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睡覺, 深夜才醒來的后遺癥就是侯陌精神了，睡不著了。
    隨侯鈺趴在床上，扭頭看向侯陌, 看到侯陌在認認真真地回消息，估計是有人在他生日的時候祝福他了。
    他伸手碰了碰侯陌的側臉, 侯陌很快放下手機, 跟著趴在床上扭頭看向他。
    兩個人就像兩條擱淺的魚，只是趴在床上, 借著床頭燈昏暗的燈光看著彼此，靜靜地四目相對。
    他的手指點了點侯陌的鼻尖。
    侯陌也伸出手來覆上他的臉頰，大大的手掌似乎能將他整張臉都蓋上。
    “我給你準備了生日禮物。”隨侯鈺突然提起了這件事情。
    侯陌有點無奈：“嗯，我看到了。”
    “欸？！”
    “那么一個大家伙出現在我家里，就算我媽特意蓋上了，看輪廓也能知道是一架鋼琴吧？”
    “哦……”原來侯陌已經回過家了。
    “我還真好奇, 那大家伙是怎么搬進去的？這樓道這么窄，不會磕了？”
    隨侯鈺懶洋洋地回答：“把你們家陽臺的窗戶給卸掉了，用吊車吊上來, 又重新安的窗戶。”
    侯陌聽完腦仁直疼，他還真沒去陽臺看, 只能嘟囔：“搬走的時候也是個問題。”
    “再卸一次。”
    “為什么送鋼琴？你覺得我還是當年的文藝小清新？”
    “只是想和你一起彈鋼琴而已。”
    侯陌根本不敢問這架鋼琴的價格，生怕自己聽完之后倒吸一口涼氣。
    他知道，隨侯鈺是那種你對他好, 他加倍對你好的人。
    這個禮物，說不定有他那些禮物幾倍的價值。
    想一想就會心驚。
    侯陌“嗯”了一聲后笑了：“好，等我翻翻樂譜，找找感覺，不一定會彈了。”
    “我可以教你。”
    侯陌的目光一瞬間柔和下來, 點頭，接著問道：“好，你還能睡著嗎？”
    “應該可以，你在我身邊就可以，不過你不睡了嗎？”
    “嗯，我起來收拾行李吧，里面還有換下來的衣服沒洗呢。”
    “哦……”
    侯陌在他額頭親了一下，單手撐著臉哄他入睡，直到看到隨侯鈺睡著，才起身去打開他們兩個人的行李箱。
    從行李箱里拿出套套后，他往床上瞄了一眼，尋思著這東西是應該隨身帶著，還是干脆偷偷放床頭柜里。
    桑獻也是小氣，就給他一盒，搞得他也跟著拮據。
    他自己也在網上買了一盒，偷偷找機會試了試，真勒得慌。他第一次的時候說不定會緊張，再加上勒得慌，他都怕他掉鏈子，只能用桑獻給的這盒。
    蹲在行李箱前看著套套盒，再想想其他的，侯陌突然一陣臉紅。
    他把盒子打開，里面一共裝了十個。
    他放了五個在床頭柜里，兩個放在自己常背的包里，還有三個準備放到自己房間里去。
    應該沒什么問題了。
    接著，他把在酒店沒來得及洗的衣服都拿出來，按衣服的顏色歸類了一下，分批丟進洗衣機里。
    收拾了一通之后，他一個人坐在床邊，拿起隨侯鈺的平板電腦看學習的app。
    這一次他難得溜號，看了一會兒又放下，開始想之后分校的事情。
    今年他和隨侯鈺最后一場比賽在國慶節后。
    這個比賽，也就是他們第一次參加的那個省級比賽，這次的比賽時間調整到了國慶節后。
    這之后，王教練沒有再給他們報其他的比賽。
    今年的賽季算是結束了。
    這也意味著，他就要和隨侯鈺分開在兩個校區了，每次想到這個他便一陣惆悵。
    他想去找隨侯鈺，可是隨侯鈺顯然不想他過去。
    他知道隨侯鈺的意思，也不想隨侯鈺煩，但是心里還是惦記著。
    這一次，他終于承認他很黏人了，恨不得成天和隨侯鈺在一塊。他們兩個人交往也有半年了，他對隨侯鈺的感情一點都沒有淡，反而更難舍難分了。
    異地是不是還能冷靜冷靜？
    認真學習，認真訓練是不是就能不那么想了？
    他思考了一會兒，覺得自己還是會想，于是躺下抱著隨侯鈺不松手，趁著還能抱著睡，多抱一會兒是一會兒。
    睡夢中的隨侯鈺翻了一個身，又往他的懷里湊了湊，乖順得可以，引得他低下頭在隨侯鈺的額頭親了好幾下。
    第二天。
