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臨江花園公寓在前年被陸羨魚重新找人設(shè)計翻修,浴室半壁墻裝了切入燈,天光明凈透徹,她背抵在冰涼壁磚上,被迫仰頭承受纏.綿的吻。
季北川吻她,還與年少無區(qū)別。
強勢又壞,長驅(qū)直入,還是那個混蛋行經(jīng)。
陸羨魚微微喘息,細(xì)白胳膊圈住他脖頸,掌腹挲過他略短堅硬的發(fā)茬,軟聲嬌吟:“你夠了啊。”
她真覺得這狗東西是不是給她下了蠱,從客廳到浴室,明明是把他推進來洗澡,卻被演變成現(xiàn)在這樣。
季北川牙尖有點兒狠咬她唇瓣,嗓音略沉,“幫我解開皮扣。”
兩人從客廳到浴室,陸羨魚單薄的一件吊帶裙,肩帶滑落到臂彎,肌膚白皙勝雪,一對鎖骨更是漂亮深邃。
季北川也沒好到哪兒去,黑色T恤被花灑水流浸濕,緊貼軀體,腹肌硬實,布料緊貼人魚線。
他握住她手腕,帶著她指尖觸碰到皮帶扣,略涼溫度讓她瞬間縮回手。
陸羨魚咬唇瞪他:“季北川,你要臉不?”
“陸小魚。”季北川下頜抵在她頸窩,薄唇緊貼她耳廓,呼吸滾燙,“不讓我吃魚,怎么也得讓我喝口湯吧。”
肌膚相貼,他身體滾燙,陸羨魚整個人像只熟透的蝦子,只差冒煙了。
“快點。”他還得寸進尺催促她。
陸羨魚羞得眼紅,咬牙切齒的戳他臉:“我就不該引狼入室。”
“那現(xiàn)在——”季北川沉著嗓笑,鼻息撲灑在她頸側(cè),“大灰狼要吃魚了。”
“……”
陸羨魚紅臉幫他解開皮扣,咔噠聲響在安靜空間格外矚目,她紅著臉,不敢言語:“那…你……自己解決…”
“幫幫我?”
季北川低頭問她鎖骨,輕吮一下,一個小草莓出現(xiàn)。
陸羨魚幾乎是生無可戀臉做完這茬,等到最后耳畔響起男人粗重喘息聲,掌心濕噠噠的,她整個臉紅得像只蘋果,惱羞成怒罵他:“你混蛋。”
季北川低聲輕笑,附和她:“嗯,我混蛋。”
陸羨魚用洗手液洗了無數(shù)次手,掌心白嫩肌膚都紅了。
她沉著一張臉從浴室出來,覷見半赤上身躺在她床上的男人,冷聲趕人:“滾去客房睡。”
季北川以肘支臉,側(cè)身靠在柔軟靠枕上,神情散漫而饜足:“吃了我就提裙子不認(rèn)人了?”
一個抱枕朝他臉砸來。
“臭流氓。”
季北川朝她伸手,耐性哄道:“別生氣了,來我懷里。”
陸羨魚猶豫一會,蹬掉腳上拖鞋上床,卻拿了個抱枕在兩人中間隔開,警告季北川:“好好睡覺,別動手動腳。”
季北川抿唇看她,似在沉思她的話。
陸羨魚小心翼翼拉開被子蓋上,想到剛才浴室發(fā)生的事,拉過被子蒙住頭。
她一定是瘋了!居然會答應(yīng)季北川那種要求啊啊啊啊啊!真是瘋了!!!
季北川注意到把自己裹成蟬蛹的某只魚,無奈伸手連帶被子把人抱住。
陸羨魚注意到他動作,從被子探頭,眼睫眨了眨,奶兇奶兇的:“你干嘛!不對我許動手動腳!”
