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昱特地點了一杯香芋奶茶,擺在面前卻沒有喝,他看著奶茶氤氳的熱氣,表情放松,似乎在追憶什么。過來一會兒他拿出手機,撥通電話,電話里只傳來幾聲嘟聲,隨即就是機器的“對不起,你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
他慢條斯理的打了一串字,“我這會在你家門口。”待短信發過去,他再撥打電話,就聽到簡墨隱忍怒意的聲音,“鐘昱,你又抽什么瘋?”
他都能想象到她此時的表情,指不定在樓上東張西望呢,“只是——想你了。”
一時沉默。
簡墨恨恨的咬牙,“算我求求你了,你別再開玩笑了,我真的玩不起。”
鐘昱眸色一郁,“簡墨,你能確定能和他有結果?”
“我不知道,我沒有想過那么多。”
“明天上午我來接你,不要說不,不然我真去你家,你舅媽似乎挺喜歡我的。”
簡墨咬牙,不甘心的吐了一個字,“好。”
鐘昱側過頭看著路邊三三兩兩穿著校服的學生,眸光深遠,他只是還沒有來得及回應她,她卻把他拋諸腦后了,他怎么能甘心呢?
電話早已經掛了,鐘昱卻依舊握著電話,表情不甚明朗。
時光在鋼琴聲中悄然流逝,半晌,他喝了一口已經冷卻的奶茶,嘴角彎起一抹溫柔的笑容。
鐘昱回去時,在大院門口就碰到了錢雨。錢雨的父親12月份剛剛調至j省,前幾日錢升平一家來鐘家做客,鐘昱也被鐘母叫了回去。
兩人的車一左一右,鐘昱按了一下喇叭,錢雨轉過頭,沖著他甜甜一笑。停好車之后,錢雨站在那兒,鐘昱走過去,“瞧著心情很好嗎?”
錢雨彎了彎嘴角,“鐘昱,聽說你和周至關系很好啊。”
鐘昱不置口否,“哪得看在什么方面了。”周至要是知道鐘昱現在要挖他的墻角,鐵定和鐘昱大干一場。
錢雨也不是忸怩之人,“我今天去他家里了。”
“都見家長了啊,這速度快的,我得向你們學習了。”
錢雨眉目一瞪,“鐘昱,你就會打趣我。”
鐘昱笑了笑,“明天宋南在華奧定了位置。”
錢雨漂亮眉眼頓時一亮,“還是你對我最好了。”
這邊鐘昱心情甚爽,那邊簡墨就在水深火熱之中,她妹妹簡單今天拿了成績單回來,這次語文又考得不好。陶萍拿著棍子就要抽她,簡單雖然才上初中,這個子已經長到168了,比簡墨還高了幾厘米,這會子就躲在簡墨身后,和陶萍頑抗著。
“簡墨,你別護著她,這孩子心太野了,我再不收拾她,她初中畢業就該去玩具廠了。”
“要去你去,我可不去。你要讓我去,你這是犯法的。”
陶萍氣啊,狠下心,掄起木棍真的就抽了過去,簡單就是個虛張聲勢的主,壓根沒有碰到她,她扯著嗓子喊了起來,“救命啊,我媽要抽死我了,姐——”
簡墨哪忍心護著她,“舅媽——”
“簡墨,你給我讓開——”陶萍一頭的汗,“啪”的一下就抽過去,簡墨連忙擋了一下,生生的打在她的右臂上,她疼的直一聲悶哼。
簡單倒是喊起來,“媽,你打到我姐了。”
陶萍一愣,趕緊放下棍子,那丫頭立馬就跑了。
“這孩子可怎么辦才好?”
簡墨額角一陣冷汗,“丹丹只是好玩罷了,她聰明著呢,你看她理科不是考得都很好嗎。”
陶萍嘆了口氣,“她要是有你一半聽話就好了。我看看打哪了?”
