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你們回來?”男子輕嗤一聲,“只怕你們已經讓人跟蹤了,還不自知。”
“屬下確定沒有被跟蹤,才過來見公子的?!焙谝氯思鼻械亟忉尩?。
“嗖”的一聲輕響,屋內的油燈被點亮,坐在椅子上的男子不別人,正是早就應該離開此地的陳陌,“把佛經拿來?!?/p>
站在屋內的三個黑衣人趕緊將拿出放在懷里的那本小冊,雙手呈到他面前。陳陌翻開經冊,是用楷書抄出來的經文,一筆一劃,字體娟秀圓潤,經冊最后一頁不是經文,寫一句話:“秋首田中禾穎重,春余阡內菜花馨?!?/p>
陳陌微瞇起雙眼,面沉如水,這個慧謹果然厲害,居然知道是他派的人,那些鎩羽而歸的人說寺中防范甚嚴,今日一試,果然不虛,已打草驚蛇,只能等蛇不防備,再出手為好,主意拿定,微微動了動手指,示意黑衣人離開。
黑衣人沒想到陳陌如此簡單的放過了他們,暗松了口氣,躬身退了出去,飛身躍上屋頂,轉眼消失在夜幕中。房里的燈熄滅,一切歸于平靜。
翌日,風雪雖停,寒意不減,宋箬溪不顧天冷路滑,跑去藏經閣找高手。藏經閣共三層,佛骨舍利子供奉在第三層,第一二層放的是各類經書以及歷代主持的手札。
打掃藏經閣的不是滿臉皺紋的老尼姑,是六個青春年少的小尼姑,見宋箬溪進來,停下手中的活,合十行禮,“師叔。”
“你們繼續打掃,不用管我,我沒事來逛逛?!彼误柘Σ[瞇地道。
六個小尼姑訝然地互相看了看,沒敢質疑宋箬溪的說法,繼續打掃。
宋箬溪在一旁,左瞧右看,仔細觀察了半天,覺得這六人怎么看都不象身懷絕頂武功的隱形高手,眸光微轉,問道:“昨天晚上有人闖進來,有沒有弄亂這里的經書?”
“師叔放心,不會弄亂經書的,藏經閣有菩薩的法力護佑,他們根本連門都進不來,就被驚天鼓震暈過去了?!币粋€小尼姑輕笑道。
宋箬溪聽小尼姑這么說,總算想起昨夜慧謹也是這么說的,這是不是表明凈蓮寺沒有什么武林高手,有的只是精妙的機關?可機關是死的,人是活的,要是有人破了機關,闖進藏經閣怎么辦?總不能真得靠泥塑菩薩的所謂法力吧。
“師叔,弟子要去二樓打掃,您要上去嗎?”小尼姑走過來,有禮地問道。
“好?。 彼误柘τ馗松狭硕?。
二樓的陳設和一樓一樣,高大的檀木書架上擺滿經卷經冊。宋箬溪在二樓轉了一圈,沒發現什么特別之處,爬上三樓,一股佛香撲面而來。
三樓的正中擺放著檀木蓮花臺,臺上擺著琉璃七層寶塔,塔中供奉著佛骨舍利,蓮花臺的四周是十幾塊一人高的檀木板。房梁上懸掛著數個繡著“卍”字的香包,香味就是從香包散發出來的。
宋箬溪圍著蓮臺轉了兩圈,沒發現什么,就去看那些檀木板,板上雕刻的是梵文,慧謹正在教她梵文,看板子上有認識的字,一時興起,就一塊一塊找了起來,找著找著,忽然就全身無力,雙腿發軟,癱倒在地,在暈厥過去的那一剎那,腦子冒出“果然有機關”五個大字!
宋箬溪睜開雙眼,沒有意外,映入眼簾的是熟悉的屋頂,果然已身處禪房內?;壑敱硨χ?,坐在床頭,輕聲地念著佛經。香爐內輕煙裊裊,佛香淡淡,陽光從窗子里照射進來,給人一種寧靜溫暖的感覺。
“師父?!彼误柘氩[著眼,輕聲喊道。
“醒了。”慧謹轉身,微微笑,“起來吃藥吧!”
宋箬溪乖乖起來,邊喝藥邊偷偷地觀察慧謹,把藥喝完了,走到她面前,“師父,您不是說藏經閣沒寶貝,那為什么還要在藏經閣里設機關呢?”
慧謹抬眼看著她,口頌佛號,正顏道:“我佛大開方便之門,普度眾生,皈依之人隨時可入。只是從山門進來是正道,翻墻進來是邪路。在寺中設下機關,不是要傷人,而是希望他們能迷途知返,回頭是岸?!?/p>
“師父,您是說除了藏經閣,其他地方也有機關,那這間房里有沒有機關呢?”宋箬溪環顧四周,好奇地問道。
“佛法無處不在,此處亦有機關?!被壑斏焓洲D動窗欞上一朵木雕蓮花,在放衣架的墻角出現一個洞,“你以后不要到處亂闖,會誤觸機關的,天寒地凍的,在地上躺風邪入侵,會生病的。”
“知道了?!彼误柘艿蕉纯?,探頭往里看,下面是一級一級的階梯,“師父,這地道通向哪里?”
“向左通向清音閣,向右通向院后的松林。”慧謹轉動機關,地磚遮蓋住洞口,恢復原狀,不露絲毫痕跡。
清音閣離此大約三百多米,松林近在咫尺,要是被人圍在禪房里出不去,從地道逃到這兩個地方,一定很快就會被抓住,這條地道根本就是個擺設,一點用處都沒有。
宋箬溪嫌棄地撇撇嘴,走回慧謹身邊,“師父,除了地道,這房間里還有什么機關?”
慧謹撥弄著手中的念珠,“我佛慈悲,世人無故興禍端,不必與之起爭執,忍讓之、避開之,自會風平浪靜。”
宋箬溪輕嗤一聲,剛要再說點什么,響起了敲門聲,接著就聽到靜葉道:“師父,弟子來了。”
“進來?!被壑數馈?/p>
靜葉推門進來,雙手合十向慧謹和宋箬溪行禮,“師父,師弟。”
“師兄?!彼误柘€禮。
“靜塵隨你師兄去吧?!被壑數?。
“哦。”宋箬溪答應著,跟在靜葉身后出了門。
走過廊橋,穿過椿樹林,從清音閣右側走過,穿過珙桐亭,繞到凝思巖后面,沿著墻邊向前走,踩得積雪咯嘰作響,宋箬溪越走越狐疑,“師兄,我們這是要去哪里?”
“去一個地方?!膘o葉頭也不回地答道。
宋箬溪忍不住翻白眼,這叫什么話,當然是去一個地方,難不成大冷的天,沒事在外面轉一圈又回禪房,“師兄,是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