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夢狂詩曲II ！
    如何看待這個世界，會影響你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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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月以后，裴詩已經(jīng)徹底放棄了聽取Rii夫人意見，去寫什么充滿感情曲子。如果說她和Andy之間有文化差異，彼此之間像伯牙子期高山流水之情，構(gòu)不成戀愛模式，那和賓彬交往可以說是和一般情侶沒什么差別了。她們經(jīng)常下班后一起吃飯，逛街，看電影，周末去游樂園約會，過節(jié)給彼此買禮物。
    可就是這樣狀態(tài)下，她努力寫出讓自己雞皮疙瘩掉一地柔情曲子，卻還是被Rii夫人完全否決。每個人天賦都不一樣，她想通了，要把重心放自己擅長曲風上。就像馬克西姆，他擅長激昂澎湃風格，所以他曲子也大多是這樣風格?？墒?，Rii夫人對她觀點回應(yīng)卻是“his sinetal”。這句話讓她決定徹底無視Rii夫人意見。感情這種看不見摸不著東西太難把握了，如何讓曲子好聽、受人喜歡，才是她現(xiàn)應(yīng)該做事。
    她從譜寫幾百首曲子中精挑細選了十首動聽，請管弦樂隊幫忙演奏，自己擔任首席，開始密集訓(xùn)練。這期間她除了上班，鮮少和外接聯(lián)系。收到過一通老爺子電話，老爺子似乎還是對她與森川光結(jié)合生子抱有幻想。她提到他們曾經(jīng)做過約定，并且說明現(xiàn)這個階段是重要，他也沒再勉強她。只是掛電話之前，他又多問了一句“難道你是嫌棄我孫子是盲人”。她電話這頭都搖頭猶如撥浪鼓，非常堅定地否認。
    說這些話時候，森川光正坐裴曲鋼琴前，因為她通話而停止了對她曲子試奏。但他一直心無旁騖，注意力完全集中黑白鍵位置上。他放鋼琴上手瘦長而秀氣，卻蘊藏著充沛力量。她只演奏了一次曲子，他就基本上記住了，而且還做出了鋼琴版改編。這時陽光沿著窗欄閃爍，地衣攀爬著對面小洋房墻壁，薄煙包圍環(huán)境散發(fā)著古色古香氣息。他低頭時露出后頸肌膚白皙又細膩，從開始到現(xiàn)都一直安靜到仿佛不存。相比較徘徊復(fù)仇計劃和黑色記憶中她，他干凈得像是住象牙塔里古老貴族后裔公子——她怎么可能會嫌棄他呢？他不嫌棄她，她就已經(jīng)很感動了。如果可以，她希望他們可以永遠這樣相處下去。
    “小詩，其實這一首小提琴和鋼琴合奏曲子，你可以稍微做一點準備?！钡人龗炝穗娫捯院?，他彈了一段她剛才演奏部分，“這里有大量e弦高把位音符，這樣尖銳音色很挑演奏環(huán)境，一個不小心就會變得很刺耳。錄制CD時候就按你原計劃來，但你好和小曲配合練習(xí)一個鋼琴演奏變強版本，這樣以后如果遇到現(xiàn)場演奏需要削弱小提琴部分，就可以把這個版本搬出來?！?br/>     “好?！?br/>     正好這時候裴曲旁邊看動漫番，他摘下耳機，扭過頭來無奈地說：“我姐不要我和她演奏啊。她說我也是裴紹兒子，如果把我叫上，跟夏娜比賽就變成了二對一，是違反規(guī)則。實際上我水平跟爸爸差了十萬八千里遠好不好，姐姐真摳門……啊，姐，不要揉了，我頭發(fā)都被你弄亂了……”