    侯陌回到自己的家里，掀開遮布去看隨侯鈺送他的鋼琴。
    一架三角鋼琴，通體是黑色的，云杉木材質，踏板等部件是實心銅制作。
    手指撫過琴蓋上他的名字，居然是為他定制的鋼琴。觸感精致，雕工了得，樣式也是極為大氣的。
    掀開琴蓋，輕輕撫摸琴鍵，觸感舒服的鍵皮，黑檀木的黑鍵頂。
    試了試鋼琴的音，接著憑借自己的印象，彈了最簡單的調子——《兩只老虎》。
    許久沒有碰過鋼琴，手指按著琴鍵的時候感覺很奇妙，讓他萬分懷念。
    侯媽媽在這個時候走過來，感嘆道：“彈得還不錯呢！”
    侯陌被夸得不好意思：“這您也夸得出來？”
    “多少年沒彈了，還能找準音，真挺不錯的了。”
    隨侯鈺端著水杯走過來，跟著試了試音，隨手放下水杯，推了推侯陌的肩膀讓他坐得偏一點，接著坐在了侯陌的身邊。
    這些年里鋼琴一直都算是隨侯鈺的固定功課，雖然最近都在練網球，幾個月沒碰鋼琴，依舊彈得嫻熟，試音用的曲子都比侯陌高級很多——《獻給愛麗絲》。
    侯陌聽了一會兒后，打了一個響指：“重新開始。”
    隨侯鈺瞥了他一眼，手指放在琴鍵上重新準備，侯陌也將手放在了琴鍵上。
    兩個人同時開始，四手聯彈，還是隨侯鈺試音的曲子。
    聽過一遍盯著隨侯鈺的手指回憶一下，侯陌也能跟著彈出來。
    他們小時候曾經一起練琴，趣味練習的時候也練習過四手聯彈。
    原本就有鋼琴底子的兩個人，這些年里從未再次合作，重逢后第一次嘗試合作就彈得非常默契。
    舒緩的調子，最溫柔的演繹，沒有半點違和，兩個人的按鍵也不會出現沖突。
    這可能就是雙打培養出來的默契。
    午后的陽光灑進屋里，在屋中鋪滿了金色的光輝。
    大哥體態輕盈地跳躍到了鋼琴邊的小架子上，盤著身體，懶洋洋地用尾巴一下一下地拍打柜面，眼睛盯著在彈琴的兩個人。
    這種氛圍總會讓人不自覺地慵懶，和煦里還帶著些許溫馨。
    侯媽媽看著兩個人彈鋼琴的樣子突然有點傷感，微微扭過頭去，不讓兩個孩子看到她的表情掃興。
    曾經，侯陌也是練琴的孩子。
    后來為了生存選擇了網球。
    不能說侯陌不喜歡網球，但是網球總給他們一種生活所迫的感覺。
    如果家里沒有出意外，侯陌會是什么樣子呢？
    侯媽媽后來干脆去給他們兩個人洗水果，讓他們兩個人繼續彈琴。
    在廚房里打開水龍頭，依舊能聽到客廳里的音樂聲。
    片刻后，侯媽媽恢復了平靜。
    現在也挺好的，侯陌和隨侯鈺相處得很開心，她也就放心了。
    原本，參加完比賽，體育生會有一兩天的假期。
    結果這次比賽結束碰上了9月1日補開學典禮，體育生們只能趕回學校參加開學典禮。
    這一次侯陌依舊是一等獎學金，不過高三只有他們這群體育生在，也沒給他安排演講。
    開學典禮上，給留在這個校區的獲獎的幾個人發完獎，就算是結束了。
    優秀學生講話只有高一入學分數第一的新生和高二的徐柚壹。
    高一新生剛剛軍訓結束，就算已經做了防護措施，也會顯得皮膚有些黑。這也導致侯陌上臺，三名一等獎學金得主站在一起，侯陌有些過分白了。
    比徐柚壹都白一些。
    高一新生還不知道學校里的事情，坐在臺下看到侯陌、隨侯鈺、桑獻等人上臺，還一陣雀躍，似乎覺得學長很帥。
    殊不知……可惜，可惜。
    領了獎學金下臺后，侯陌坐在椅子上嘟囔：“我的存款一下子多了一位數，你老公厲害不厲害？”
    “嗯，厲害。”
    “整個高三就剩兩個班級了，有點寂寞。”侯陌看周圍坐著的都是學弟學妹，他們已經是高三的學生了，不由得感嘆起來。
    冉述翹著二郎腿，大咧咧地說：“等賽季結束，我和鈺哥、蘇安怡也撤了。”
    這回侯陌他們全部沉默下來。
    桑獻的目光在冉述身上打了一個轉，最后不爽地收回了。
    不同于隨侯鈺和侯陌的依依不舍，知道要分開后，冉述開心得不行。他總覺得每周只見一次的話，他說不定看桑獻還能順眼點，鬧分手的頻率也會降下來。
    冉述扭頭看向侯陌，說道：“你應該開心啊，每天呸你的人都去了另外一個校區。”
