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廝殺聲更甚。</br> 邢焱露出一抹深意的笑。</br> 他的人,趕到了!</br> “子時,是個吉時,該送新皇上路了……”</br> 他悠悠開口,手執紅纓槍,直指霜羽。</br> “你確定,二次攻破城門的,是你的人?”</br> 霜羽好整以暇反問。</br> 什么意思?</br> 邢焱驀然警覺。</br> “報……王爺,我們的人馬被嚴將軍的人半路堵截,八萬大軍全軍覆沒,嚴將軍正帶著人馬趕來!”</br> 門口,氣喘吁吁的士兵前來通報。</br> 話音才落下,就被早就隱藏在城樓高處的御林軍用弓箭射殺。</br> 一支又一支涂了毒藥的箭矢瘋狂射向殿外的士兵。</br> 邢焱眼看著局勢直轉而下,嘴巴都氣歪了。</br> 破城的時候他還覺得奇怪,御林軍的人數明顯不對。</br> 明知有蹊蹺,可他亦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br> 現在看來,尹霜羽也不是全無準備的。</br> 他早就將大部分的軍力都放在了宣武殿,為的就是等嚴以修的人馬到來,里應外合,甕中捉鱉!</br> 事情到了最危急的時候。</br> 邢焱明知自己再次棋差一著,卻不愿意投降。</br> 橫豎都是一死。</br> 倒不如拼盡全力一搏。</br> 就算是死,他也要拉尹霜羽做墊背。</br> 身體飛躍而起,他手執紅纓槍飛向龍椅上的霜羽。</br> “殿下!”</br> 門外,氣喘吁吁趕到的嚴以修心都提到了嗓子眼。</br> 他驀地奪過舒潤背上的長弓,抽出箭囊里的箭矢瞄準邢焱。</br> 弓背大幅度彎曲,滿弓開度,馴好的箭矢飛射而出。</br> 而此時的邢焱也來到了霜羽面前,揮舞紅纓槍砍了下去。</br> “殿下!”</br> 小德子發出凄厲的慘叫,二話不說撲向霜羽,打算為他擋住致命一擊。</br> 霜羽瞳孔猛縮驀然抬腳踹向他的膝蓋窩。</br> 小德子跌倒的同時,他飛速弓腰躲開朝著他腦袋揮過來的紅纓槍。</br> 一切都發生在一瞬間。</br> 所有人看著這一幕,心都提到了嗓子眼。</br> ‘撲哧——’</br> 霜羽頭頂上的冠冕被砍成兩截,一頭青絲如同瀑布般飛散開來。</br> 而箭矢直直穿透邢焱的后腦勺,眉心染血,他身體直挺挺倒地。</br> 【叮,惡鬼怨念-10,目前怨念10。】</br> “趕、趕上了……”</br> 嚴以修魂都沒了一半,只覺得渾身虛軟,一屁.股跌坐在地上。</br> “德行。”</br> 舒潤冷哼一聲,快步走向殿內。</br> 他家小德子恐怕被嚇的不輕,他得好好哄哄。</br> “媽的,你好歹扶老子一把……”</br> 嚴以修看到好友見色忘義,忍不住破口大罵。</br> 用劍撐著虛軟的身體爬起來,他也快速踱步進殿。</br> “嗚嗚嗚……殿下救救我……”</br> 邢焱的尸體壓在小德子身上。</br> 已有的體重加上沉重的盔甲。</br> 任憑小德子使出吃奶的力氣,也沒辦法把對方推開。</br> 那張牙舞爪求救的模樣,像極了無法翻身的烏龜。</br> “噗。”</br> 霜羽忍不住笑出聲。</br> 緊張的氣氛,也因為他這抹勾魂奪魄的笑而消失殆盡。</br> “殿下!”</br> 嚴以修飛奔到他面前,二話不說將人緊緊擁進懷里。</br> 他渾身都在發顫,力道大的仿佛要將他永遠嵌入自己的身體,融為一體。</br> 差一點,他就要永遠失去他!</br> 還好,趕上了!