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羽穿越的節點,是三個男人已經初步達成共識,將原主推上了太子之位替尹梓航擋槍。</br> 此時的皇帝已經因病久臥在床一年有余。</br> 原主已經被國師姜曄下毒,腦子開始混亂產生幻覺。m.</br> 原本沉默寡言的人,變的暴躁易怒,動不動就砍人。</br> 每次他犯病之日,東宮就會成為所有宮人的噩夢。</br> 霜羽再次醒來,對上的是一雙極為清冷的眼眸。</br> 對方身穿灰藍色道袍,那清絕俊美的模樣,像極了不染塵埃的天上神祇。</br> “殿下醒了?今日您身體抱恙,早朝……”</br> 姜曄見他醒來,面無表情拔出插在霜羽頭上和腿上的銀針,語氣淡漠開口。</br> “孤無礙,來人更衣,準備上朝。”</br> 霜羽搖搖頭,強撐著從床上半坐起。</br> “您倒是勤政愛民。”</br> 姜曄瞇著眼睛打量著眼前嬌.小柔弱的男子,心里閃過一抹狐疑。</br> 有意思。</br> 這只小老鼠看到他,竟然沒有瑟瑟發抖,甚至還敢公然拒絕他的提議。</br> 莫不是藥量過重,導致他連本性都變了?</br> 疑惑歸疑惑,姜曄并未將螻蟻一般的霜羽看在眼里。</br> 他取出手帕凈手,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br> 殿門被推開,頭戴黑色紗帽,身穿錦衣衛特有的黑紅色飛魚曳撒,鑾帶繡春刀的陸明澤走了進來。</br> 對方身高八尺,鳳眸深目,身上沒有太監獨有的陰柔氣質,反而英俊偉岸。</br> “殿下,咱家給您更衣。”</br> 陸明澤薄唇輕揚,語氣里沒有半分恭敬。</br> 原主懼怕這三個男人,已經透進了骨子里。</br> 任何一人待在他身邊,他都如同受驚小鹿一般顫個不停。</br> 霜羽身體也在不受他控制發顫。</br> 可他的眼中卻沒有半點恐懼,那雙胡人特有的湛藍眼眸,波瀾不驚望著陸明澤,輕輕點點頭。</br> 都是千年狐貍,自然能察覺到他的改變。</br> 可不管是陸明澤還是姜曄,都沒有拆穿。</br> 如同給玩.偶換衣服那般,陸明澤給霜羽穿上了朝服,將他公主抱抱到了輪椅上。</br> 這才示意一旁等候的小太監推著他出寢宮。</br> “殿下今日這態度,倒是有些耐人尋味。”</br> 姜曄看著霜羽離開的背影,施施然開口。</br> “反應確實比已往有趣,倒是讓咱家有些刮目相看了。”</br> 陸明澤點點頭應允,鳳眸里溢滿興味。</br> “萬事還是小心為上,擔心玩了一輩子鷹,最后被鷹啄瞎了眼睛。”</br> 姜曄薄唇緊抿,警告。</br> “國師太抬舉殿下了,他那樣的,哪里算得鷹,頂多是只黃鸝鳥。”</br> 后者嗤笑一聲,離開。</br> 皇帝病重后,三人將原主推上太子之位后,原主代理政事已有三月。</br> 說是暫代,他也不過是個人形木偶,只需坐在那,朝廷之事不用他費心,自有攝政王以及身旁的陸明澤處理。</br> “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br> 文武百官對著龍椅上的霜羽行禮。</br> “有事起奏,無事退朝……”</br> 傳話太監特有的尖銳嗓音響起。</br> “殿下,一年一度的花朝節慶典就在下月,如今陛下臥病在床許久,這次祈福尤為重要,請盡快指定祈福之人!”</br> 一位大臣抱拳說道。</br> 花朝祈福,是麟國非常重視的一個節日環節。