“沒事,丹丹哄你呢。”
陶萍看了她一眼,心里五谷雜味,可能是真的老了,她最近老想著簡墨小時候的樣子,那性子雖沒有丹丹這么野,卻也是活潑的,可現在冷靜的讓人心疼。哎,她大姑子那么好的人怎么就遇上那事呢,如今害的孩子受苦。
店里正好有人來,陶萍去前面招呼去了。簡墨抬了抬手臂,一陣鉆心的疼。
***
第二天起來,她的手臂果然布上一條青紫痕跡,觸目驚心,連拿個梳子都動不了。簡墨擔心她舅媽看到心里又該難受了。她剛到舅舅家時,灌開水不小心把腳給燙了,陶萍那次自責不行,簡墨看到她背著她悄悄摸了好幾回眼淚,她心里難受。
帶上防曬袖套,她從廚房拿了兩根油條就要出門。
“舅媽,我去一趟學校,院里黨組織有個“三下鄉”的活動,我要出去幾天。”
“抽屜了有錢,自己拿。”
簡墨啃著油條走到街頭,剛準備上車。手機就響起來,鐘昱很早就到她家附近了。
簡墨叼著半根油條,看到來電時,眉頭一皺。
“我在前面。”鐘昱緊緊的鎖著她。簡墨沒好氣的抬頭看了一眼,就看到那場銀色的車子。
她愣住,默聲走過去,鐘昱拉下車窗,看到他那張英俊的面龐,她說,“什么事?”
“關于那份信,我覺得你應該給我一個解釋。”他說。
簡墨沒好氣的,一大口吃光了油條。
“上車吧,如果你不介意被你家鄰居看到,我也無所謂。”
簡墨恨啊,可就是沒辦法。
上了車,她也不管就用占著油的手拉上車門,心里有些竊喜。鐘昱自然看清她的動作,傾身遞過來濕紙巾,“擦擦吧。”
簡墨伸手接過,禮貌的說道,“謝謝。”
鐘昱發動車子,待簡墨擦干凈油跡,他冷不聲的緩緩來了句,“油條吃多了容易老年癡呆的。”
簡墨突然覺得好冷。
“這是要去哪?”
“敘舊自然要找個好地方?要不回高中?”
簡墨手一緊,臉色有些不自然,“隨便找個地吧。“
鐘昱帶著她來到華奧,要了一個靠窗的位置。簡墨的目光一直駐留在窗外,對面廣場上正在舉辦大型游戲,人潮涌動。侍者端上兩杯檸檬水,她慢慢轉過頭,對上鐘昱的眼。
“鐘昱,你看過那封信嗎?”她的表情有些恍惚。
鐘昱沉默。
“你肯定沒有看過。”簡墨扯了一抹笑,然后清清嗓子,一字一字認真地說道,“因為那封信只是我代筆,真正要和你表白的是林欣。”
鐘昱臉色瞬間黑下來,墨色的瞳孔慢慢緊縮。
簡墨扯了扯笑容,“林欣,你還記得不?我們班的文藝委員,長得可漂亮了。”鐘昱哪記得林欣是誰,此刻的他又氣又怒,偏偏沒有證據。那封信早就在洗衣服時泡爛了。
他怎么回想到呢?她只是替人鴻雁傳書。
“所以你找錯人了。”她悻悻一笑。
鐘昱心里就像被大石壓住一般,堵的難受。
氣氛一下沉郁起來,氣流凝滯。他敏銳地望著她的臉,光芒打在她的臉色似乎有些不真實,就如他剛剛聽到那些話,好像是簡墨編的一個故事。
可是他從沒有看過那封信的內容,真實與否無從得知。
簡墨見他沉默,她落落的站起身,“我先走了。”
鐘昱長臂一伸,握住她的手,簡墨嘶嘶抽氣,他很快感覺到她的異樣,快速的拉下白色袖套,臉色頓時陰下來,“怎么回事?”語氣冷的如寒風一般。難怪她一直帶著袖套。
他看著那條青紫,心口好像被什么狠狠的抓了一下。
簡墨忍著痛,抽出手,“再見。”
鐘昱怎么可能輕易讓她走呢,他剛想攔下她,簡墨卻自己停下腳步。大廳門口,一對男女走進來,頓時讓她移不開眼球。強烈的挫敗感讓她一時間如今墜落谷底一般,她好像聽到了一個聲音,簡墨,你看這不是當初你預見的結局嗎?
那個女孩子不知道說了什么,周至沖著她笑了笑,不時肯定的點點頭。兩人之間說不出的相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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