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錢謙益慌慌張張的語氣，王福大為不悅，斥道：“韃子只剩下這點魑魅魍魎的伎倆，數(shù)萬羽林衛(wèi)大軍又非吃素，有什么好慌的?！?br/>     皇帝聲音中氣十足，過來的大臣一個個正了正臉色，不管是否心中害怕，在皇帝面前肯定不能表現(xiàn)出來，好在大家衣服都還穿得整齊，火把的亮度又有限，并沒有哪個人覺得太過狼狽。
    王福雖然表面毫不在意，內(nèi)心卻并不輕松，黑夜是羽林衛(wèi)的最大敵人，在這種情況下，火槍的威力至少要比白天減少一半，大炮根本無法發(fā)射，地雷埋設(shè)的很少，根本不可能阻止得了清軍，幸虧還有手雷這個近戰(zhàn)利器，否則后果不堪設(shè)想，王福不擔心羽林衛(wèi)會被潰敗，只是若讓清軍輕易沖進來，傷亡慘重是肯定的。
    “轟隆?！睙o數(shù)的爆炸聲響起，將整個戰(zhàn)場的聲音壓了下去，這樣的爆炸就是鋼板恐怕也要穿一個大洞，只是爆炸越激烈，王福反而越不放心，這說明清軍已經(jīng)沖到近前，不靠手雷無法擋住清軍。
    遠處火把搖曳，除了子彈出膛時激起的火花，根本什么也看不清楚，王福心中大為煎熬，道：“不行，朕要到前面去看看，馬秉杰，你帶領(lǐng)侍衛(wèi)在前面開路?！?br/>     “皇上萬金之軀，不可輕臨險地。”沒等馬秉杰答話，錢謙益首選反對。
    “皇上，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何況皇上若是去了前線非但于事無補，還會讓前線軍士分心，皇上只要坐鎮(zhèn)中央，將士們知道皇帝安全，自然會奮勇殺敵?！闭f話如此不客氣地自然是瞿式，言下之意，皇帝去前方根本就是瞎搗亂。
    “皇上，兩位大學士說的對，皇上千萬不可親臨險地。”周圍嘩然跪下一大片，對王?？嗫嘞鄤衿饋?。
    看著苦苦相勸的大臣和一群侍衛(wèi)，王?？嘈α艘幌拢骸爸T位愛卿都起來吧，朕就在這里，哪里也不去。”王福并非一味孤行之人，他若去了前方，羽林衛(wèi)為了保護他，沒準真的會產(chǎn)生壞的后果。
    聽到皇帝表態(tài)，眾人松了一口氣，將注意力重新放到前面的戰(zhàn)事上，盡管根本看不清，各人還是盡量伸長著脖子望向前方。遠處滿人的喊殺聲越來越清晰，中間還是夾雜著無數(shù)鑼鼓聲響，突然間，紅光閃起，天空中亮成一片，一名參謀喊了起來：“不好，是火箭?！?br/>     無數(shù)地火箭落下。很快將附近地一些營帳引燃。不一會兒。仿佛連天都著了一般?；鸸鈱⒅車盏么罅痢８浇赜鹆中l(wèi)紛紛暴露在火光下。被強光所剌。他們卻再也無法看清營外地清軍。手中地火槍只能空放。
    “貝勒爺。明狗看不見我們了?！币幻晔补笙驳氐?。
    岳樂緊繃地臉總算輕松了下來。他沒有料到明軍地反應這么快。雖然犧牲了數(shù)百名白甲兵沖擊。可是依然沒有取得進展。如果持續(xù)下去。就是攻入營中。他地部下也會傷亡慘重。好在后面過來地兩路大軍幫上了大忙。一路用鑼鼓擾亂了明軍地調(diào)度。一路放火讓明軍成為瞎子。這下再也不用怕明軍地火槍了。只要拆了明軍地柵欄就能沖進去。
    “再放箭。”嘗到甜頭地清軍都是興奮起來。
    “咻！咻！咻！”營寨外。無數(shù)地羽箭在天空中飛舞。落在明軍隊列中。站著不動地明軍象木頭樁子一樣倒下。胸前地鮮血飛濺而起。只是一輪。最前面兩列明軍就變得稀疏了許多。這次清軍箭支不同于以往。箭頭又大又沉。鋒利無比。而且還開著血槽。都是只有數(shù)石弓之力才能射出地重箭。凡是中箭地羽林衛(wèi)非死即殘。即使是沒有中到要害。若沒有及時救治。也很可能全部流血而死。
    “阿浩?！痹鹑A抱著好友大叫起來。他地好友前胸中了一支長箭。長箭深插進好友地心臟。袁金華拼命地用手按住箭頭。只是血依然噴涌而出。
    袁金華和阿浩都是羽林衛(wèi)普通的士兵，雖然不是來自同一個地方，只是數(shù)年來一同訓練，早已經(jīng)成為生死兄弟一般。
    “沒用了，阿華，為陛下而死，為大明而死，我死而無憾，咳，咳……只是我是老大，不放心家里的三個弟弟妹妹，往后就拜……”還沒有說完，阿浩的頭顱已經(jīng)垂去，只是眼睛依然睜著。
    “阿浩，你放心，從今往后，你地弟弟妹妹就是我的弟弟妹妹。”袁金華用手替好友閉上眼睛，將好友頭顱放下，重新端起火槍，對著前面大喊起來：“狗韃子，來吧?！?br/>     “砰！”的一槍擊出，開完槍，他懶得再上子彈，從腰間摘下
