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臨終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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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原本剿匪結(jié)束后,尉遲晞應(yīng)該留在江南道督辦撫民一事,并且追查此番反賊圍城的更深層緣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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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但還沒過兩日,京城的一紙加急書信催促回京,尉遲晞連行裝都沒顧上整理,就領(lǐng)著親隨先行騎馬趕返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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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京中依舊行人往來如織,商鋪繁華喧鬧,但在尉遲晞等人看來,城門上加強(qiáng)了兵力守備,門口安置了拒馬,戶籍盤查也更為仔細(xì)。進(jìn)得城來,各坊門口也隱約多了許多巡城的衙役,眼尖的人還會發(fā)現(xiàn),街頭多了許多一身勁裝但是神色凝重的男子,看似路過實則是在巡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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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尉遲晞心下更加不安,加急的書信是皇后的親筆,讓他速速回京。卻沒有說什么緣由。此番入京看來,莫不是宮中出了什么大事?他越想越急,不斷地催動胯下的駿馬,朝宮門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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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名陽皇宮如今各宮門口全都是明刀真槍的將士把守,即便見了尉遲晞也絲毫不加以通融,必須下馬解下兵刃,對他的隨從也是各個盤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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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尉遲晞和秦亦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出了擔(dān)憂之色,而此時宮內(nèi)已經(jīng)得到消息,皇后身邊兒的女官玲蕊已經(jīng)在宮門內(nèi)候著,帶著尉遲晞和秦亦就朝紫寰宮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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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玲蕊姑姑,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尉遲晞見四下無人,著急地壓低聲音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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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殿下,您到了帝寢就知道了,別難為奴婢了!”玲蕊一臉的擔(dān)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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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紫寰宮外可謂是十步一崗、五步一哨,讓尉遲晞想到了當(dāng)初文嬪的矯召篡位,他心里一緊,腳下登時就慢了幾分。秦亦快走兩步來到他身后,用極低聲音道:“微臣已經(jīng)聯(lián)絡(luò)過云相大人,殿下寬心?!?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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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尉遲晞這才重新加快步伐,抬腳邁入殿門,撲面而來的是濃重的藥味,把原本的龍涎香的味道都遮掩了起來,屋內(nèi)掛起了許多簾幔,把屋內(nèi)遮掩得影影綽綽看不清楚,也不知到底穿過了多少簾幔,這才來到東暖閣門口?;屎笠簧沓7睦锩嬗顺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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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兒臣叩見母后!”尉遲晞跪倒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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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晞兒不用多禮,快起來吧!”皇后的聲音有些沙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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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尉遲晞起身瞧去,只見她雙目微紅,下瞼腫脹,一看就是哭過,更是著急地問:“母后,這到底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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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晞兒,你、你父皇他,怕是要不行了!”皇后說罷又落下淚來,忙抬手以絲帕掩口,不敢哭出聲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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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尉遲晞大驚,走前父皇不還是好好地,他顧不上多問,先大步走進(jìn)暖閣,在床前跪下道:“兒臣叩見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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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龍帳內(nèi)并無聲響,他扭頭看向皇后,見她示意自己上前,這才猶豫地又膝行幾步湊近床邊一看,只見順康帝雙目呆滯,口角流涎,竟是連言語都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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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他的淚瞬間就流了下來。也顧不得什么儀態(tài),伏在床邊痛哭道:“父皇您醒醒,晞兒剿滅了江南的反賊,您醒來跟我說說話啊,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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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而此時順康帝唯一能做的,就是費力地轉(zhuǎn)動眼眸看向兒子,然后微微彎曲手指,松松地抓住他的手,似乎想要表示自己的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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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出了暖閣后,尉遲晞才問:“母后,這、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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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你父皇、乃是中風(fēng)之癥。”