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領(lǐng)完證的當(dāng)天晚上,季北川發(fā)了一則朋友圈。
【@川.:把媳婦兒娶回家了。】
朋友圈配圖是他和陸羨魚的結(jié)婚證照片。
照片上陸羨魚小臉略施粉黛,眉目藏著笑意,與他貼臉,而她身邊的季北川則是一身深橄綠軍裝,英姿颯爽,二人說不出得般配。
底下一眾好友回復(fù):
房明旭:【恭喜川爺和嫂子,打算什么時候擺酒席啊?】
林桀:【無語:)】
季北川回復(fù)他:【大侄子,你這聲小姨夫是要叫一輩子了。】
龔鞏:【同問,打算什么時候辦婚禮,能不能不隨份子錢?】
……
評論多是祝福的話,季北川粗略看了眼,抬眸看見從浴室出來的陸羨魚。
家里開了空調(diào),她只穿了一條瑰色吊帶睡裙,裙下真空,肩胛骨瘦削漂亮,肌膚在淺黃燈光下恍如上好白玉。
季北川喉尖滾了滾,以肘支臉:“陸小魚——”
陸羨魚看他:“干嘛?”
他長臂一伸把人往懷里一帶,陸羨魚穩(wěn)穩(wěn)坐在他腿上,眼睫顫了兩下:“你要干嘛?”
“——你”
季北川湊近她耳邊說了兩字,流里流氣的。
陸羨魚無語:“……狗東西”
卻又任由著他去了。
巨大落地窗外萬家燈火璀璨,幽藍(lán)天際一輪彎月懸掛,周遭偶有兩顆星辰散落,亮得灼目。
夜,還很長。
-
領(lǐng)證的第二天,陸羨魚睡到日上三竿才悠悠轉(zhuǎn)醒,她用腳踹了一下季北川:“混蛋。”
季北川卻好心情的摟住她腰,糾正道:“寶貝,該換個稱呼了。”
“兒子。”
“……”
季北川帶點兒不滿咬她紅唇:“再叫一聲試試?”
陸羨魚在他懷里不安分地扭動了下身體,腰間感知到某個灼熱物體,又不敢亂動了,慫成一只小鵪鶉。
她藕節(jié)似的胳膊討好的勾住季北川頸項,又親了親他唇角:“老公——”
陸羨魚聲線天生偏嬌軟,昨晚因運動過度又帶點兒沙啞,聽起來十分勾人。
季北川用下巴撞了下她眉心,力道很輕:“這次,先放過你。”
陸羨魚從來和季北川就是個要爭個高低的性子,哪怕先前慫了,這會兒又開始張牙舞爪的:“明明是我放過你了。”
季北川無奈附和她話:“行,是你放過我。”
自己娶得小祖宗,除了寵著,還能怎么辦。
在床上膩歪了一會兒,季北川抱著陸羨魚進(jìn)了浴室洗漱,兩人換好衣服出門,今天和攝影師約好了拍婚紗照。
拍攝地點定在南城九中,給他們拍婚紗照的是某一線女刊的攝影團(tuán)隊,只因陸羨魚與這雜志社主編頗有交情,才愿意把團(tuán)隊借給她一天。
定下的婚紗照有三套風(fēng)格,第一套是當(dāng)年南城九中的校服。
好幾年的時間過去,南城九中的校服早變了樣,今天這套校服是季北川托人做的。
陸羨魚先換好衣服從房車上下來,看見懶懶靠著車門的季北川,有點兒怔住。
他穿著藍(lán)白色校服,圓寸頭,個頭很高,挺鼻薄唇。明亮天光勾勒出利落下頜線,眼角略翹的桃花眼直勾勾看著她:“喲,看傻了?”
男人唇角笑容與昔年少年無二,散漫又壞。
陸羨魚朝他伸出手:“牽我——”
季北川如言牽住她的手:“是,公主殿下。”
拍攝地點定在操場,因為正處于中秋放假,學(xué)校里沒什么人,只有兩三個少年穿著球服在操場上你追我趕,揮灑汗水。???.BiQuGe.Biz
拍了兩張照片,陸羨魚有些疲倦,跟沒骨頭似的掛在季北川身上,盯著打籃球的少年看,倏然出聲:“季小川,我想看你打球。”
“想看?”他點了點臉頰,“親一個——”
陸羨魚推他:“你能不能別這么不要臉?”
“要什么臉。”季北川懶洋洋的笑,“媳婦兒都到手了,那玩意兒要著也沒什么用。”
“不如不要。”
“……”
狗東西,歪理一套套的。
休息了會,陸羨魚走到攝影師身邊看照片效果,沒注意到季北川折身去了球場。
原本在打籃球的幾個少年看見他過來,驚奇道:“學(xué)長?”