</br> 舒潤一腳踢飛邢焱的尸體,將可憐兮兮的小德子救起。</br> 回頭一看自己的戀愛腦兄弟,頓時一陣頭疼。</br> “咳咳……”</br> 他一邊咳嗽,一邊瘋狂擠眼暗示。</br> 兄弟,別忘了正事兒!</br> 你不會就這樣放過他了吧?</br> 伴君如伴虎。</br> 誰能保證尹霜羽不會過河拆橋,連他一起弄死。</br> 后知后覺反應過來的嚴以修楞了楞,臉立刻沉了下來。</br> 他單膝跪地,執起霜羽的手放在唇邊一吻,笑容邪魅詭譎道:“殿下,這龍椅,好坐嗎?”</br> 霜羽有些一言難盡望著他,抿著唇不吭聲。</br> “您為了這個位置機關算盡,到讓奴才有些好奇了,這龍椅,就如此舒坦?殿下不如讓奴才也試試?”</br> 嚴以修繼續開口。</br> 霜羽還沒說話,他驀地將他拉起來,一個旋轉,自己坐了上去,順便將他往自己懷里一帶。</br> 背靠龍椅,坐擁美人。</br> 別說。</br> 這龍椅夠大夠寬敞,兩個人也不顯擁擠,確實不錯。</br> “怪不得人人都想做皇帝,這龍椅確實不錯。”</br> 嚴以修嬉皮笑臉開口道。</br> 霜羽在他身上如同易碎的玻璃娃娃,小臉顯得有些蒼白,身體也微微有些發顫。</br> 咳。</br> 不會是嚇到他家殿下了吧?!</br> 嚴以修心疼不已,差點破功。</br> “咳咳!”</br> 關鍵時候,狗頭軍師舒潤再次用力咳嗽,拼命朝他擠眉弄眼。</br> 差點破功的嚴以修再次被拉回來。</br> 他不停在給自己做心理建設。</br> 都走到這一步了,絕對不能功虧一簣。</br> 忍一忍,海闊天空。</br> “這么喜慶的日子,怎可少了慶祝之人,您說對吧,殿下?”</br> 嚴以修笑瞇瞇的撓了撓霜羽的腰,下一秒臉色陰沉再開口:“都帶上來吧。”</br> 話音落下,一群士兵押解著文武百官進了殿。</br> 這絕對是麟國建朝以來,最不像話的一次早朝。</br> 這些個被從被窩里擒起來的大臣們,披頭散發也就算了。</br> 有的鞋子少了一只,有的只來得及披個外袍,更甚者,直接穿著里衣就被擒到了宣武殿上。</br> “嚴以修,你到底要作甚,你還想造反不成!”</br> 膽子忒大的老臣江立肖吹胡子瞪眼睛,質問嚴以修。</br> 其他大臣也是目露怨懟,卻沒他這么不怕死,敢出聲。</br> “有何不可?我有兵權有能力,如今整個皇宮都被我二十萬大軍包圍,做不做皇帝,不過是我一句話的事兒。</br> 順我者昌逆我者亡,這是恒古不變的道理不是嗎?”</br> 嚴以修懶洋洋把玩著霜羽白嫩的柔荑,漫不經心開口道。</br>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br> 如此大逆不道的話都敢說,偏偏他們還不敢反抗。</br> “瘋子!”</br> 江立肖氣的臉色發青,不停大口呼吸。</br> 他一屆文官,哪怕氣到七竅生煙,也拿那痞子毫無辦法。</br> “麟國負了我全家,若是我做了皇帝,定讓百姓過的顛沛流離,讓所有大臣生不如死,你們覺得,如此報復之法,如何?”</br> 嚴以修再次笑瞇瞇詢問。</br> “孽、孽障……”</br> 江立肖被他氣的口吐鮮血,直挺挺暈了過去。</br> “江大人,江大人……這、這可如何是好啊……”</br> 大臣們哭天喊地嚎哭,一副天要亡我麟國的悲壯模樣。</br> “嚴以修,你莫要太過分。”</br> 忍無可忍的霜羽,終于開口。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