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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4 章 第 44 章

    康熙黑著臉,大踏步走了進來,披風的邊緣掃在地上,劃出優美弧度。</br>  看到他明黃的衣袍上那張牙舞爪的盤龍,余年瞬間炸毛,從喉嚨中發出威脅的低聲咆哮,“嗷嗚~”</br>  它昂起頭,奶兇奶兇的叫幾聲,轉過臉“喵嗚”一聲扎進姜染姝懷里。</br>  小家伙心里明白,只要這個兩腳獸過來,它的好日子就到頭,肯定會被丟出去的。</br>  也不是沒有反抗過,一般以失敗告終,可以說很心酸了。</br>  “呵。”康熙捏住它后頸皮將它提溜到跟前,看著它黑黑的臉頰怒氣勃發,嘲諷道:“跟朕爭?”</br>  “喵嗚~”鏟屎官救命,這個兩腳獸有殺氣。</br>  姜染姝表示愛莫能助,到底有些心疼,將它從康熙手里撈過來,嗔怪道:“作弄它做什么。”</br>  趕緊將委屈巴巴的余年交給明月抱著出去,室內一時之間只剩下兩人,姜染姝笑吟吟的挨著他坐下,柔聲道:“天越發熱了,您可有空,畫幾副扇面可好?”</br>  夏天總是少不了團扇的點綴,這東西講究大了,有些人手里執著的團扇看似平平無奇,實則都是名家之作,不說價值能在內城買個四合院,在外城肯定是沒問題的。</br>  “成,等朕有空給你畫。”康熙應允,等閑誰能得他一幅畫,只姜染姝眼巴巴的瞧著他,提點小要求不忍心拒絕。</br>  說起來禧貴人從不曾問他要過什么,不拘是父兄前程,亦或者是自己位份,總是給什么要什么,乖巧懂事。</br>  他這么一想,又琢磨著光扇面不夠。她到底根基淺,手里沒什么好東西,索性給她做好了送來。</br>  白玉柄要做一把,紫檀也少不了,她肌膚白皙水嫩,紅瑪瑙、珊瑚類也必然好看,都準備著,可以換著用。</br>  青金石做柄倒是沒有過,試試看如何。</br>  康熙想了想又道:“湘妃竹席也給你備幾張,到時候換著鋪。”</br>  夏天還沒來,東西要先備好。</br>  姜染姝含笑點頭,這些都是日常用品,她貴人份例里頭的定然一般,不如康熙手里的好。</br>  兩人閑談幾句,康熙就走了,他現在整日匆忙的緊,閑暇功夫特別少,偶爾來一次也是為著放松解壓,心情好上些許便走。</br>  三藩問題日益緊張,就算吳三桂節節敗退,可越是要穩住,不能和勝利失之交臂。</br>  有冰禍的時候,總是免不了天災,春汛的問題也很嚴重,撥下去賑災銀無數,偏效益不大。</br>  一樁樁一件件盡數壓在他肩上,等著他去處理。</br>  姜染姝不以為意,倒是歲月靜好,繼續琢磨自己的鮮花餅,這餡研究出來了,就剩皮了,這千層酥不好弄,水油面的比例,還有火候都是問題。</br>  她一次一次的試,一次又一次的吃,等反應過來的時候,花醬快要見底。</br>  她連忙住手,小心翼翼的做出成品,用漂亮的花箋包起來,做成禮物形狀,和明月施施然往正殿去。</br>  到的時候梁九功侯在外頭跪著,這個信號已經不妙,又聽見噼里啪啦的打砸聲,她捏了捏食盒手柄,正要轉身回去,卻聽里頭沙啞著嗓子喚:“朕知道你來了,進來吧。”</br>  姜染姝腳步頓了頓,還是走進去,就見康熙癱在太師椅上,手指捏著眉心,那深深的川字彰顯主人的不平靜。</br>  他眉宇間醞釀著狂風暴雨,兇厲的氣息在殿內散發,半晌他才闔起雙眸,靜靜養神。</br>  無聲的上前,替他捏著肩膀,不時捶捶打打,見他肌肉放松些許,神色間冷凝消失不少,便去泡茶過來給他喝,一邊柔聲道:“潤潤嗓,特意加了柚子花,還點了些許蜂蜜。”</br>  康熙接過茶盞,長嘆了口氣,握住她的手拍了拍,想說什么最終又咽下去了。</br>  他想著方才發生的事,心中又燃起熊熊火焰,怎么敢?!她怎么敢?!</br>  他一進承乾宮正殿便覺得有些不對,那熏香的味道讓他臍下升起三分燥熱,作為打小接觸這東西的人來說,他只聞上一聞便知道了。</br>  佟貴妃將奴才們都趕出去,穿著掐腰的薄透紗裙,打算親自伺候康熙用膳,內室的浴桶也已經擺好了,水有些微微的燙,等用過膳再洗澡,就會溫度正好。</br>  她里頭的肚兜也是紗織的,若隱若現能瞧見豐盈俊挺,一步一顫的走過來,細柳般的腰肢輕擺,行止間俱是風情。</br>  “皇上~”她羞澀一笑,垂眸扭著手指,如同枝頭盛放的花朵,等待采擷。</br>  康熙一時有些走神,他在想此時若是禧貴人,她會做什么。</br>  她應當會穿著常服,將盤扣扣到最上面一個,捂得嚴嚴實實,偏只露出來那一截瑩白細膩的脖頸,就能惹得他起興。</br>  脖頸邊還會有細細絨絨的碎發,引著人去給她捋順。