    “別念了，你都念了多少次了?！迸嵩姴荒蜔┑卣f道，“只要你是爸兒子，哪怕是樂盲，人家也會覺得你很厲害?！?br/>     森川光轉(zhuǎn)過身去：“原來是這樣。那小詩你找到合適鋼琴手了嗎？”
    “還沒有，找?guī)讉€鋼琴手感覺都像沒睡醒一樣，怎么彈都難聽?！?br/>     裴曲嗤之以鼻地說：“要求那么高，總要花時間給人家練習(xí)。森川少爺你不知道，去年柯娜音樂廳演奏那一回，我還是伴音，底下簡直都被姐罵成豬頭了，她是我見過可怕小提琴手……”
    裴詩指著他屏幕上定格動畫片說：“你要是拿出追這些東西十分之一努力去練琴，我也不會罵你。”
    裴曲嘟囔著說了她幾句，被她問了一句“你說什么”就立刻噤聲不敢多說。森川光忍不住笑了起來，而后抬頭對著裴詩方向：“……要不，我來？”
    裴詩愣了一下，淡淡說道：“不了，謝謝組長?！?br/>     森川光有些錯愕，但沒有繼續(xù)問下去。他一向是一個多禮到有些多余人。裴詩又是不喜歡解釋人，如果裴曲不場，他們倆經(jīng)常會發(fā)生一些沒有必要誤會。還好裴曲，充當了裴詩翻譯機：“我姐是怕給森川少爺帶來麻煩才拒絕?！?br/>     森川光原本黯淡神情漸漸又恢復(fù)了光彩，他眨了眨眼，嘴角有不明顯上揚弧度：“是這樣嗎？”
    “因為可能會公開亮相，你和老爺子可能都會不方便?！?br/>     “沒關(guān)系，不會不方便?！彼K于放心地綻開笑容，“小詩，我想和你一起合奏?！?br/>     其實她完全沒想到森川光會提出這種要求，因為她看來，他才是真正音樂天才。如果能和他合奏，那就真是如虎添翼了。她很想立刻點頭，但覺得這樣重要事還是要經(jīng)過老爺子同意才能決定。只是詢問老爺子事是不能讓森川光知道，他看上去溫和，但自尊心其實很強，絕對不會允許被當成小孩子對待。所以，她以要考慮曲風為由先把這件事拖著了。
    但她沒想到，裴曲這小子就好像青春期再次來襲一樣，專門說欠抽話：“也是，森川少爺這么帥，又這么優(yōu)秀，如果和姐姐合奏，我未來姐夫肯定會吃醋吧。”
    “未來……姐夫？”森川光疑惑道。
    “是啊，姐近些日子桃花運旺盛啊，已經(jīng)談了兩次戀愛。人家都說戀愛中女人是甜蜜膩人，但我看姐怎么一點改變都沒有呢，還是以前那個冷冰冰女金剛……”
    “小曲！”裴詩呵斥他，臉卻有些泛紅。
    裴曲吐吐舌頭，把耳機戴上又擰過頭去玩電腦以逃避現(xiàn)實。
    “你交男朋友了？”森川光聲音還是和以往一樣平靜溫柔，聽不出他對這件事感□彩。
    “嗯。”
    森川光眼角彎了起來，像是個大哥哥一樣對她笑道：“也是，小詩都這么大了，該戀愛了。”
    “小曲，你跟我出去?！?br/>     裴詩卻一把抓住裴曲領(lǐng)口，摘下他耳機，把他直接往外面拖去。聽見他們離去聲音，森川光緊繃背脊忽然松懈下來，他垂頭對著鋼琴，長而輕地嘆了一口氣。其實這一天遲早會到來，他真應(yīng)該為她感到開心才對。從出生這個家庭開始，從知道自己有著那樣父親母親開始，他就從來沒想過要好好愛上什么人。等外公物色到了合適對象，再聯(lián)姻、傳宗接代，繼承家業(yè)，這就是這個家族里所有姓森川人應(yīng)該走路。所以素日他除了會處理組內(nèi)正事，用以消遣活動也就只有茶道、插花、劍道、彈琴、聽音樂、收集古董，等等。
