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槿初探出頭,看了秦鋒一眼,小聲道:“怎么?你想讓我從中門而入?這合不合規(guī)矩啊?”
“想什么呢你?”秦鋒忍不住伸出手拍了一下她的腦袋,笑道:“虧你自己也知道問合不合規(guī)矩,這是迎接特別重要的客人和圣旨時才會打開的,連我回家,還沒從這門兒里走呢。”
洛槿初磨了兩下牙齒,氣惱道:“敢情世子爺讓我特地探頭出來,就是為了看看你家的大門和別處有什么不同?不就是兩只石獅子比別處大一些嗎?”
“咳咳,我是怕你在車里悶壞了,讓你透透氣。”秦鋒咳了一聲,被洛槿初狠狠瞪了一眼,聽她沒好氣道:“多謝你了,我寧愿在車里悶著。”
這個混球,炫耀什么?不就是兩扇朱門大一點兒,石獅子威武了一些嗎?有什么好炫耀的,有種你去和皇宮比啊。洛槿初在心里惡狠狠地腹誹了半天,才發(fā)覺不對勁兒。
撩開車簾子,她抬頭看向馬上的秦鋒,又四處望望,車周圍并沒有別人,于是也不用裝柔弱了,直接喊了一聲:“喂!”
“姑娘,那位是世子爺。”香草在馬車里拉了拉洛槿初衣襟,聽她回頭叱道:“世子爺怎么了?當初剛見面的時候,你還想把他那十兩金子給吞了呢。”
“姑娘”香草臉色發(fā)白,見秦鋒在車窗外探頭,她“嚶嚀”一聲,將腦袋埋在膝蓋里,索性做了一只鴕鳥。
“干什么?你不是說寧愿悶著也不愿意見我嗎?”秦鋒疑惑問了一句,看也沒看“自作多情”的以為在他面前丟了人的香草鴕鳥一眼。
“我就是想問問你,你這是拉著我進你家呢?還是想去西城的菜市場?這走了半天吧?你家的馬不會是喂錯飼料,喂了好幾斤巴豆吧?”洛槿初惡狠狠地問。
秦鋒拼命忍住笑,一本正經(jīng)點頭道:“多謝洛姑娘對大黑二黑如此關心,請放心,它們在出發(fā)前才吃飽了草料,身體健壯得很,之所以這么半天還沒到,是因為我們要繞到西角門去。”
“秦鋒,你確定是去你家西角門,而不是去南天門?”洛槿初氣咻咻地問:這特么也太遠了吧?秦鋒他爹到底是干什么的?不就一個駙馬嗎?怎么倒好像把國庫都貪進他們家似的,這宅子也大得太離譜了吧?
“前面就到了,估摸著還有小半刻鐘的距離。”
秦鋒微笑著回答,氣得洛槿初恨不能一腳把他踹下馬去:小半刻鐘的距離他也好意思說前面就到了,這男人到底有沒有點譜?
好不容易到了西角門,府里早有等在門口的婆子搬了小凳子過來,扶著洛槿初的手下了車,一邊上下打量著,那眼神讓洛槿初不自禁的就想起林黛玉進賈府時,周瑞家的拉著她的手上下打量的眼神。
于是溫溫婉婉地微微一笑,提起裙裾慢慢上了臺階,一舉一動倒真有點兒弱柳扶風的味道。
王府的婆子們那是什么樣的人?眼睛最毒辣的,此時見洛槿初規(guī)行矩步,柔婉端莊,眼睛里便不由得現(xiàn)出幾分贊賞,渾不知這位洛姑娘心里在大聲咆哮著:納尼?轎子呢?紅樓夢里黛玉到了二門上,小廝們雖然撤下去了,不是還有婆子抬著轎子走了一段嗎?如今你們請本姑娘給公主看病,竟然要我走著去?
正想著,便見前面一頂轎子,兩個婆子笑道:“請姑娘上轎。”
洛槿初正為自己剛剛的小人之心臉紅,就聽旁邊秦鋒笑道:“六姑娘在馬車里悶了半日,這會兒正好出來透透氣,沒得又去轎子里做什么?”說完轉頭對洛槿初道:“雖是冬日,幸喜臘梅開得正好,從這里到母親房間不過是一里多路,咱們慢慢走來,恰好空氣里都是臘梅香,最讓人神清氣爽的。
洛槿初一口氣差點兒沒提上來,如果不是兩個婆子在旁邊看著,她大概就一腳將秦鋒踢出三里外去了:尼瑪這天寒地凍,北風呼呼吹,你讓姑奶奶我走一里地去給你娘治病,秦鋒你這個不孝子,大混蛋。
心中不高興,臉上便淡淡的。幾個婆子在旁邊暗地里看了,心中驚訝之外,卻也有些驚喜。
自從世子爺回了王府后,這些天登門的客人便是絡繹不絕,其中很有幾家關系親厚的,往往便是夫人帶著媳婦和幾個女兒過來坐。
每次秦鋒都要被叫出來拜見,那些女孩子但凡見了世子,雖然做出目不斜視的模樣,但那臉上的紅暈卻早就出賣她們的心思了。唉!這也怪世子,身份本就高貴無比了,偏偏又有這樣一副無人能及的好皮囊,俗語說,哪個少女不懷春?怎不由得那些名媛千金心中愛慕。
當然,這些跟在公主身邊的婆子們雖然也明白那些千金小姐們的心理,但卻絕沒有“理解萬歲”的高尚情操,在她們看來,那些女孩兒便是不矜持不端莊,這哪里配得上世子爺?