皇后拈起絲帕拭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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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怎么會突然有中風(fēng)之癥?還如此嚴(yán)重!”尉遲晞覺得難以置信,“兒臣走時父皇不還硬朗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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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晞兒,你有所不知,你父皇的病,都是你皇妹明華公主氣出來的!”皇后似乎難以啟齒,微微垂下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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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昑兒?不會吧,昑兒自小雖然是驕縱了些,但是對父皇還是極其孝順的!”尉遲晞將信將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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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唉,女生外向,尤其是這嫁了人,心就都在自個兒男人身上了,哪里還顧得上父母?!被屎髧@氣道,“此番你南下剿匪,你父皇想趁別人以為我朝北方空虛的時機(jī),誘敵深入,讓他們至少幾年內(nèi)不能有什么妄動的能力,但是齊國不知為何一直按兵未動。前些日收到消息說昑兒小產(chǎn),你父皇和本宮正在憂心,商議是不是應(yīng)該派人前去探望或者干脆將人接回來養(yǎng)些日子。解解思鄉(xiāng)之苦??呻S即又收到昑兒的信,其中將她小產(chǎn)歸結(jié)于攔著齊王發(fā)兵動進(jìn),與她小產(chǎn)的真正時日根本對不上。你父皇當(dāng)時就十分生氣,然后身子就有些虛火,原本本宮已經(jīng)叮囑御醫(yī)配了藥茶藥膳給皇上調(diào)養(yǎng),但緊接著西邊兒又傳來消息,說齊國大軍已經(jīng)在文豐、封宏等地集結(jié),結(jié)果皇上這一氣之下,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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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那太醫(yī)如何說?”尉遲晞追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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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太醫(yī)們就在西暖閣,喚來你自己問吧,他們那些高深的話,本宮也記不清楚。”皇后打發(fā)人去傳太醫(y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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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尉遲晞知道她是推脫,讓自己親自問太醫(yī)絕不是因為她弄不清病情,而不過是為了打消自己的疑慮。其實自從與皇后結(jié)盟后,他總是忍不住想拿她與已經(jīng)故去的文嬪做比較,都是在后宮叱咤風(fēng)云的女人,文嬪在美貌、才情、心計上都毫不遜色,但卻輸在咄咄逼人。而皇后則更加溫和妥帖,乍看此人似乎是沒什么性格,像溫水一般留不下什么痕跡印象,但時間久了才會感覺到,她體貼入微地適應(yīng)著每一個人,讓所有人都覺得十分貼心。也許就是因為這樣,她才能穩(wěn)居后位,無論她的兒子才疏智平,抑或如今的全無子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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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與御醫(yī)聊了許久,尉遲晞終于確定,自己的父皇——順康帝,真的已經(jīng)病入膏肓,回天乏術(shù)??粗〈采系娜?,他終于覺得,那個原本讓自己仰視和覺得高不可攀的君王已經(jīng)老了,他原本寬厚挺拔的身軀已經(jīng)微微佝僂。原本堅毅的面龐也已經(jīng)松弛下墜,連兩鬢都已經(jīng)爬上了花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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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太醫(yī)局的醫(yī)正走過來,輕聲道:“殿下,請您借一步說話?!?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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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醫(yī)正大人有何事?”尉遲晞覺得自己現(xiàn)在身心疲憊,卻還要硬撐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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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如今皇上圣體違和,已經(jīng)不能自主言語、活動,老臣可以針石輔以湯藥,使陛下能夠清醒一個時辰,但那就已經(jīng)是回光返照,將不久于人世。”老醫(yī)正說話的時候小心斟酌著用詞,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半天才把話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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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此事你可報于皇后娘娘?”尉遲晞盯著他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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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老臣一早就跟皇后娘娘稟報過,娘娘說一切等殿下回來決斷!”老醫(yī)正歷經(jīng)兩朝,如今看樣子,似乎即將成為三朝元老,深知宮內(nèi)險惡,需要步步小心。他也明白無論順康帝醒來留下如何的遺詔,眼前的少年都已經(jīng)注定是新君,不是遺詔或是順康帝的意志能夠有所左右的事情。他唯一擔(dān)心的是自己,若是聽到了什么不該聽的內(nèi)容,那自己也許就要走在順康帝的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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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尉遲晞?wù)驹诘顑?nèi),忽然有些茫然失措的無力感,腳下踩的金磚,頭頂?shù)竦木琵堯v天,這些真的就已經(jīng)近在眼前,唾手可得,這讓他如何不心生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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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不多時,皇后遣玲蕊女官前來喚他過去,用商議的口吻問:“晞兒,你看這喚醒你父皇的時辰,選在何時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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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若是母后沒有異議,那兒臣就斗膽道,就此刻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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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那便依你!”皇后說罷抬手拭淚,而后示意醫(yī)正可以開始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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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只見老醫(yī)正先叩頭行禮,隨后拿出針包,在順康帝的頭頂、前胸、雙手雙腳上分別選穴下針,手法既快又穩(wěn)。