雖說過去這么些年,可在這個網(wǎng)絡(luò)信息時代,南城九中還殘留著“川爺”當(dāng)年的傳說,這些進(jìn)校讀書的少年沒一個不認(rèn)識他的。
季北川揚了揚手:“球借我一會兒?”
少年有些懵的撓了撓頭:“啊?”
季北川揚了揚下巴:“你們學(xué)姐想看我打球——”
少年循聲看去,烈日之下,穿著九中藍(lán)白校服的女人眉眼精致,正側(cè)頭與人說著話,沒注意到這邊發(fā)生的事。
少年立馬兒懂了:“學(xué)長要打球給學(xué)姐看?”
“對。”
“給她一個驚喜。”
少年們起哄著,把手里籃球給了季北川。
南城九月,秋老虎正猖獗,烈日曬頭。
“陸小魚——”
陸羨魚聽見季北川叫她,視線從電腦上移開,看向他。
烈日下,男人身姿挺拔,手里把玩著籃球,眉眼不可一世,朝她吹了聲口哨:“打球給你看。”
——贏個冠軍給你。
她驀地笑了出來:“行啊。”
陸羨魚走近球場,席地而坐。
季北川身姿矯健,步子如飛,手里籃球被他玩轉(zhuǎn)得靈活,在白線以外,他輕輕一躍,球體在半空劃出弧度,穩(wěn)穩(wěn)落進(jìn)球框里。
“怎么樣?”他朝她挑眉,眼底藏了光,“還滿意嗎,季太太?”
他永遠(yuǎn)是那個風(fēng)華正茂的少年郎。
無論歲月與命運待他多殘酷,卻也難改少年赤子心。
陸羨魚從地上跳起來,三兩步蹦跶到季北川懷里,勾住他脖頸:“滿意。”
季北川手臂勾住陸羨魚纖腰,薄唇抵在她鼻尖,呼吸相纏,他啞著聲笑:“哪有獎勵嗎?”
陸羨魚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笑得像只狡黠的狐貍:“你不是得到了嗎?”
“嗯?”
“我啊。”
季北川后知后覺,低頭親吻她眉心:“對。”
你是命運饋贈給我的最好獎勵。
所有年少注定經(jīng)歷的苦難,再遇見你之后,方才知道是命運對我的考驗。
因為他將世間最好的寶藏給予了我。
——屬于我的陸小魚。
攝影師用鏡頭捕捉下這一瞬間,身后光線暈開,烈陽之下,他們緊緊相擁。
年少到婚紗。
身邊人,始終如一。
-
婚紗照成片快遞到家的那天,陸羨魚還收到了一份來自于蘇城的快遞。
快遞拆開是一對同心玉佩,玉的質(zhì)量不算好,卻勝在心意貴重。
隨快遞而來的還有一封信,信封邊緣已經(jīng)泛黃,應(yīng)該是很久之前就寫下的。
信封上寫:贈戰(zhàn)友季北川。
她拆開信封,蒼勁有力的字跡映入眼簾。
——預(yù)祝川哥和嫂子新婚快樂,百年好合。
落款人:徐顯珩。
時間20XX年3月13日。
陸羨魚想起那天去蘇城祭拜的少年,有的人一看長相就知脾性,誓如徐顯珩。
這個素未謀面的少年,當(dāng)有一顆赤子之心。
季北川回部隊去了,陸羨魚晚上和他視頻時,把這件事告訴了他。
視頻那邊的季北川沉默許久,喉頭一哽,澀然道:“我就和那小子醉后開玩笑,他卻真記在了心上。”
季北川和徐顯珩還為去執(zhí)行臥底任務(wù)時,曾彼此開玩笑道,等對方結(jié)婚了,無論到時生與死,都給兄弟送上一份新婚禮物。
徐顯珩的遺物被他在當(dāng)年都交給了唐棠,這份新婚禮物應(yīng)當(dāng)是她寄來的。
陸羨魚把玉佩收在檀木盒里,和季北川道:“婚禮上給你的犧牲的戰(zhàn)友們擺一桌吧,也得讓他們瞧瞧你結(jié)婚是什么樣。”
“都聽你的。”
視頻要結(jié)束時,陸羨魚打了個哈欠:“季小川,等你休假時,我們再去祭拜一下徐先生。”
那樣好的少年,不應(yīng)被人忘記。
季北川:“好。”
又聊了許久,陸羨魚忽然想起一件事,準(zhǔn)備告訴季北川時,他就掛斷了視頻電話。
陸羨魚看著對話框顯示的“通話已結(jié)束”幾字兒,陰測測的笑:“季小川,我們走著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