卻沒想到今兒見到的這位侯府六姑娘,竟然和此前那些女孩子們截然不同。那些個千金小姐,但凡能得秦鋒說一句話,哪個不是陪著笑容小心?唯有這一位,不但不陪笑臉,反而還有淡淡的慍怒似的,想想也是,確是世子爺剛剛有些不尊重了,真正端莊矜持的大家子小姐,自該不假辭色才對。
“我們世子爺心懸公主病情,說話難免失了些分寸,姑娘莫怪。”
其中一個婆子湊到洛槿初面前,賠笑替秦鋒解釋了一句。卻見洛槿初垂下視線,淡淡道:“世子爺一片孝心,小女子自然理解的,嬤嬤不必多心。”
嘖嘖嘖,瞧人家這氣派,這聲音,這份優(yōu)雅端莊,偏偏身子骨兒又是這樣柔弱伶仃的,怎么不叫人心疼到骨子里?大家子的千金小姐,恰該是這樣兒的啊。
幾個平日里待下人最嚴苛的婆子都露出歡欣笑容,簇擁著洛槿初往公主居住的院落而去,秦鋒和香草兩個倒被她們給擠到一邊兒去了。
秦鋒有一點倒是說的沒錯,臘梅花兒確實很香,整座王府中都是被籠罩在淡淡的梅香中,不過那家伙說什么這梅香能讓人神清氣爽,洛槿初卻不敢茍同:媽的這樣冷的天氣,就沒有梅花香,誰還能昏昏欲睡啊?
好不容易終于到了公主居住的“瓊花閣”,雖然身上穿著厚厚的大毛衣服,洛槿初也覺著自己要凍透了,她開始認真思考這是不是秦鋒對自己的變相捉弄和報復,但自己沒得罪過他吧?至于這么來整自己嗎?他就不怕自己公報私仇,在他娘親頭上多下幾針?
正想著,便見先前進去的一個婆子走出來,對洛槿初笑道:“公主說了,請姑娘進去。”
王府里的規(guī)矩真大。洛槿初在心里抽嘴角,面上卻微微一笑,邁步走進屋里,卻見這只是外室,內室門邊也有兩個丫頭,此時見她進來了,忙打起簾子,進去后,那個在床上倚著的女子看上去是想坐起來,然而掙了兩下,竟沒掙扎起來,只好沖洛槿初抱歉地笑笑。
我擦,好美啊!
見到公主的一瞬間,洛槿初臉上一直偽裝著的淡然面具便瞬間碎裂,她呆呆看著公主,好在家里有宮珍那么一個絕世佳人,六姑娘也算是見過世面,這才能及時收起面上表情,只不過她剛剛那一瞬間的驚艷表情,卻已是落到了婆子丫頭們的眼里,當下眾人不由得都露出了驕傲自豪的微笑。
公主自然也注意到了,不由得苦笑道:“我久病纏身,剛剛費了些力氣更換衣裳,只怕這會兒的面色也是蒼白嚇人,姑娘咳咳咳沒有被嚇到吧?”
“民女拜見公主,公主說的什么話?民女只是驚艷于公主的國色天香之容,因此一時間失態(tài),讓公主見笑了。”洛槿初連忙盈盈施禮,又極盡贊美了一番,卻見公主搖頭笑道:“姑娘好會說話,雖然知道是哄我開心,我聽著卻也高興,咳咳咳”
“母親,六姑娘性情溫柔,哪里是會故意說好話哄你歡心的人?她既然說你美,自然就是因為你真的美嘛。”秦鋒來到公主面前,丫頭忙搬了個凳子,于是他就坐在母親床頭,一邊又對洛槿初道:“請姑娘替家母診脈吧。”
真的好美。床榻上的公主,真正是雪膚花貌眉目如畫,或許是因為病弱之故,她的頭上只松松挽了一個墮馬髻,上面插著幾枚珠花,雖然面色蒼白,然而恰因這份病弱,才更美得驚心,讓洛槿初不自禁就想起八七版紅樓夢中秦可卿在病榻上那一段。
丫頭們另搬了凳子來,洛槿初就在公主身邊坐了,伸出手替她診脈。這時候,秦鋒也不再說話,只是緊張地看著她,又忍不住去看看公主,卻見母親對他露出微微一抹笑容,他不由得心里一酸,暗自嘆氣道:上蒼保佑,可千萬要讓母親病愈如初,秦鋒情愿減壽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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