</br> 以往會由皇帝接受國師的祝福,在眉心點下朱砂,隨后在祭祀臺上跳祈福舞,祈求上蒼保佑國家風調雨順,百姓安康。</br> 但如今老皇帝臥病在床,太子又是個殘廢,他連站都站不起來,怎么可能還去跳舞祈福。</br> “眾位愛卿可有心儀人選?”</br> 霜羽嫣紅的唇.瓣輕輕開啟,問道。</br> “大皇子從年幼時候就一直從旁輔助陛下,他對祈福事宜十分熟悉,此事交予他最適合不過。”</br> “不可,大皇子不久前才因失德被罰,由他祈福,百姓定會不服!”</br> “七皇子劍術了得,前些年在陛下誕辰上的劍舞驚艷眾人,臣以為,他更合適!”</br> “不可,七皇子尚且年幼,怕是承不住天賜!”</br> ……</br> 各派人馬爭吵不止,都想替自己支持的皇子得到這福利。</br> 如今朝堂上的紛爭,用群魔亂舞來形容都不為過,這都是三人有意為之一手促成的。</br> 心有私仇的三人,原本的初衷是攪亂朝綱,而不是取而代之。</br> 尹梓航的出現,才讓他們短暫更改了目標。</br> 霜羽之所以稱之為短暫,也是因為分析過后期麟國的滅亡。</br> 但凡有大志向的人,不會一輩子擱淺灘。</br> 鷸蚌相爭漁人得利。</br> 三人正是因為窩里斗,才會讓別人有機可乘。</br> 霜羽一言不發任由他們吵。</br> “臣以為,九皇子在民間威望頗高,由他來祈福,乃眾望所歸!”</br> 終于,一言未發的攝政王邢焱開口道。</br> 霜羽那雙好看的湛藍眼眸,掃向了對方。</br> 男子身穿黑色蟒袍,墨眉斜飛,鬢若刀裁,眼眸寥似沉潭,俊美之中夾雜著不可忽視的威嚴。</br> 邢焱,麟國唯一的異姓王。</br> 當年皇帝尚幼,差點被自己的王叔逼宮。</br> 是邢焱的爺爺誅殺叛黨血洗皇宮力保下年幼的皇帝,因護駕有功,老將軍被賜予王位。</br> 繼承爺爺爵位的邢焱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帶領將士無數次擊退敵人,戰功赫赫,更在皇帝罷朝一心追尋長生不老之道后被封為攝政王,輔佐年紀尚幼的太子尹霜羽打理朝政。</br> 他的話,讓朝堂徹底安靜下來,一時間,竟是再無人反駁。</br> 霜羽早就猜到會是這個結果。</br> 畢竟,在他們的有心經營下,九皇子尹梓航名聲很好,又因為母妃身份不高,無緣皇位。</br> 說白了,就是此人威脅不到其他皇子。</br> 既無法爭出個結果,由無心皇位的尹梓航來祈福再適合不過。</br> “陸公公,你認為如何。”</br> 霜羽并未應允,而是如同以往一般,小心翼翼詢問站在他身邊的陸明澤。</br> “臣有異!祈福關乎著整個國家,理應殿下親自參與,您是太子,是國家未來的希望,怎能將如此重要之事讓旁人代勞!”</br> 陸明澤薄唇輕揚,語氣卻是不容置喙。</br> “不可!殿下雖身份尊貴,但他有腿疾,連路都走不穩之人,如何祈福,若是上蒼降罪百姓遭殃,誰能承擔這個責任!”</br> “荒謬,讓殿下祈福,有損國家顏面!”</br> “求殿下三思!”</br> ……</br> 他一句話,引起了所有人的反對,文武大臣烏泱泱跪了一地,言辭犀利反對。</br> 左一句殘廢,又一句腿疾,這是對霜羽赤.裸裸的羞辱。</br> 若是原主,定會被氣的眼圈發紅,渾身顫抖,同時被勾起內心的自卑,六神無主。</br> 但霜羽只是靜靜的聽著,等待著兩尊大佛發話。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