待針全都下好。又選了幾支分別揉捻,就這樣不到一炷香的時間,順康帝的眼神果然慢慢清明起來,人也沒了呆滯感,眼睛在屋內(nèi)轉(zhuǎn)了一圈,先微弱地喚了聲:“梓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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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皇后忙上前坐在床邊拉住他伸出的手道:“皇上,晞兒已經(jīng)日夜兼程敢回來看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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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順康帝的眼神又像屋內(nèi)逡巡,尉遲晞忙上前跪在床邊,哽咽地喊了一聲:“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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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江、江南如何了?”順康帝吃力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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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父皇請安心,江南匪患已除,也已經(jīng)將撫民令典下發(fā),如今李錚還留在江南做最后的收尾工作,并且保證賑災(zāi)糧款能夠順利地發(fā)放到百姓手中?!?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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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那就好!那就好!”順康帝說完微微合上眼睛,似乎有些勞累,半晌才又說,“梓童你們都出去吧,朕跟晞兒說幾句話?!?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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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待屋內(nèi)人都走*,順康帝才說:“晞兒,你小時候父皇有些忽略你,但現(xiàn)在證明,你是個出色的孩子?!?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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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父皇您別這么說,兒臣從來沒覺得被父皇忽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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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咱們不說這些客套話了……咳咳……”順康帝一陣劇烈的嗆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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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尉遲晞情急之下,直接起身扶著他的肩膀,替他輕輕叩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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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朕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了,所以你就好生地聽我說話。”順康帝緩過氣來繼續(xù)道,“朕已經(jīng)將遺詔放在祈年殿的頂樓中,待朕去后讓云沛鑫領(lǐng)文武官員上前迎旨,朕相信你會是一個好皇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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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父皇,兒臣定然不辜負(fù)您的眾望。”尉遲晞泣不成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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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另外朕想與你說說秦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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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秦亦?”尉遲晞十分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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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不瞞你說,秦亦乃是朕故人之女。”順康帝嘆氣道,“可惜她母親當(dāng)年突然消失無蹤,朕令人尋遍了各地還是沒有任何消息。所以朕希望你能代朕好生照顧她,當(dāng)年我虧欠她母親太多,若不是她朕根本無法登基,但登基后朕卻又鬼迷了心竅,令人趕走了她們母女。這么多年來,朕一直活在后悔中,也一直然讓人尋找秦亦,如今她能出現(xiàn)在朕面前,讓朕在臨死之前見她一面,朕實在是欣慰不已?!?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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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父皇放心,兒臣定然會好生待他,他對兒臣不僅是下臣,更是諍友。云相大人也說過,秦亦若是好生栽培,他日定有宰輔之才,兒臣定然與他肝膽相照,君臣合瑟。”尉遲晞忙承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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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宰輔……咳咳……不行……”順康帝又是一陣劇烈地嗆咳,“她是女兒之身,入朝為官朕已經(jīng)默許,但其余官職均可,唯獨宰輔不行!堂堂一國宰輔,其可用女流之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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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女……女兒身?”尉遲晞登時石化,竟比他聽到父皇病重還要讓他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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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晞兒,你要答應(yīng)朕,萬萬不可娶她入宮,你如今在我面前發(fā)誓,你與她有什么情誼朕不管,但是你若迎她為后為妃,那朕無論如何也不能答應(yīng)!”順康帝撐起身子,抓住尉遲晞的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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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父皇,您在說什么啊,秦亦,兒、兒臣怎么可能會立她為后為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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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你且在朕面前發(fā)誓,朕才信你!”