季北川把她抱緊,語氣一本正經(jīng):“都動。”
陸羨魚真沒見過比這狗東西還厚臉皮的人,睡她床蹭她洗漱用品,臨到頭還要她暖.床。
可…熟悉懷抱讓她難得有了倦意,眼皮一張一合,瞌睡開始來襲。
陸羨魚在季北川懷里找個舒服的睡姿,睡意兇猛,含糊不清的說:“你…不許乘人之危啊……”
他笑:“好。”
落地窗外萬家燈火闌珊,幽藍天際一輪彎月,倒映在透明玻璃上。
季北川用遙控關(guān)燈,記得陸羨魚怕黑毛病,留了一盞床頭燈,光線朦朧落在她臉頰,碎發(fā)略亂,五官小巧精致。
他低頭在她眉間落下一吻,溫柔繾綣:“晚安,陸小魚。”
陸羨魚喃喃:“晚安。”
-
早晨南城初夏第一場雨來襲,雷聲滾滾夾雜兩道閃電,雨點噼里啪啦砸在落地窗上,聲音咚咚咚作響。
天際黑沉,烏云滾滾。
陸羨魚生物鐘向來準(zhǔn),八點一刻時意識就迷迷糊糊的,想起昨晚是和季北川一起睡的,她下意識伸手戳了戳,觸手只有玩偶柔軟的肚子。
陸羨魚睜眼環(huán)顧房間一圈,哪有季北川那狗男人身影。廚房鍋碗瓢盆碰撞叮當(dāng)聲襲擊耳膜,她親了親身側(cè)的流氓兔玩偶,彎眸笑意嬌俏:“早安。”
頭頂響起男人慵懶聲線:“早安吻給它了,我呢?”
陸羨魚抱著流氓兔在床上滾了一圈,看著站在門口的男人。
季北川穿了件深灰色連帽衛(wèi)衣,黑色長褲,身高腿長,天生的衣架子。休閑風(fēng)裝扮,壓下去他從骨子里透出的冷戾,多了幾分陸羨魚熟悉的少年感。
她嬌哼一聲:“你配嗎?”
“我覺得我挺配的。”季北川走到床邊,雙手張開:“來,爸爸抱你去洗漱。”
陸羨魚也不拒絕,從床上跳起來,蹦進季北川懷里,纖細(xì)胳膊圈住他脖頸,一只手戳他臉:“季小川,我們這算復(fù)合了嗎?”
那樣親密的事都做了,也睡了一張床,應(yīng)該算是復(fù)合了吧。
季北川臂力驚人,陸羨魚體重不算輕,他單手掐住她腰,抱著人走向浴室,把她放到盥洗臺上,手肘撐在大理石面的瓷磚上,盯著陸羨魚眼:“兒子,我們分過手嗎?”
“……”
狗東西,歪理一套一套的。
陸羨魚:“小川子,服侍爸爸洗漱。”
季北川配合她:“是,公主殿下。”
季北川自畢業(yè)后就進了部隊,整日和一群大老爺們混在一起,幫女朋友洗漱這事還是第一回。
陸羨魚歪頭看他,男人動作僵硬卻仔細(xì),從擠牙膏到給她遞洗臉巾,一套動作行云流水,把她伺候得舒舒服服。
事后從浴室出來,陸羨魚掛在他身上撒嬌:“我家季小川怎么這么好呢。”
像又恢復(fù)到年少熱戀時,七年歲月也不曾在他們之間留下本分隔閡。
季北川把某只掛在他身上的魚放在衣帽間,懶散靠在門框上,低眸睨著她笑:“要不就嫁了吧?”