    雷，拉開弦丟到前方：“韃子，吃老子的手雷?！?br/>     “轟。”手雷在遠處爆炸，只是卻聽不見清軍的慘叫聲，袁金華心中清楚，象他這樣開槍和丟手雷，只能靠碰運氣，只是不如此，他心中地怒火無法發(fā)泄出來。
    “咻！”又是箭羽破空氣響起，袁金華偏了一下身體，一支長箭擦著他的肩膀飛到后面，給他肩膀上帶來一陣火辣辣地疼痛，“去你嗎的。”袁金華向剛才長箭射出地方向甩出一顆手雷，“轟隆?！庇质且宦暰揄懀泻孟舐牭揭宦晳K叫，中了？只是沒等袁金華確定，外面又是鑼鼓喧天，什么聲音也聽不到。
    “！??！”數(shù)聲尖厲的哨子音響起，那是撤退地信號，羽林衛(wèi)的前線軍官已經(jīng)意識到若還要強行守寨墻，只會加大官兵的傷亡，果斷下令撤下來
    聽到撤退的信號，所有羽林衛(wèi)都是一愣，盡管傷亡慘重，他們腦海中卻沒有產(chǎn)生要放棄陣地的念頭，直到哨聲連吹數(shù)遍，正在激戰(zhàn)的羽林衛(wèi)才不甘不愿的撤下，袁金華用眼睛狠狠的盯了前方黑暗處一眼，將好友的尸體背起，也依令退到后方，很快，羽林衛(wèi)就退了個干凈，前面頓時空了一大片，除了清軍的鑼鼓依然在響個不停外，整個戰(zhàn)場難得的平靜下來。
    “萬勝！萬勝！”黑暗中傳來了清軍一陣陣的歡呼，他們都把明軍的撤退當成勝利的信號。
    “怎么一回事，為什么沒有槍響？”大營中間的各個官員面面相覷，眼下軍營中三萬大軍，只是聽到的全是對方的聲音，不免令人不安。
    王福也是疑惑的望著前方，要說羽林衛(wèi)敗了，也沒有羽林衛(wèi)退散下來，要說羽林衛(wèi)沒有敗，怎么會聽不到槍響？只是清軍聲音雖然大，卻也沒有沖進大營的跡象，這又是怎么回事？
    戰(zhàn)爭就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發(fā)生，可是自己對戰(zhàn)斗的情形卻毫無所知，這種情況實在讓人太難受了，王福恨不得現(xiàn)在自己就在前線。
    “傳朕旨意，馬上在中間搭建一個高臺，四周燃起明火，朕要在臺上親自擊鼓，讓將士奮勇殺敵?！?br/>     “是，微臣遵旨。”馬秉杰大聲回道，馬上指揮起一行侍衛(wèi)來：“快，快，建高臺”
    噠噠的馬蹄聲響起，數(shù)騎飛快的向皇帝所在的中間過來，只是離皇帝數(shù)百步就被侍衛(wèi)攔下：“什么人？”
    “王統(tǒng)領(lǐng)有緊急軍情呈報皇上?！眮眚T急速的道，同時舉起一塊令牌。
    “不錯，是王統(tǒng)領(lǐng)的令牌，放行！”
    王統(tǒng)領(lǐng)正是武舉出身的王公略，眼下跟隨在皇帝身邊三營羽林衛(wèi)，其中王公略的捷虎營是羽林衛(wèi)第一批成立的軍隊，其經(jīng)歷過戰(zhàn)事的老兵最多，另外兩營老兵就要少些，所以宿營時一般是捷虎營在最外圍，與清軍最先接觸戰(zhàn)斗的自然也是捷虎營。
    聽到放行兩字，兩騎并未耽擱時間，重新提騎，縱馬來到御帳所在的中央，從馬上跳下，也無暇打量周圍情景，直接抱拳稟道：“啟稟皇上，捷虎營統(tǒng)領(lǐng)奏報，韃子狡詐、行火攻之計，前線羽林衛(wèi)暴露在火光中傷亡太大，不得以退守二線，請皇上放心，縱然韃子踏進大營，羽林衛(wèi)也有信心擊敗之。”
    “什么，韃子要進大營？”錢謙益、吳梅村、楊龍友等文官一片嘩然，一名參謀身體更是搖了數(shù)下，臉上一片剎白，嘴里喃喃自語：“這如何是好？”
    王福聽得臉色一沉，不過，很快恢復過來，營寨若是能完全擋住敵人，那除非修建的和城池一樣：“告訴王公略，朕相信他，讓他好好指揮，朕不會干涉?！?br/>     “是，小人代統(tǒng)領(lǐng)大人謝過皇上?！眱扇水斎恢阑实圻@句話有多重要，若是皇帝直接干涉指揮的話，雖然不一定會敗，可是羽林衛(wèi)調(diào)動必定會引起混亂。
    “砰！砰！砰！”前面的槍聲又響了起來，這次槍聲響得比以前還要熱烈，不知為何，聽到槍聲，所有人都感到安心了許多。
    噠、噠、噠。兩騎已經(jīng)重新跨上馬背，返回向王公略傳達皇帝的旨意。
    “殺！”清軍騎兵跨過被拆除的柵欄，沖入大營，只是這樣一來，清軍反而由暗轉(zhuǎn)明，而明軍則由明轉(zhuǎn)暗，火光下，滿人白甲兵面目猙獰，高舉長刀，仿佛地獄中放出來的惡鬼，惡狠狠的向明軍剛剛組建的第二道防線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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