順康帝用力抓住他的手腕,力氣大得根本不像一個垂死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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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尉遲晞無奈,只得跪下在順康帝的床前發(fā)了毒誓,定然不會迎娶秦亦入宮,順康帝這才算是安心,嘆口氣道:“晞兒,你是個有君王才干的,朕知道你定然會體恤萬民,善待臣子,但是朕想叮囑你的是,一味施恩并不會換來長久的感恩,為君者還是要恩威并重,賞罰分明才是正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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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兒臣謹(jǐn)遵父皇教誨!”尉遲晞哭著叩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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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順康帝又叮囑了許多為君之道,而后才躺會床上歇了口氣道:“晞兒,你喚秦亦進(jìn)來,朕有些話與她說?!?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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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秦亦此時正在門口候著,雖然說身上的傷大半都好了,但是日夜兼程的趕路還是讓她疲憊不堪,見尉遲晞進(jìn)去這么就還沒沒有消息,心里更是著急。正團(tuán)團(tuán)打轉(zhuǎn)呢,忽然就見殿門大開,一名內(nèi)官出來到她身邊兒道:“秦大人,萬歲爺宣您進(jìn)去見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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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秦亦忙整理儀表,跟著內(nèi)官進(jìn)了內(nèi)殿,她一腳邁過門檻就覺得,這里與外面似乎是處于不同的世界,沒有陽光讓人覺得陰嗖嗖地冷,最重要的是空氣中似乎彌漫著一股腐朽老去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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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所以她覺得,住在這里的那個人,似乎也在逐漸的老去,走向死亡。果不其然,在后殿內(nèi)幾乎聚集了太醫(yī)局所有的太醫(yī),更加印證了她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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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東暖閣內(nèi)昏暗而溫暖,藥香掩去了其余的味道,只留下昏黃老舊的光線,讓秦亦覺得心下惴惴,她摸摸懷中的那兩封密報,不知等下是否應(yīng)該呈給順康帝一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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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但是等她看到病榻上的老者,她壓下了自己的念頭,上前叩頭,而后跪在一旁等候順康帝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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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秦亦,你可想知道你母親是誰?”順康帝問了一句讓秦亦無論如何都想不到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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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回陛下,臣不想知道!”秦亦也回了他一句讓他想不到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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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為何?”順康帝費力地?fù)纹鹕碜訂?,“每個人的身體發(fā)膚均受之父母,怎么能連自己的母親是誰都不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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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回稟陛下,臣多年前在相府生過一場大病,醒來后便已不記得自己以前的事情,所以對我來說,父母都毫無記憶,知道不知道的,似乎并無分別?!?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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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順康帝沒料到她會這么說,嘆了口氣道:“你是不是在外面聽了什么不好的傳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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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秦亦心下一驚,不懂他這話是什么意思,如果說是關(guān)于自己母親的傳言,那似乎只有章冬澤的那一次,而其余的時候,根本沒人提起過,但是那一次……秦亦不敢再想下去,就聽順康帝又說:“章冬澤那邊已經(jīng)沒有問題,你不用擔(dān)心,那老家伙仗著自己守邊有功,竟是不知天高地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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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秦亦深深地埋下頭去,心里只覺得一陣發(fā)冷,順康帝的情報系統(tǒng)到底要多么的發(fā)達(dá)和細(xì)致,竟然連這些都能了如指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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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怎么,覺得驚訝了?”順康帝像是知道她想什么一般,“原本朕還想再考較你幾次,但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那么多時間,你這趟江南道的差事辦的不錯,朕很滿意也覺得很放心,希望你能善用手中的權(quán)力,輔佐晞兒,并且要記住你曾經(jīng)答應(yīng)過朕的話!”他說罷伸手在枕下摩挲半晌,拿出一枚玉佩并一枚印信遞給秦亦,道:“待朕大行之后,拿著這兩個物件去找李林,他會把東西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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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臣遵旨!”秦亦高舉雙手接過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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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順康帝許久都沒有說話,久到如果不是不時傳來的粗重呼吸,秦亦都會因為他已經(jīng)駕鶴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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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也不知過了多久,秦亦的****已經(jīng)跪得酸麻,這才聽到順康帝忽然說:“秦亦,你過來給朕看看?!?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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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秦亦無法只得起來,一步一挪地走到床邊,側(cè)身對著順康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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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順康帝伸手拉她坐在床邊,又說:“把頭抬起來給朕看看?!?