“我不要。”陸羨魚傲嬌。
她趕人:“你先出去,我換衣服。”
季北川上下打量她,笑意促狹:“都坦誠相見了,何必——”
“快滾出去。”陸羨魚踢他小腿,臉頰紅透:“不要臉。”
“換衣服吃早餐,我?guī)闳ヒ娨粋€人。”季北川揉一把她頭發(fā),折身出了臥室。
陸羨魚衣帽間都是當(dāng)季流行新品,她連任幾個輕奢品牌代言人,每當(dāng)品牌有當(dāng)季新品會有人專門給她送到這來。
今天南城氣溫偏涼,陸羨魚想到季北川身上的深灰衛(wèi)衣,翻找半天找出一件同色翻領(lǐng)衛(wèi)衣,內(nèi)搭一件白色吊帶,黑色短褲,及膝黑色短筒靴襯得雙腿筆直修長。
她本是明艷又具攻擊型的容貌,眼線下垂,杏眼清透,無端生出幾分少女的純。
陸羨魚在一堆挎包里選了只黑白撞色馬鞍包,把隨身帶小物件放進包里,背上挎包走出臥室。
北卡藍餐桌上擺了幾只精致小菜,瓷碗里白粥煙絲裊縷,冒著誘人香味兒。
季北川抬眼看她,眼底笑意漾開:“喲,又是和我穿情侶裝呢?”
陸羨魚放下挎包,拉開椅子坐下,吃了一口粥,入口絲滑,桌下她用腳踢他,下巴微揚:“不可以嗎?”
“可以。”
吃完早餐,陸羨魚和季北川出門。她熟練坐進副駕座,季北川側(cè)身幫她系好安全帶,倒車出庫。
車窗外風(fēng)景飛馳而過,陸羨魚靠在座椅上,眼皮倦怠耷拉,漫不經(jīng)心問季北川:“我們這是去哪啊?”
季北川:“去看奶奶。”
說起季奶奶,陸羨魚自回國發(fā)展回南城都會去療養(yǎng)院看她,前幾年季氏被陸行舟名下騰瑞資本收購,季奶奶不知道被誰接走,陸羨魚也有兩三年沒見過她了。
車子上了高速公路,陸羨魚昏昏欲睡,再睜眼,車子駛進鄉(xiāng)間小路,兩側(cè)綠植綠油油,偶有兩聲蟬鳴響起。
季北川踩了剎車,車身震動兩下,停在籬笆相接的小院外。
正在院里喂家禽的季奶奶看見熟悉車牌,忙不迭放下手中簸箕,推開籬笆小門,笑瞇瞇朝兩人招手:“阿川。”
陸羨魚跟在季北川身后下車,因為這里偏僻,她也沒戴口罩,明透光線落在肌膚,白皙如瓷。
季北川和季奶奶打招呼:“奶奶。”
季奶奶連眼角皺紋都是笑意,拍了拍季北川肩,連連點頭:“好好好——”
注意到他身后的陸羨魚,嘴更是笑得合不上:“羨羨也來了,趕緊進來坐,奶奶給你們做好吃的。”
季北川一年前執(zhí)行完秘密任務(wù)歸來,就把季奶奶從養(yǎng)老院接到祖孫倆曾住的老房子,找人把家里翻修一遍,房子白漆新刷,裝潢簡單,別有一番田園風(fēng)。
季奶奶又是給兩人倒水,又是拿切好的水果出來,招呼陸羨魚吃:“餓了吧,先吃點兒墊墊肚子,奶奶去給你們做好吃的。”
陸羨魚微笑接過:“謝謝奶奶。”
季奶奶是真喜歡眼前這姑娘,在季北川被送走那幾年,她一有空就來療養(yǎng)院陪她。
季北川要坐下,被季奶奶抓住衣領(lǐng),語氣不善:“你坐著干嘛?趕緊來廚房給我?guī)兔Α!?br/>
陸羨魚捂嘴偷笑,還添油加醋道:“奶奶,你知不知道季北川欺負(fù)我。”
季奶奶聞言擰眉,瞪季北川一眼:“你欺負(fù)羨羨?”
陸羨魚往嘴里塞了一只蘋果,腮幫子鼓鼓的,像只松鼠。季北川舌尖掃過后槽牙,對上她戲謔笑意,唇畔笑意無奈。
小沒良心的。
他舉雙手求饒:“奶奶,我敢欺負(fù)她嗎?”
