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門子和這個太監把自己當做救世主的模樣,洛槿初心里實在是苦笑連連,暗道我的老天,我只是醫生我不是神仙啊。早知道當初就不和那個侍衛多嘴了,這這必定是他把我給賣了個干凈,大哥,我當初說的可是三天后啊。你聽不明白人類的語言嗎?
只是這個時候多想無益,只好硬著頭皮進了后院,一進正堂,好嘛,一屋子的人,若不是個個臉色肅穆,還以為這都是來吃喜酒呢,不然也不至于有這么多人同時在座。
秦宇赫然也在其中,看見兒子領了洛槿初來,他不由得有些驚愕,而仁親王聽說這位就是洛府的六姑娘,不由得“蹭”一下站起身,一揖到地,凄然道:“姑娘先前救了小兒一命,如今若能救他脫險,仁親王府上下,莫不感激姑娘大德,日后但有差遣,無不從命。
洛槿初嚇得往后退了一步,心想王爺,你這么大歲數,只有根獨苗的心情我充分理解,但也不帶這么干的啊,我讓一個王府的人感恩戴德莫不從命,我是活膩味了嗎?
因連忙施禮道:“王爺言重,昨日只是巧合,為小世子止了血而已,民女已經說過不擅外傷,才讓護衛們速速去太醫院,小世子的傷,民女只怕無能為力。”
仁親王還要再說,秦宇在旁邊道:“王爺不必多言,洛姑娘雖然醫術超群,然而大夫們不打包票的,何況煜兒的傷勢如此嚴重。所謂盡人事聽天命,且讓姑娘進去看看再說。”
仁親王這才醒悟過來,連忙點頭道:“是,妹夫說的是,是本王糊涂了,就請姑娘好歹去看看,盡人事聽天命,已經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本王對姑娘豈敢苛求”一語未完,已是淚如雨下。
洛槿初一邊被丫鬟引著往內室走,一邊心中就有些奇怪,暗道怎么?難道小世子已經不行了?怎么人人都是如喪考妣的模樣?因進到內室,只見一位鬢發如銀的老太太哭癱在椅子中,床邊站著一位宮裝麗人和幾個女眷,也都是輕聲啜泣著。
“王妃娘娘,洛姑娘來了。”
丫鬟輕聲回稟,于是就見那美貌王妃猛然轉過身來,看著洛槿初的目光就好像看到了觀音菩薩,只看得她頭皮發麻。因為有了仁親王的經驗,所以洛槿初不等王妃開口,便連忙道:“王妃且讓民女看過小世子,盡人事聽天命,民女于外傷實在不擅長的。”
王妃點點頭,和幾個女眷退到了一邊,那幾個女子都是面帶疑惑地打量著洛槿初,似乎是對她的身份充滿了好奇。
“洛槿初來到小世子身邊,只見他雙目緊閉面色慘白,因一邊搭上了他的腕脈細細診治,一邊仔細看著他的面色,又翻開眼皮看了看,見瞳孔正常,這才稍微松了口氣。
卻不料下一刻,小世子就猛然咳嗽起來,一個小小的身子在床板上震動著,忽然間,一大口血噴了出來,正噴在洛槿初的臉上和衣服上。
“啊”王妃輕叫了一聲,身旁丫鬟連忙遞上白巾,她親自要為洛槿初凈面,洛槿初哪敢讓堂堂王妃服侍自己,忙接過來在臉上胡亂擦了一把。一邊看向衣服上的血,見都是血沫子,她心里便清楚,那傷口是傷到了肺葉。如今雖然傷口上的血已經止住,也包扎妥當了,然而肺葉的傷卻是沒有辦法醫治,這個時代也沒有手術。
伸手摸了摸小世子的額頭,只覺燙得嚇人,她嘆了口氣,暗道難怪王爺和王妃這樣的惶恐,小世子這條命,實在是十停里已經去了八停。
到這種時候,就算是洛槿初,那也是毫無辦法的。因站起身,正要勸慰王妃幾句,忽然就見那雙目緊閉的小世子睜開了眼睛。
那雙眼睛實在漂亮,再沒有比孩童的眼睛更純真清澈的目光,他看著洛槿初,忽然費力道:“你你是仙女姐姐嗎?我不要死,我要爹爹娘親祖祖母仙女姐姐救救我”
“煜兒我的煜兒。”一時間房中聽哭聲大作,王妃和那位老太太都撲了過來,接著王妃便拽著洛槿初的袖子,嘶聲道:“姑娘,煜兒醒了,你你一來他就醒了,姑娘你是他的貴人,你救救他,我們情愿奉上所有家資,我的煜兒,我只要我的兒子”
洛槿初看著那清澈目光,再看看哭作一團的王妃,只覺心中有一團火在熊熊燃燒著。好半晌,她猛地閉上眼睛,一字一字道:“王妃娘娘,我盡力一試,然而此法兇險之極,即便此次能救回小世子,只怕日后也要費心調養一個月,且一旦調養不成,也不過就是讓小世子多活十天半月而已,王妃娘娘可要想清楚”
“清楚,再清楚不過了,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太醫們都束手無策,姑娘姑娘且請全力施為,無論如何,結果不會比這個再壞了”不等說完,她就再次哭起來。
洛槿初點點頭,握住了那小世子的小手,鄭重道:“好,仙女姐姐會救活你,但是你也要自己努力,無論有多疼,無論有多苦,撐過去好不好?看,你娘親你祖母都在身邊,你撐過去哦,仙女姐姐這就去找法杖。”
她說完,讓王妃和那老太太到床前陪伴小世子,這里快步出門,迅速開了張方子,對秦鋒道:“你速速去藥林取這幾味藥材,越快越好,世子的病耽擱不得,我也只能盡人事聽天命。”
秦鋒拿起那張藥方,重重點頭道:“我一定快去快回,這里托付給姑娘了。”說完正要轉身離去,忽然又站定了腳步,苦著臉道:“可可我不認識這些藥材啊,要怎么取來?”