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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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秦亦只要微微垂眸地抬起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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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真像……難怪章冬澤那老東西要發(fā)狂,你這雙眼睛,跟你母親的簡直一模一樣?!表樋档垲澪∥〉卣f,“當(dāng)年你母親可謂是風(fēng)華絕代,傾倒了天下英雄,你沒繼承她的絕世容貌,但是卻比她含而不露,不咄咄逼人,不愛出風(fēng)頭,所以你定然會比她走的更好,過得更幸福。但是你也注定不會有她的那種令人神魂顛倒,終生難忘的魅力?!?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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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臣不求顛倒眾生,只要能覓得一心人,白首不相棄才是幸福?!鼻匾嗪鋈挥X得眼前的人已經(jīng)不像是一個君王,而是一個與晚輩談心的長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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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哈哈,好,好一個‘覓得一心人,白首不相棄’,你比你母親在某些事上,確實聰明不少。”順康帝笑道,“用不用朕賜你一份遺詔,令你的夫君日后不得納妾,只許立你一人為正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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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陛下,人的感情只有發(fā)自內(nèi)心的才是真摯的,詔書也許能管得住他的人,但是不能管住他的心,倒不如一切隨緣,珍惜彼此真心相對的時光,還可留作日后的回憶,而不要被無休止的吵鬧和糾纏,弄的連原本的都消失殆盡?!?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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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是啊,你說的有理,詔書管得住人,管不住心,更何況,有些時候連人都管不住!”順康帝喃喃地說,眼神開始渙散,“秦婉,朕找了你二十年,如果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在人世,那么,朕也很快就要隨你去了,朕一定不會再犯當(dāng)年的錯誤,朕不會強(qiáng)求占有你,自然也就不會失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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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秦亦見狀不好,匆忙出去喚皇后、尉遲晞和太醫(yī),一幫人呼呼啦啦涌進(jìn)來以后,只見順康帝躺在床上,神態(tài)安逸,微閉雙目,口中還在念念有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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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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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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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皇后和尉遲晞雙雙撲到近前,皇后這才想起回頭吩咐:“快,快叫人把昕兒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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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但是還未等尉遲昕被帶到帝寢,順康帝已經(jīng)喉頭咕嚕幾聲,突然停止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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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醫(yī)正上前一搭脈搏,登時發(fā)出一聲悲號:“圣上殯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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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寢宮內(nèi)登時哭成一片,哀號沖天。喪鐘在偌大的皇城上空敲響,讓整個皇城乃至名陽城都陷入突然的寂靜,而后便爆發(fā)出一陣高過一陣的哭潮。絲竹管樂全部停奏,喜慶的裝飾全都撤下,雖然還未入冬,但是名陽皇宮內(nèi)頃刻之間就銀裝素裹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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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尉遲昕子在一片哭號聲中,跌跌撞撞地沖入帝寢,身后還跟著兩個正在往他身上披麻戴孝的內(nèi)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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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這副樣子成何體統(tǒng)!”皇后斥責(zé)道,“讓你們兩個好生服侍晞兒,就搞成這般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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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體統(tǒng)?什么體統(tǒng)?”尉遲昕一把甩開想給他披上孝袍的內(nèi)官,走上前盯著皇后冷笑道,“父皇病重,連遠(yuǎn)在江南的你都通知趕了回來,偏偏剛想起來告訴一直就在宮內(nèi)的我,有這么沒體統(tǒng)的母后,還指望能教出什么有體統(tǒng)的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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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你……”皇后被他氣的幾欲暈倒,指著他道,“你以為你父皇是怎么病的?還不是被你的親皇姐氣病的,我哪里還敢把你領(lǐng)到近前,到時候萬一有個三長兩短,我又如何對得起你的父皇?!?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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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你胡說八道,現(xiàn)在自然是隨便你編排了,要我來說,我還說父皇是被你這個表里不一的賤女人害死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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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你,簡直反了你了!”皇后被兩名女官扶著,搖搖欲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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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都給我閉嘴!”