    只是，感情這種東西可怕地方，就于它不但擁有記憶，而且還像毒品一樣會讓人有癮。完全不接觸還好，只要沾了一點就會徹底完蛋。當一個人沒有視覺時候，他其他感官都會變得特別敏感。他一直知道她有好聽聲音，音色是清脆，卻經(jīng)常被她壓得略顯低沉。這樣聲音讓傳達給人一種她十分可靠信息，但當她極少時刻感性時候，聲音又會變得輕靈且充滿女性特質(zhì)。但他從來不知道，她肌膚會是如此柔軟，又散發(fā)著薄薄香氣。他們大阪有過親密接觸那一個下午過后，他生活發(fā)生了極大變化。那些他以往進行多消遣活動，一夜之間就變成了磨練意志東西。他時常完全沒心思品茶，彈琴時候也是心亂如麻。原本以為對她只是不帶任何占有欲喜歡，卻沒想到會演變成每時每刻都想與她見面、想要觸碰她、獨占她負面感情——他甚至不知道她長成什么樣。
    他維持著原本姿勢坐原處，呼吸比平時沉重了一些。這么多年來，他很少像此時這樣害怕黑暗。
    門外裴詩早已恨不得掐斷裴曲脖子。她捏著他臉蛋，把他那小小臉當成橡皮一樣玩弄，聲音卻依然是高高上淡漠：“裴曲，你今天是吃錯什么藥了？”
    “不喜歡你和別人談戀愛，我覺得你應(yīng)該和森川少爺一起?！?br/>     “跟組長？”她差點臉部抽筋，“你怎么也變得跟老爺子一樣了？為什么?。俊?br/>     “因為森川少爺喜歡你。”
    “跟姐姐來這邊，姐姐給你拿藥吃。”
    “姐你簡直是遲鈍到?jīng)]藥醫(yī)了。”裴曲甩掉她手，用一種近似哀求眼神看著她，“森川少爺其實很會隱藏感情，可是他對你無微不至卻連我都看得出來。難道你真看不出來嗎？”
    “對我好，不代表他就喜歡我。你果然是小孩子，思考事情還是用小學(xué)生模式。”
    “我是男生，我知道男生想什么！”裴曲忽然有些小小憤怒，“姐你要是不喜歡人家，就不要答應(yīng)他當你鋼琴手，因為和你接觸得越多，他就越悲慘！”
    她后確實沒有讓他當自己鋼琴手。但不是因為裴曲給荒謬理由，而是因為他畢竟身份太有來頭，她不愿這個時候再節(jié)外生枝。而且，大概是因為森川光太不染世俗，眼睛又看不見，她總是想要保護他。以音樂人身份發(fā)售CD畢竟太高調(diào)，她不愿意把他推到輿論浪頭上。再回頭一想，競爭對手不過是夏娜，只要夏承司按她所說那樣，讓柯氏音樂按同樣發(fā)售量發(fā)行她和夏娜CD，哪怕不大力宣傳，她也有自信能夠戰(zhàn)勝夏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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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初，一張藍黑色音樂CD出現(xiàn)了全國各地所有唱片零售店、多媒體購物中心、超市、書城、音樂學(xué)院等等。封面上藍云彌漫，正中央一個穿著長裙女人黑影張開了四肢。她四肢細長彎曲，如同軟軟面條般抽象，動作乍一眼看去仿佛是跳舞，仔細一看會發(fā)現(xiàn)她其實是星空下演奏小提琴。而深藍色夜幕上布滿跳躍星子，都是銀白色音符。專輯正中央寫著大大三個字母：Nx。“Nx”右下角，有一行到幾乎要用顯微鏡才能看見小字：“裴詩首張小提琴專輯”。
    兩個星期后，隨便街上詢問一個路人，他或她不一定聽過裴詩名字，卻多半對這張CD封面有印象，而且一定哪里聽過這張CD里面一個瘋狂而凌亂片段——他或她或許并不能把這張CD封面和曲子對上號，但不會忘記這首曲子旋律。
    這首曲子叫《夜神協(xié)奏曲》，英文名Nx Cnert，是《Nx》主打D大調(diào)小提琴協(xié)奏曲。Nx是希臘神話中黑夜女神，具有連眾神之王宙斯都畏懼三分強大力量。這首曲子就像這個暗夜女神一樣，用她不可抗拒魔力，緊緊地吸附了所有聽過片段人。哪怕這個片段只有十秒鐘。