洛槿初氣結,心想大哥你是來搞笑的吧?惡狠狠瞪了秦鋒一眼,低聲道:“我師父不是在嗎?你拎著他去不就完了?”
秦鋒擦擦頭上的冷汗,心想這丫頭的徒弟當的,讓我拎著她師父去藥林,敢情是把他師父當狍子了嗎?
不說秦鋒快馬而去,只說洛槿初,進來后聽說小世子又吐了一口血,她猶豫了下,暗道這會兒顧不上是否損傷經脈了,不然的話咳血也要咳死,經脈日后還可慢慢恢復,人死了可就沒辦法救過來了。因便在小世子的胸口到咽喉用了十幾根金針封住經脈,止住肺葉傷口的血。忙活完了,已是滿頭大汗。
小世子卻是又昏睡過去,這里洛槿初直起身來,只見正午的陽光照射進來,她不由得一怔,疑惑道:“什么時辰了?”
“這會兒已經過了晌午。”王妃以為是關系到兒子性命的事,連忙答了一句,卻見洛槿初怔忡了一會兒,低聲道:“這下糟了,母親和祖母還不知道我來了王府。”
王妃這會兒哪肯放她離去?連忙道:“是是是,倒是我們疏忽了,這就打發人去洛陽侯府通報一聲。”說完叫過自己身旁的大丫頭香櫻道:“你派個妥當人,去侯府說一聲,只說六姑娘在府里救治小世子,還請她家老太太和夫人寬心,日后我和王爺登門拜謝。”
香櫻答應著去了,這里洛槿初倒有些不好意思,連忙道:“王妃言重了,只要使人去送個信,讓我母親寬心便好。”說完卻見王妃強笑道:“這是應該的。”
話音剛落,就聽外面丫頭道:“娘娘,幾位太醫要見見洛姑娘,和她商量一下救治小世子的事情。”
王妃怒道:“先前不是說救不成了嗎?這會兒又來商量什么?洛姑娘千金貴體,和他們那些老頭子在一起商量,算怎么回事兒?讓侯府知道了,豈不埋怨王爺和本宮不懂事?不見,把他們打發回去。”
洛槿初哭笑不得,心中明白幾位太醫只是聽說自己能救小世子,心中疑惑罷了,或者也想探聽探聽自己是不是有什么獨家秘方。論理,她倒也不想敝帚自珍,只是王妃說的很有道理,自己畢竟不是江湖郎中,而是侯府貴女,太醫們身份就算超然,也是外男,自己是不該見得。
那丫頭回話去了,這里洛槿初時刻注意著小世子的脈搏,只覺著那脈搏越發細弱了下去,她心中一沉,暗道糟糕,我只想著消炎,卻忘了失血這一層,若是小世子的血壓降下去,就算秦鋒把藥拿來也沒用了。
嘆了口氣,她也知道這會兒不是藏私和保守秘密的時候兒,面前可是活生生一條人命,因想了想,到底對王妃道:“娘娘,小世子的脈不太好,請讓我的丫頭進來,我要吩咐她回去取一樣藥。”
王妃這會兒只顧著獨生根苗的性命,一聽這句話,連向來的身份都不顧了,就要親自出去找洛槿初的丫鬟,幸虧她身邊的丫頭伶俐,連忙攔住了,自己出去找了跟著洛槿初的小丫頭環兒進來,洛槿初便道:“你回去告訴香草,把我素日里裝藥的那個上鎖柜子打開,里面那一排罐子,把標著一個“多”字的那個送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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