尉遲晞原本一直在順康帝身邊跪著,看內(nèi)官給他凈身換衣,此時是在忍耐不住心頭的怒火,起身喝道,“父皇尸骨未寒,你們要吵能不能到別處去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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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尉遲昕剛要發(fā)作,就見尉遲晞抬手一指:“來人,把他堵了嘴給我拖下去,什么時候不鬧了再讓他來守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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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兩名侍衛(wèi)上前將尉遲昕架住就往外走,無論他怎么掙扎都無濟(jì)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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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皇后也覺得自己剛才有失儀態(tài),剛想圓場兩句,不料尉遲晞又道:“玲蕊姑姑,扶母后回宮歇息一下,文武大臣們馬上就要前來吊唁,此時人多事雜,母后現(xiàn)在又心緒不寧,還是回宮休息的好?!?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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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那此地就煩勞晞兒你了!”皇后心思轉(zhuǎn)了幾圈,終究還是沒有說別的,在玲蕊的攙扶下離開了帝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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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順康帝病重之際,皇后就早已下令預(yù)備白布麻布,此時宮內(nèi)人皆縞素,哀聲不絕于耳,而大臣們也紛紛接到消息,換上藍(lán)色官衣,趕入宮內(nè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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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臣云沛鑫率三閣六部十二寺官員,恭送大行皇帝駕鶴西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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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恭送大行皇帝駕鶴西游!”底下的官員一個個哭得肝腸寸斷,看下去都是雙目紅腫,涕淚縱橫,頓足捶胸,痛不欲生。但是又能有幾人是真心實意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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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秦亦一直陪著尉遲晞跪在順康帝的身邊,她知道自己眼前的這個少年,是真的在傷心,雖然他沒有流淚,沒有哀號,只是靜靜地跪在那里,但是她明白他的傷心,感受到了他的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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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殿內(nèi)人來人往的忙碌著,只有她陪著他跪在那里,用自己的方式表達(dá)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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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云沛鑫領(lǐng)著文武百官在外面祭拜過后,依照祖例應(yīng)該去取遺詔,在大行皇帝床前宣讀遺詔。于是在一番禮儀之后,云沛鑫領(lǐng)著三閣主官朝祈年殿走去,在門前又是一番叩拜告天,最后才由云沛鑫與謝慶瑞一同進(jìn)入殿內(nè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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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他們二人走到二層,見四下無人,這才開始小聲交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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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相國大人,您那偽作的遺詔,可還帶在身上?”謝慶瑞先開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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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你問這做什么?”云沛鑫疑惑地問,“你放心吧,皇后娘娘已經(jīng)告訴過我,陛下放了遺詔在頂樓的?!?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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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小心駛得萬年船,這可是當(dāng)初您教給我的,我現(xiàn)在再原樣送還給您。”謝慶瑞捋捋胡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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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你就放心吧!”云沛鑫只是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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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謝慶瑞在轉(zhuǎn)角處扶了云沛鑫一把,不再提剛才的話題:“不過我現(xiàn)在倒是發(fā)現(xiàn),您看人的眼光是越來越準(zhǔn)了,且不說秦亦那小子,這晞親王殿下,我當(dāng)初可實在是沒看好,但您居然在他去西蘿之前就慧眼識人,這份功力我還差得很遠(yuǎ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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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你還年輕,眼光是磨練出來的!”云沛鑫有點兒氣喘噓噓地說,“很多事情,是只有歲月才能教會人的?!?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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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我到您這歲數(shù),要是能有您的一半,我可就心滿意足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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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說話間二人終于到了最頂層的房間,分別從腰間解下鑰匙,打開兩道門鎖,推開了厚重的木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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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屋內(nèi)極其空曠,只在最中間有一個圓桌,上面放著個小木箱,云沛鑫上前一掀箱蓋,二人目瞪口呆地發(fā)現(xiàn),箱內(nèi)空無一物。</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