    這張專輯有兩張CD，加上這一首曲子，第一張CD中只有八首裴詩創(chuàng)作樂曲——大概還是對創(chuàng)作沒有百分百自信，之前準備收錄十二首曲子又被她砍掉了四首。第二張CD則收錄了十首演奏曲，其中有六首古典樂，一首B和聲小調(diào)阿拉伯風格音樂，三首百老匯歌劇音樂小提琴演奏版，都是裴詩喜歡曲子。
    CD剛到手第一天，她家里把整張專輯反復(fù)聽了許多遍。她想，這么短時間內(nèi)做出這個效果，確實已經(jīng)力了。如果給她長時間，一定可以做得完美。專輯發(fā)行期間，她無論去哪里都會把這張CD帶身上，就連和男朋友吃飯時候都會不時拿出來看一看。
    “裴裴?！?br/>     見裴詩又走神，他伸手她面前晃了晃。她這才抬頭看向他。他膚色很健康，長了一雙淺色杏眼，雙眼皮部分很薄，配上濃濃眉，看上去比實際年紀要小幾歲。一起這幾個月來，她并沒有特別留意過他長相，只想量營造出戀愛氣氛。這一刻她心情如此好，看他也是越來越順眼，連他嘴角小痣看上去都是如此可愛。她單手撐著臉頰，疑惑地看著他：“怎么了？”
    她化了一點淡妝，一邊頭發(fā)別到耳朵后面，修飾出從顴骨到下巴尖漂亮弧度，這個弧度與她嘴角勾起弧度相互輝映，讓她微笑樣子比平時溫暖不少。她說出這三個字時候，輕輕揚起一邊眉毛，散發(fā)著渾然自成自信。這樣她是他從未見過，美麗得讓他心跳加速，挪不開眼，又覺得有些羞赧：“吃完飯到我家里坐坐？”
    “好呀?！彼S口答應(yīng)著，又瞥了一眼手機上飛增唱片銷售額報表——其實出CD之前她已志必得，這時候不該如此高興，但成果得到肯定感覺太美好了。她笑意深了一些。
    他早已發(fā)現(xiàn)了裴詩與尋常女性不同。大家傳統(tǒng)審美中，美東方女性是柔弱、羞澀、順從、猶如玻璃人兒般敏感。即便三國時期以美艷著稱貂蟬，內(nèi)心深處也是一個嬌弱小女子。到了現(xiàn)代，年輕女孩子們對著手機自拍時，也總是會露出楚楚可憐表情，讓自己變得可愛一些，再可愛一些?？膳嵩姴灰粯樱c任何男性待一起，她都鮮少做出討人心疼低姿態(tài)。她對什么都滿不乎，自信滿滿到讓人有些牙癢癢。她有著江南女子單薄身材，卻總是穿著黑衣服讓自己看上去精明又難對付。就連笑起來也很少像其他女孩那樣愛睜大眼睛，反而時常半瞇著眼帶著幾分邪氣。他親眼看見公司實習(xí)女員工和她討論粉撲撲帶鏡子hell kitty手機殼，她回了一句“什么破玩意兒”把對方嚇得臉都變了。之后，她那個女金剛搭檔——彥玲，還火上澆油地說了一句“Apple想破頭讓他們手機變得特別薄，你們倒好，一個殼加上去讓它變回十多年前大哥大，拿著這么大個磚頭不累么”。然后就沒有然后了，因為那個女員工第二天就辭職了。
    他們談戀愛幾個月了，她連手都沒讓他牽過，也從來沒發(fā)給他任何可以這樣做暗示。對這樣女性主動出擊，對他來而言可以說是極大挑戰(zhàn)?？伤绞歉咦藨B(tài)，他就越想知道她屈服軟弱樣子。他心底想就這樣豁出去了，伸手握住她放桌子上手。
    她居然絲毫沒感到受了冒犯，也沒有覺得高興，反而一臉狐疑地看著他：“你抓著我做什么？”
    這太尷尬了。他大受打擊，張開口半天不知該如何解釋，終只得無奈地說：“就是想牽牽你手?！?br/>     “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