小,如今哭得震天響,似乎是在為他的‘母親’憑吊。</br>
終于發現了嗎?魅姬一邊想著,一邊朝著奶娘走過去,接過她懷里的孩子哄了哄,才抱到林夫人的身邊試圖把她扶起來:“夫人怎么了?一大早的這么傷心,連孩子都不要了嗎?”</br>
哪知林夫人一把推開魅姬手里的嬰兒,喃喃地說“這不是我的孩子,這不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不見了。”</br>
見李煜從門口走進來,魅姬連忙笑著道:“夫人真會說笑,皇長子剛剛被封為世子,前途不可限量,夫人怎么會說這不是您的孩子呢?”</br>
一百二十八章風起云涌(六)</br>
“又出什么事情了?”李煜皺著眉頭道,“林夫人,朕發現你這兒的事兒特別多,朕琢磨著,是不是給你配一匹快馬,好每次一有消息都能以最快的速度傳到朕耳朵里呀?”</br>
話一出口林夫人原本剛止住的哭聲又變得大起來:“皇上,臣妾做母親的,怎么會連自己的孩子都不認得?這分明是找人冒充的,不是臣妾的皇兒呀!”</br>
“是這樣嗎?”李煜狐疑地說,“剛出生的嬰兒長得都差不多,皇兒又是一直由你和奶娘看護的,夫人如何這么肯定?”</br>
她將嬰兒背上的衣服翻開給我們看:“我的孩子在這里有個紅色的胎記,皇上,請您下搜捕令,直到找到皇兒為止啊!”</br>
李煜正要說話,有內侍從外面匆匆跑了進來,說是打掃的時候在耳房桌子上發現了這一封信。</br>
“南唐主李煜輕啟。小皇子如今安好,由朕代為撫養,現已安頓在宋土皇宮中,勿念。”</br>
趙匡胤親筆</br>
趙匡胤?就是那個聽說最近戰得很猛,接連幾次周邊的城池都被他的軍隊收復了去,但奇怪的是此人深得民心,每到一處不僅不拿城中百姓一針一線,甚至看到當地人生活貧苦,開倉發糧的事情也十分常見。怪不得百姓連連稱道,說是交上這么個明主的話,以后可有好日子過了。</br>
可是,這么一個人,怎么盯上了李煜?他們以前有什么仇嗎?還是……他也對這南唐虎視眈眈?</br>
“皇上,趙匡胤要皇子有何用?不會是效仿秦國異人將朱姬的孩子嬴政送去趙國做質子一樣吧?”魅姬一臉的憂慮,開口問道。</br>
“皇上,請您不管以什么要求都要把臣妾的孩子帶回來啊!皇兒在那里吃不好,睡不好,如今被強擄了去肯定受盡折磨。我可憐的孩子,才剛出生幾個月就……”</br>
“哎,夫人啊!誠如云妃所說,此事絕非想象的那么簡單,趙匡胤擄走皇長子一定是有所圖謀,說不定還會危害到我南唐的國運,不過朕答應你,這件事情一定會慎重考慮的。”唐天哲忽然有了另一種想法,一種可以既為自己報了仇,又不用再回契丹做莽古濟的寵臣的想法,宋朝啊!真的很期待。</br>
話是這么說,李煜此后好像并沒有付諸于任何行動。眼前的南唐難得的寧靜,就像是暴風雨來臨之前,忽然又能喘一口氣了。高將軍應該還在路上,契丹的進犯卻也少了許多,正值秋收時節,百姓們忙著收糧食賣錢,這個時候是一年之中最豐裕的,所以接連著的災禍事情也沒有了。</br>
新挑的官員由于對自己所做的職務缺乏一定程度上的認知,似乎都難以將事情辦好,比如前些時間戶部提出要趁著百姓都有錢的時候追加稅利以擴充國庫儲備。圣旨跟著一出,馬路上怨聲載道,本來課稅極重的他們再多背負一點點,那么今年的冬天,連年夜飯都要上街討要。而兵部則是以朝廷赤字為由,將原來薪水就不多的士兵們一再的剝削,他們口中不說什么,士氣卻是極為低落,在教練場上也不見什么氣勢。朝廷出現頹勢,一些新晉的小官吏試圖做出一些挽回,卻雙雙被他們的上級駁了回去,現在的南唐,已經是日落西山,像是垂暮的老人,只一根拐杖的支撐罷了。</br>
少數一品二品的大臣聯名上書,希望解決部分問題,但李煜都以身體不舒服不宜勞累為由拒絕了。而事實上政事堆積如山遲遲不見處理,折子交上去了也沒個回復。宮里總是歌舞升平,梨園的名角兒們被請著去了多次,夜夜笙歌的音樂就是遠遠的都能聽見。他們的皇上,似乎已經沉迷其中不可自拔,再也抽不出時間來處理所謂繁重的政事了。</br>
得過且過的過了一個月后,南唐的朝廷又迎來了一個新的噩耗——契丹拒絕求和。不僅如此,派去的高將軍以及幾百名的士兵,被契丹的一眾人馬團團包圍住,野蠻地激戰后無一幸免,畢竟這么多契丹人對這么少的隊伍,每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他們。最最殘忍的是,高將軍死后,他的尸體沒有安葬,而是直接扔到水里煮沸,掛在了城門口的橫梁上。(未完待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