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夢狂詩曲II !
直到下午,裴詩才明白夏承司為什么要說那番話。
因為,她錯過了早上的一條新聞。她在報紙上看見了一個消息:“盛夏集團女高管彥玲宿醉后死于車禍,最后一通電話撥給夏承司未得回應”。看見“彥玲”兩個字和車禍現場照片,裴詩捂住嘴,很久都沒能從驚訝中回過神來。
雖然她曾經親眼目睹過父親的死,但那時候她年紀還小,連悲傷的感覺都不能體會太多。那種喪父之痛,是隨著年齡增加才逐漸加深的。這一回,是她第一次明顯感覺到,死神之手竟離自己的生活這么近——不久前還在平安夜碰面的彥玲,竟然死了。
她花了很長時間才消化了這個事實,然后察覺到這條新聞后半句話的詭異。為什么記者要強調“最后一通電話撥給夏承司”?一定是因為彥玲之前和夏承司傳出了酒后亂性的桃色新聞。而那條桃色新聞,又是與她拒絕求愛扔鉆戒這件事是掛鉤的。那個晚上她刻意用這么激烈的方式拒絕他,都是之前計劃好的,可彥玲的事卻與她無關——這個事實她知道,夏承司卻不知道。所以,夏承司早上會表現得如此憤怒,肯定是因為他認為這條新聞也是她故意炒出來的。在一個短小的瞬間,她幾乎想要立刻掏出手機打電話給他,告訴他彥玲這些新聞與自己無關,但沉靜下來想了一會兒,又覺得這個想法真是有點自欺欺人。
討好夏承司,不應該是她現在應該費盡心思去做的事。
她放下手中的報紙,又看了看電視上暫停的dVd影片。影片剛好定格在antonis仰著下巴一臉挑釁的畫面上。這是十年前的一場跨年音樂會,場所是所在城市最大的音樂廳。接下來即將播放的,是他把琴弓丟在被他摔碎的百萬名琴旁邊,然后頭也不回地走下臺去。當時adonis就已經以脾氣孤僻著名了,但在這個摔琴事件生之前,他還沒有被人掛上“暴躁怪才”的稱號。奇特的是,這件事雖然引起了軒然大波,adonis的粗魯無禮也為他招來了大量的反對者,但是這次演出被古典音樂界稱作是“音樂會中的斷臂維納斯”——小提琴家沒有表演到最后,卻是十年難得一見的精彩演出。而他糟蹋掉了這場音樂會,只是因為一個讓人費解的理由——他的演奏通常有兩場華彩段,在上半場即將結束時,他即興演奏了最喜歡的曲子,這時候有一個觀眾的手機鈴聲響了。
不止這一場表演,adonis從小到大的表演裴詩都研究過。adonis和夏娜一樣,都是屬于外表非常搶眼的小提琴家。他白色的頭、時刻抱著那只慵懶又微微欠揍的貓,甚至比夏娜要更搶眼得多。但是,裴詩知道他的水平在哪里。她最拿手的帕格尼尼,他六歲時就在維也納巡演中表演過——這個視頻最初在youtube上廣為流傳時,沒有人能忘記他的模樣:他臉上的嘟嘟肉在1/2小提琴上打著滾,眼中卻露出仇恨社會的冷酷。西方網友們為此又開始指責著亞洲父母不人道,虐待孩子。
他看上去像個偶像,經常被人指責只會耍大牌炒作,但懂音樂的人都知道,他的成功,絕非偶然。他是那種真正被逼著練琴到哭、有著過硬的基本功卻又天賦異稟的小提琴家。 夏娜和他比起來,就是幼兒園玩蹺蹺板的水平。擊敗夏娜,只需要比她炒作得狠就夠了。對裴詩而言,這并不算什么挑戰。但挑戰adonis……她有時甚至不知道,adonis和父親,到底誰更厲害。
她長吁一口氣,快步朝窗臺走去,在這過程中也把沙上的小提琴拖了過去,然后架在了脖子上,試拉了幾個音。干燥的秋冬真是好季節,蒸掉了琴木里的水分,讓琴的聲音聽上去帶著一點點回音般的沙啞,卻又清脆嘹亮得讓人心顫。在這琴聲最美的時節里,一定要多練習。
在她的沉默與小提琴的啼鳴中,又有好幾天就這樣過去了。太專注于藝術的結果,就是生活的其它部分都會亂得一塌糊涂。她有好幾次都忘了吃飯,還是裴曲從酒店里帶回來給她的。同時,她也沒有太關注外界的新聞,以至于得知夏娜宣布停止音樂會的巡回演出,又對售空的專輯不再補貨,她也只當夏娜是畏懼而逃了。
裴詩沒有太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夏娜的哥哥卻有。
大雪連續下了許多天。28日下午,夏娜請了幾個閨蜜到家里玩,在后院里擺了一張大桌子,用舊式唱片機放著小提琴樂,讓大家在那里賞雪景、聽音樂、喝下午茶。法國的糕點師把點心端上來以后,大家都聊得很開心,一個家里做寶石的千金小姐說:“看著這雪總覺得很有過年氣氛,我突然很想吃媽媽做的雞蛋面。娜娜,你家廚師會不會**蛋面啊?”