    “可是鈺哥也要跟過去。”侯陌不爽地回答。
    “多好啊，距離產生美，你一下子就沒那么招人煩了。”
    “你看看……”侯陌指著冉述對隨侯鈺說道，“這話說得多利索，我為了練習他的說話能力，做出了巨大的貢獻。”
    隨侯鈺沒搭理他們倆。
    回到教室后，隨侯鈺剛坐下，侯陌便拉著他的凳子到了自己身邊，說道：“去那個校區后，你和誰同桌？”
    “不知道。”他從書桌里拿出書來的同時回答。
    “那如果有女孩子跟你搭訕怎么辦？”
    “不理她。”
    “你知不知道你兩眼一閉誰也不愛的樣子特別招人喜歡，你這樣不對。”
    隨侯鈺蹙眉看向侯陌，真的是服了這貨了，他這副樣子除了侯陌，還有人能喜歡？
    他只能問：“不然呢？”
    “你要說，你有男朋友！”
    “哦，好的。”
    “那如果有喜歡你的小男生來找你要微信號怎么辦？”
    “我有男朋友。”
    “你要說你老公特別兇，殺人如麻。”
    隨侯鈺把書往桌面上一摔，問道：“你有完沒完了？”
    “你還不耐煩了？給你能耐的。”侯陌繼續糾纏，“信不信我現在就抱著你不松手，然后把格格叫來，說你上課睡覺。”
    “……”隨侯鈺一句話說不出來了，被侯陌騷得目瞪口呆。
    侯陌拿出了一個小本子，用筆給隨侯鈺記上了：“我都給你羅列出來，你給我記住了，聽到沒？”
    “……”隨侯鈺真不想理他。
    這個小本子伴隨了侯陌整整一個星期，每天都帶著，想起一條，就在上面寫一條。
    比如隨侯鈺如果遇到了不喜歡吃的菜應該怎么辦。
    如果不想洗澡了，不要試圖蒙混過關，他會每天監督隨侯鈺在身上畫一筆，每次都在不同的地方，第二天被洗掉了才可以。
    對于侯陌這種近乎瘋魔的狀態，隨侯鈺很無奈，卻不能說什么。
    只要侯陌不跟過來就行了。
    周五，侯陌把自己的球拍也帶了回來，他的網球拍掉磅了，他準備換一換線。
    晚上，隨侯鈺坐在平板電腦前看學習app的視頻時，侯陌一個人坐在客廳里換線，為了省錢，他已經練成了一門手藝。
    他把王教練店里的機器借了過來，一個人也能搞定。
    兩個人相安無事了一會兒，侯陌突然起身在屋子里翻找起東西來，接著詢問：“鈺哥，碘伏呢？”
    隨侯鈺抬頭看了一眼，問：“怎么了？”
    “機器旁邊有一個鐵片，我手指劃破了。”
    隨侯鈺立即起身過去看，看到侯陌左手無名指的指肚被劃破了一個小口子，還在流血。
    “你先別動，我找找。”隨侯鈺在家里找了一圈，沒找到，“要不我上樓問問阿姨？”
    “別了，屁大點傷口，我用水洗洗貼個創可貼就行。”侯陌說完轉身進了洗手間洗干凈手，又抬起來看了看手指肚，還有些流血。
    隨侯鈺跟過來，拽過侯陌的手指含在嘴里，片刻后拿出來看了看。
    傷口不大，估計過兩天就會愈合，并且流血也不太嚴重了。
    他松了一口氣，抬頭看向侯陌，便發現侯陌一直目光灼灼地盯著他，他不解，問：“怎么了？”
    “你……含手指挺好看的。”
    他白了侯陌一眼，轉身要去取創可貼，卻被侯陌從身后抱住，親吻他的耳廓。
    “我去拿創可貼。”隨侯鈺指了指門外。
    “洗完以后再貼。”說著關上了浴室的門，幫他脫衣服。
    “你手指不疼嗎？”
    “不疼，都沒你嘬粉紅疼。”
    他氣得抬手想抽侯陌，轉過身面對侯陌，最后也沒下去手，而是抱著侯陌吻了一下。
    從浴室里兩人便已經開始瘋了，隨侯鈺又被侯陌放在床上。
    注意到隨侯鈺有點困意，侯陌咬了他的手一口，引得他蹙眉，往床頭拱了拱依舊想睡。
    侯陌又咬了他手一下，引得他一陣不悅，抬手給了侯陌一下子后，含糊地說道：“煩死了。”
    接著徹底睡著了。
    侯陌被隨侯鈺打了一巴掌后整個人都愣住了，一個人撐著身體看著熟睡的隨侯鈺，又站起了身來。
    遲疑了一會兒，他調整了隨侯鈺的位置，讓隨侯鈺能夠好好睡覺，接著獨自去貼了一個創可貼，又過來幫隨侯鈺吹頭發。
    重歸平靜后，侯陌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看著機器一陣沉默。
