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知書看著滿院子的茉莉,看著屈身澆灌還健在的爺爺,想起了那時候爺爺的遺言,要他好好照顧自己,好好學習,長大成人好好孝敬父母,不求他要有多顯赫富貴,只要他平安順遂,無憂無慮。
可是賀知書他自己又做到了幾分,19歲的他沒有去讀大學,而是為了蔣文旭的一句“我需要你”便義無反顧的跟著他去了外面打拼,成了北漂,放棄了安穩,前途無量的大學生活,事無巨細的陪著他。
賀知書賭上了自己的一切,放棄了所有,過上了每□□九晚五,喝酒喝到胃痙攣的日子,只為了在北京創出一片天地。
可最后好光景是有了,但他的父母卻不在了,賀知書常常自責悔恨,他既沒有好好上學過上安穩無憂的日子,又沒有好好照顧孝順父母,這成了他心里永久的殤。
哎,遺言不僅沒有好好遵循,到最后連自己都慘敗得一塌涂地,實在是一步錯,步步錯。
所以,現在的賀知書絕對不允許自己再走錯一步,愛算什么,喜歡又能當飯吃嗎?
不能!
那就得過且過吧······
一直到下午,賀爺爺也沒出現什么大毛病,身體也沒什么不好的狀況,賀知書服侍著賀爺爺午了休,他就坐在旁邊的書桌上鏃做起了作業。
賀知書看著爺爺歸看著爺爺,但他自己的功課還是不能落下的,他的成績離自己想要報考的醫科大學多多少少還是有點差距的,所以多費些心思也是有必要的。
安靜的臥室除了能聽到賀知書窸窸窣窣的翻書聲和輕微的鼾聲便沒有其他多余的聲音了。
賀知書看著雖在孜孜不倦,一絲不茍的做著復雜的作業,但心思卻全部都在那鼾聲上,鼾聲平穩緩慢沒有什么突發疾病的征兆。
賀知書不知道這一天賀爺爺到底是什么時候突發腦梗的,所以心急如焚,作業的心思頓時一掃而空。
賀知書在心里自嘲,他的這種行為好像是在盼著自己爺爺早點發病,不覺臉上掛上了一抹無奈的笑容。
過了好一陣,賀爺爺睡醒了,看見書桌旁的賀知書開口叫了聲:“小書······”
賀知書立馬轉過頭應了聲,見賀爺爺安然無恙,心里懸著的那塊石頭稍稍放下了些,然后又回過頭去看書。
突然“撲通”一聲響動在賀知書背后響起,賀知書聽到不同尋常的異動,心頭一緊,那顆心又不可避免的懸到了嗓子眼,他猛的一回頭,只見賀爺爺暈倒在旁邊沒了意識。
賀知書幾大步沖過去,蹲下身子,輕晃了下昏迷的賀爺爺,依然不能清醒。見賀爺爺翻著白眼,嘴角抽搐,慌神之余打了120,然后扶正爺爺在床上坐好,然后出門連忙敲開鄰居的門,尋求幫助。
雖然已經撥打了120但是自己仍然不能坐以待斃。
賀知書在門口居然看到了蔣文旭·····,賀知書心里猛然一怔,裝作若無其事的敲開了鄰居家門。
找來了幾個身強體壯的成年人和一輛車,手忙腳亂的把賀爺爺送上了車,開往就近的醫院。
在半路上,碰上了之前打電話叫來的救護車,考慮到救護車上有醫療人員可以做急救措施,就把賀爺爺轉移上了救護車。
這時候蔣文旭也爬上了救護車。賀知書看到車上有那么多的醫護人員,便壓制住了心里看到這個不速之客的憤怒,沒有把他趕下車。
賀知書黑著臉,裝作蔣文旭不存在,緊緊握著賀爺爺的手,心里仍然惶恐不安但眼神卻是無比堅定。
蔣文旭見賀知書一臉痛苦,心里一陣心疼,仿佛回到了當初出事的時候,年少的他是眼前的這個男孩的唯一精神支柱。
可是現在,他連最基本的安慰都不敢對他說,蔣文旭只能呆滯的看著眼前痛苦萬分的男孩,心里一陣苦澀,蔣文旭膽怯的伸出手在賀知書后背是輕輕地拍著,就這樣給予賀知書無聲的安慰。
蔣文旭清楚地感受到賀知書的身體明顯的一滯,最后在他輕輕地撫摸下,身體慢慢的變得放松。
蔣文旭只是賀知書接受了自己的安慰,他嘴角輕輕一勾,心里莫名的一陣舒坦。
賀知書不再是從前那個慌亂不安,只會哭鼻子的男孩了,現在的他就像一棵光禿禿的樹干,樹身結滿了痂,別的優點沒有,但抵御外敵襲擊來的傷害卻是綽綽有余。
因為千瘡百孔的心唯一的作用就只剩下麻木了。
賀爺爺病倒已是不爭的事實,蔣文旭的拍背安慰,雖然讓他心神一停滯,但似乎也已經習慣了他這種亡羊補牢的為時已晚。
為他之前所做的事贖罪嗎?但事后彌補總是那么的勢單力薄,似乎起不到一絲作用。
到達醫院,賀知書的父母也聞聲趕來,四人焦急的等待在手術室門口,來回徘徊。
但是事情仍然沒有好轉,手術中斷后,賀爺爺依舊被送往了普通病房,說了同樣的遺言,最后順其自然的撒手人寰。
但,賀知書沒有掉一滴淚。
因為他知道,再多的眼淚也無濟于事。日子還是要繼續生活下下去。
這次,賀知書沒有蔣文旭也能重新振作,賀知書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