“這……會中餐的廚師今天休息?!毕哪瓤戳艘谎弁该鞑AчT后的廚房與白衣廚師,一臉嫌棄地擺擺手,“你別鬧了,下午茶吃什么雞蛋面?!?br/>
“那你做給我吃啊?!贝笮〗悴灰啦粨系卣f道。
“我的手可是要拉小提琴的,誰會去碰柴米油鹽?!?br/>
“哈哈,我看你是不會做吧。”
夏娜面露尷尬,冷笑一聲:“哈,說得好像你會做一樣。”
“好了,你們別爭了。”韓悅悅站起來,“只是雞蛋面,很簡單的啊。我去做就好了。你們還有誰想吃?”另外三個女孩也舉起手來。韓悅悅伸出大拇指:“ok,你們等等我。”
韓悅悅剛進入廚房沒多久,夏娜的一個閨蜜就低聲驚呼起來:“哇,夏娜,你怎么沒告訴過我們你哥在家里?”
“???我哥在?哪個哥?”
夏娜順著她的視線看去,正巧看見夾著一本書下樓的夏承司。他穿著V領深藍毛衣,露出里面的淺藍襯衫,身材挺拔,冷淡的氣息被腳上的深藍棉拖鞋褪去不少。一看到他,她這幾日的消沉似乎也變好了一些。正站起來想跟他打招呼,他卻徑直走過來,低聲說:“娜娜,你來一下。”
在一群閨蜜羨慕的目光下,她跟著夏承司去了廚房的玻璃門前。他的神情有些嚴肅:“你怎么把巡演停了?專輯也不打算賣了?”
一聽到這個話題頭都大了,她長嘆一聲:“別問了,反正和裴詩的比賽我已經輸了。賣多少、辦不辦巡演都不重要啊。”
“娜娜,你的前程與其他人沒有關系?!?br/>
她眼中有一閃而過的怒氣,但想了想,又譏笑起來:“哥,我知道你對裴詩有意思,但你應該也知道,如果拼賣力練琴和厚臉皮,我是拼不過她的。當初你讓我和她競爭的時候,不是應該已經猜到這個結果了嗎?到現在,不知道有多少人都在等著看我的笑話。你是很了解我的,與其輸得一敗涂地,我寧可現在就放棄?!闭f完這句話,她轉身回到了桌子旁,和其它女孩吃糕點去了。
庭院里大雪如飄絮,如同朦朧的精靈長出了多對白翼。冰雪脫下了天空的衣裳,把它披在大地的肩膀。白色也是消逝的顏色,它戰勝了人生的風暴,留下了死亡的沉默。彥玲車禍的照片里,就是一片白色里留下了紅與黑的印記。然而,不過幾天,所有的一切都又一次被純白覆蓋。
夏承司隨眼看了一下玻璃窗后面的廚房,隱約看見有幾個身影在里面忙碌。忽然想起裴詩剛當他助理時,曾經在他不是太大的家里忙里忙外,被他命令著去做飯給他吃。他不是沒有看出她就快要炸毛了,但與她同處一室,如果他不做點壞事,恐怕真正的“壞事”就要生了。
當時看著她在廚房里的背影,他曾經設想過他們之間的很多種可能。哪怕他知道,她就是一個冰冷的堡壘,永遠不會對別人露出自內心的笑容。只是他沒想到,她比他想得要冷漠太多了。
這時,彥玲死去前一天說的話又一次在耳邊回響:“裴詩是個孤兒,她根本不會理解家庭的溫暖?!?br/>
大雪模糊了時光,讓記憶踉蹌著隨之飄落。他靜默地站在雪地前,看著口中的霧氣縈繞向上。在這片漫漫白雪中,他聽見身后玻璃敲響的聲音。他轉過頭去,先是看見起霧的玻璃上用手寫出的“hi”,后面加了一個大大的笑臉符號。然后,他看見這幾個字后出現了一個女孩子燦爛的笑臉。他還沒回應,那女孩已經指了指喝下午茶的地方,然后端著自己做好的雞蛋面,朝她們的方向快步走去。
很快,他聽見那些女孩驚呼道:“哇,悅悅,你太厲害了!好香!”
“只是雞蛋面而已,沒有這么夸張啦……”韓悅悅有些不好意思地捧住臉,然后轉過頭朝夏承司揮揮手,“夏哥哥,你要不要也吃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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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很多書都有個特點里,就是主角未必永遠就是主角……
……我記得有不少讀者說,夏承司值得更好的女孩……額,我想說的是,你們真的猜到劇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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