    想著想著，委屈得直想哭。
    第一次想跟男朋友為愛鼓掌，結果被男朋友扇了一巴掌，還是打臉的……
    他想過隨侯鈺需要他叫醒，但是沒想過會被打臉。
    隨侯鈺睡了大概兩個小時，醒了。
    他坐起身來發現自己還沒有穿衣服，于是披了件衣服走出去找侯陌，發現侯陌也沒繼續弄網球線，而是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生悶氣。
    他走過去坐在了侯陌身邊，誰知侯陌居然立即站起身躲開了他，走進了臥室里。
    他看著門口詫異了一會兒，還是起身跟著侯陌進了臥室，見侯陌靠著床頭坐著，佯裝看手機。
    他走過去坐在床邊，侯陌立即挪了一個位置遠離他。
    “怎么了？”他問。
    “怕你睡著了。”
    “生氣了？”
    “不敢。”
    “你能做1不也是因為這一點？我睡著了你繼續不就行了？”
    “你仔細看我了嗎？”
    “什么？”
    侯陌指著自己的臉展示上面的五指印：“我皮膚就這樣，你留下點痕跡好久不掉，你看看我這張小白臉上的巴掌印，我男朋友給我留下的，打得可準了。”
    他一點記憶都沒有，輕咳了一聲緩解尷尬。
    估計是他正困呢，侯陌湊過來想叫醒他，他起床氣犯了動手揍人了。
    他只能故作鎮定地說道：“誰讓你前戲那么久的？”
    “怪我咯？嫌我前戲久你別石更啊！”
    “好吧我錯了。”他終于道歉。
    侯陌見他改了態度，瞬間不出聲了。
    他再坐過去一些，侯陌又挪了地方。
    他干脆上了床，趁侯陌還沒再次挪地方時坐在了侯陌的身上，按著侯陌不讓侯陌走。
    “還生我氣？”他湊過去輕聲問侯陌。
    不問還好，一問侯陌居然眼圈一紅，委屈巴巴地抱怨：“好不容易忍到成年了，想著可以搞點事情，結果搞到一半被扇了一巴掌，還說我好煩，我……挫敗感很強的。”
    每次一看侯陌這副樣子他就沒轍，只能去親侯陌繼續道歉：“我錯了，別氣了，以后就算我睡著了你也可以繼續，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許了。”
    “哦……”侯陌語氣低沉地回應。
    他主動去吻侯陌，吻得格外溫柔仔細。
    起初侯陌還端著，慢慢地也開始回應。
    他看到侯陌拉開床頭的抽屜，從衣物的底層拿出了計劃生育王牌工具來，他都不知道侯陌是什么時候放進去的。
    侯陌看著他坐下，全程照顧得周到，這也讓他不高興起來，覺得自己被瞧不起了。
    他心里有點不爽，他雖然同意做0了，但是不意味著他需要被照顧。
    而且，他肯定不是那種會叫破嗓子的人，這些都沒什么。
    ……………………………………………………………………我被鎖了，這里是大師兄猛男嚶嚶嚶，鈺哥無奈自己主動了，經歷了一番磨難長大成人，非常快樂，非常開心，嚶嚶嚶，么么么……………………………………………………………………………………………………………………………………………………………………………………………你經歷過絕望嗎？我經歷了，字比之前少無法修改，實在抱歉，我想想這兩天補個小劇場吧………………………………………………………………………………………………………………………………………………………………………………………………………
    侯陌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努力吞咽忍耐，接著回答：“嗯，我不動。”
    ………
    ……
    作者有話要說：　　嗯。
    大師兄第一次哭，親親了。
    大師兄第二次哭，交往了。
    大師兄眼圈一紅，鈺哥主動了。
    留言隨機88個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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