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明的心情很好，計劃進行的很順利。
    薛貴的心情一般般，不好不壞，雖然被玄清衛(wèi)的人步步緊逼，可是一切都在他的掌握當(dāng)中，心頭自有一番衡量。
    心情最差，并且越來越差的只有楊林。
    就好像是兩個人在對噴，雙方你來我往的還算有分寸，可唾沫飛濺，全濺到了邊上的一塊背景板上。而這塊背景板還掛著一個王爺?shù)拿?.....
    楊林是一個暴躁且易怒同時又極度敏感的一個人。他的幕僚們把他看得很清楚，至少他表現(xiàn)出來的性格被看得很清楚，屬于聰明但不喜歡動腦子的人。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優(yōu)點就是對下面的人很大方，只要進了他的門下不論會不會受到重用都會給與豐厚的待遇。而且從不因言罪人。
    可楊林也絕對不是個好相與的主子。
    昨天刑部大案司的人就來通知說案子還有一些手尾沒能了結(jié)，所以預(yù)計的辦結(jié)期限會往后延期，但具體還需要多久這要看大案司的主事官薛貴來定。
    這就很蹊蹺了。如是走過場，兩天時間也完全足夠了。即便有什么手尾需要延期也不至于“期限未定”吧？
    大案司的屁股看來是真的在往別的地方歪了。
    不但楊林動怒，他如今帶在近前的那位幕僚也是對文官們出爾反爾的行為鄙夷非常。不過倒也不至于無法接受。都是狐貍，不說狐臭。
    另外更直接的是玄清衛(wèi)的那幾個殺才居然也開始不安分了。從昨天到今天，內(nèi)衛(wèi)已經(jīng)數(shù)次攔下想要偷偷摸摸越過劃出來的案發(fā)區(qū)域深入王府別處探查的行為。并且這些人向幾個之前特意安排出來“配合偵辦”的雜役提一些明顯帶有誘導(dǎo)性的問題。比如說問“秦修遠入住之后王爺有沒有去探望過”又或者“秦修遠足不出戶是不是不被內(nèi)衛(wèi)允許”等等。
    種種跡象已經(jīng)表明玄清衛(wèi)和大案司已經(jīng)開始不把楊林放在眼里了。
    直接導(dǎo)致楊林又大發(fā)脾氣的是從刑部衙門里傳回來的消息：今日玄清衛(wèi)副官王一明一大早就找到刑部衙門，想要面見大案司主事官薛貴，結(jié)果被薛貴的副官李晴攔在門外。兩人就秦修遠尸體的二次驗尸明顯有爭執(zhí)。最后在李晴暗示說“案件卷宗后面會更加詳細”之后王一明離開。
    如此就算是明朗了吧？
    “怎么辦？你倒是說話呀！”楊林這次沒有砸茶幾，不過桌上的東西卻被他掀到了地上。此時坐在椅子上臉上怒意未消，但也算是可以溝通的情緒狀態(tài)了。
    “王爺，事已至此文官集團們不管出于什么目的都算是背信。但徹底撕破臉還不至......”
    “你說什么？還不至于撕破臉？他們將本王拖下水，這是要把本王架在火上烤啊！后面一個不好就是滿盤皆輸?shù)木置妫@還不叫撕破臉？。”
    “王爺息怒。之前屬下說過，文官集團很可能會被玄清衛(wèi)逼迫而不得不無暇顧及我們，但這絕不可能就是他們的本意。而且“背信”這對文官們最愛惜的名聲極損。所以屬下認為他們很可能會另行給王爺您一些補償，換取王爺您的原諒。”
    雖然同樣不喜文官們的這一次背信，但幕僚不能被左右了情緒，該說的話還是要跟楊林說清楚。
    “補償？”楊林或許是活了這么大第一次聽到有人將這兩個字用在他的身上，一時間居然聽愣了神。
    楊林是誰？堂堂五皇子，壽王殿下！不說予取予求，起碼也是差不了多少了。何曾有人要補償他的？補償，不都是給那些沒辦法自己拿，只能靠吃虧賣慘的人準(zhǔn)備的嗎？
    老子堂堂壽王在那些文官的眼里已經(jīng)卑微到這種地步了？！
    一團小火苗嘭的一下在楊林的心里暴漲成了熊熊大火。
    誅心啊！這是誅心之言！
    幕僚心里暗嘆一聲“果然”。他們這些整日里都在研究廟堂各種局勢以及自家王爺?shù)娜俗匀荒軌虿碌綏盍秩羰锹犅動腥藫P言要“補償”他會是什么反應(yīng)了。不過還是那句話，身為幕僚，不能只說主家喜歡聽的，好壞都得說清楚。
    “王爺，這只是一種可能。還有一種可能就是文官們想要借此機會和您割席。至少是以葉瀾笙為首的皇城里這一系文官會徹底和您劃清界限。”
    楊林很氣，怒火中燒，但卻沒有如以往那樣“失控”，坐在椅子上，雙手捏著椅子扶手咔咔作響。
    文官們可以有七種不同的選擇。而皇子的選擇卻不多，而且不能“挑食”。就目前的微妙局面來看皇子其實才是弱勢的那一方。
    “反制的手段呢？你不是一直在準(zhǔn)備嗎？現(xiàn)在能不能用？”
    “王爺。屬下一直都在防著文官們這一出。以前是覺得用不到，如今倒是能用，可您真的準(zhǔn)備這樣做嗎？后果......”
    “能有什么后果？你是我幕僚，你該看得清楚不論是被扣上“窩藏逃犯”的帽子，還是被文官們割席壞了名聲，對我而言都是壞到極點的結(jié)果。皇城里的各方游弋觀望的勢力會直接斷了和我接觸的所有念頭。而我的那些兄弟們怕是落井下石不會手軟。結(jié)果......”
    “結(jié)果”二字的后面楊林沒有說，但意思已經(jīng)表達到了。
    頓了頓，楊林卻突然笑了：“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其實到了現(xiàn)在這個局面我反而是多了一個之前根本沒有多想過的選擇。”
    “是嗎？”幕僚微微一愣，詫異自家王爺這是重回聰明人行列了？不過也順著對方的話仔細一想，還別說，真的在如此雜亂的局面下卻多出來一條之前沒能看清的脈絡(luò)。
    玄清衛(wèi)！
    就聽楊林自嘲道：“玄清衛(wèi)我布局多年，好不容易塞了一個吳長河進去，卻被龐斑一直捏著。好不容易下放到封日城去以為出頭了，卻不想還是龐斑之計，吳長河被坑死。本來都斷了這份念頭，可沒想到這次卻蹦出來一個機會。
    你說這么示好他們會接嗎？”
    幕僚沉默良久，仔細考慮過后才回道：“屬下不知，但王爺若是真打算這么做的話，屬下認為可以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