</br>  如果碰著她,那白玉一般的耳垂便會悄悄紅起來……</br>  見康熙立著不動,佟貴妃咬了咬涂著胭脂的唇,嬌嬌的喚:“皇上~”</br>  “放肆!”康熙面色冷厲,眼神中盡是陰鷙,他怒罵一聲,瞧著瞬間不知所措的佟貴妃,神情更加冰冷。</br>  等他大踏步離去,佟貴妃委頓在地,神色慌張,看著沖進來的嬤嬤,無措道:“您不是說……”</br>  她此刻迫切希望有一個發泄口,證明不是她魅力不夠,加了燃情香還留不住男人。</br>  用責備的眼神望著嬤嬤,佟貴妃繼續罵道:“瞧你出的什么餿主意,讓本宮出這么大的丑!”</br>  嬤嬤連忙跪地請罪,半晌無奈安撫:“您稍安勿躁,跟嬤嬤細說說,不成立馬去賠罪,不能讓皇上把這事窩心里。”</br>  佟貴妃踢掉花盆底,噠噠噠的爬上床,捂在被子里哭:“不去,讓本宮怎么見人!”</br>  她一心仰慕這個表哥,滿心滿眼全是他,在她想來,只要她露出這么點意愿,對方應當把所有都捧到她跟前才是。</br>  完全沒想到碰這么大的釘子,惹得對方拂袖而去,一時間佟貴妃也有些迷茫,不知道該如何是好。</br>  乾清宮。</br>  康熙看著姜染姝抿著嫣紅的唇瓣,細細的給他揉捏著胳膊,長臂一伸將他懶到懷里,在那清甜可口的唇瓣上啄了啄,見對方神色微怔,又忍不住讓吻更深些。</br>  姜染姝承受著霸道的親吻,一時有些喘不過氣,軟軟的推他:“皇上……”</br>  康熙安撫的給她順背,腦袋靠在她肩上,小聲道:“不怕啊。”</br>  他喜歡用鼻子在她脖頸間磨蹭,這個危險的姿勢似是能掌著一個人的命脈。</br>  姜染姝被他蹭的難受,連聲音都含了水:“別。”說是推拒,不如說是欲拒還迎,半推半就。</br>  原本就沒消的火氣又被挑起來,甚至更熊熊燃燒了些,康熙眸色暗沉,喉結滾動,湊到她耳邊含糊道:“可以嗎?”</br>  直接用唇堵上去,都到這個份上還要問一句,也太磨人了。</br>  到底她在孕期,不好太過胡鬧,康熙想著他剛聞過燃情香,偏要姜染姝在上頭。</br>  她現在身形笨拙,倒讓康熙后悔不該招惹她,弄的不上不下,難耐極了。</br>  待事了,兩人都累到不成,康熙抱著她去洗漱,打趣道:“怎么還這般瘦,一只胳膊都給你拎起來。”</br>  姜染姝捏著他胳膊上的肌肉,溫潤而又彈性,觸感美妙極了,想要揶揄的話便含在喉嚨里,沒有說出口。</br>  承乾宮的事瞞的很緊,六宮都不知道風聲,只同住一宮的烏雅常在知道。</br>  沒過幾日功夫,宮內風言風語便流傳起來,也沒明說是誰,只含沙射影指桑罵槐的說幾句。</br>  偏佟貴妃心里有事,一聽就知道說的是她,當下面子便耐不住,再加上康熙的冷處理,她心里又急又悔,不知該如何是好。</br>  拉著嬤嬤的手,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決絕道:“抹脖子上吊算了,本宮活著還有什么趣味。”</br>  她心里真的難受,康熙不理她,跟天塌了沒什么區別,不管她怎么蹦跶,對方一個眼神都沒有飄過來,她什么時候受過這樣的委屈。</br>  嬤嬤嘆了口氣,拿錦帕替她拭淚,便輕聲勸道:“您拿小阿哥做筏子,就說五阿哥想皇上了,服個軟認個錯,這事就過去了。”</br>  畢竟他們兩個多年的情誼在,又是他表妹,打斷骨頭連著筋呢,不怕什么,一時羞惱固然是有的,可也不會晾著她不是。</br>  佟貴妃咬唇,她素日里處理宮務無有不妥,逢上康熙的事便六神無主七上八下的,總擔心不合他的意。</br>  嬤嬤長嘆一口氣:“由愛生怖難免的,只您要擺正心態,聽嬤嬤一句勸……”</br>  她還沒說完,就被佟貴妃請出去了,道理她都是懂的,可問題是瞧見他,便什么都忘了。</br>  承乾宮的風云,被死死的捂住了,佟貴妃手腕強硬,直接止住流言,誰也不敢再傳一句。</br>  烏雅常在心有不甘,她日日聽著孩子哭泣,恨不得以身替之,甚至有些瘋魔的想,若是佟貴妃死了,是不是孩子就還給她。</br>  胤禛又在哭,哇哇的聲音讓她心如刀絞。</br>  她瞇了瞇眼,突然計上心頭。</br>  而在延禧宮,僖嬪也沒閑著,她偶然得知佟貴妃那日的事,將自己悶在被窩里,狠狠笑了一通,只笑到肚子疼,眼睛里泛出淚花來才作罷。</br>  “擺膳。”僖嬪輕聲說。</br>  她身材相對來說有些平,前不突后不翹,聽說豬蹄能讓身材豐盈些,她便隔三差五的吃。</br>  就算吃夠了,覺得難以下咽,還是閉著眼睛往嘴巴里塞,小宮女看著心疼,卻不敢勸,只默默跪在一旁伺候。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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