季奶奶:“諒你也不敢,趕緊來廚房幫忙。”
季奶奶先出堂屋,季北川臨揉亂陸羨魚短發(fā),寵溺又無奈的笑:“沒良心的小笨魚。”
“……”
你才笨,你全家都笨。
陸羨魚輕咬一塊蘋果,感覺哪里怪怪的。
中午在季奶奶家吃完飯,陸羨魚晚上要回劇組,所以不得不離開。M.
臨走前,季奶奶單獨把陸羨魚叫去她房間,走到衣柜旁拿出一只檀香木盒遞給陸羨魚,陸羨魚低眸看著手里盒子,有點兒不懂季奶奶此舉是何意思:“奶奶,你給我這個做什么?”
“你拿著。”季奶奶笑瞇瞇摸了摸她腦袋,“以后阿川要對你不好,盡管和奶奶說,奶奶幫你收拾他。”
陸羨魚想到今天告假狀舉措,神情略囧,決定幫季北川說好話:“其實…季北川對我挺好的。”
“那就好。”
季奶奶這個年齡經(jīng)歷太多,算是黃土埋半截的人,只想看見孩子們快快樂樂的生活。
陸羨魚和季奶奶告別上車,季北川調(diào)轉(zhuǎn)車頭離開,她看見后視鏡內(nèi)站在那兒不動的季奶奶,鼻尖略酸,握緊手里盒子,和季北川說:“季小川,以后我們多來看看奶奶吧。”
季北川略怔,然后偏頭看她,唇角略勾:“好。”
高速公路路燈昏黃,車子飛馳,季北川瞧見陸羨魚手里的檀香木盒,似無意問她:“奶奶給你的?”
“嗯。”
“打開看看。”
陸羨魚打開盒子,一只顏色透亮的玉鐲靜躺在盒內(nèi),她這些年對珠寶也有研究,一眼就認(rèn)出這只玉鐲是祖母綠。
她拿出玉鐲瞧,玉鐲反光映在清澈琥珀瞳孔,喃喃道:“奶奶送我這個做什么?”
季北川:“這是奶奶送給孫媳婦的。”
……?
陸羨魚連忙合上盒子,把它往季北川懷里一放:“你和奶奶合起伙來套路我啊?”
季北川把盒子放到她手里,視線盯著前方,嗓音帶笑:“不套路你,你這只笨魚要跑了怎么辦?”
陸羨魚心里甜蜜,把小木盒跟寶貝一樣放進挎包里,嘴上還不服輸?shù)溃骸拔抑皇菚簳r幫你保管。”
沒求婚。誰要嫁他了。
季北川偏頭看她,須臾,笑開:“行。”
“——那保管一輩子吧。”
-
翌日,季北川去了墓園祭拜季行,清明時節(jié),小雨連綿,從他撐著的傘尖兒滴落。
男人鞋底踩過地面,濺起漣漪。
季行墓碑灰塵撲撲,一瞧就是很久沒人來過,季北川把手里花束放下,敷衍用手擦過墓碑照片,盯著季行照片,語調(diào)略淡:“來看你了。”
照片上的季行依舊意氣風(fēng)發(fā),和他記憶里那個西裝革履的父親沒有區(qū)別。
季北川模糊記得他和季行之間也曾有過父慈子孝的畫面,那是在他才歸家不久,季行雖然流連花叢,卻因有他這個兒子在家有所收斂,他會和孫如雪一起接他上下學(xué),一家三口一起去超市買菜回家做飯,跟中國大多數(shù)家庭一樣,和和美美。
季北川和季行絮叨說了一會話,轉(zhuǎn)身離開,卻看見撐傘站在他面前的孫如雪。
他神色稍冷,沒有和孫如雪打招呼,一雙桃花眼冷冷看著她。
孫如雪這些年因為季氏破產(chǎn),早已不復(fù)昔年貴婦人模樣,一身深灰針織衫襯得她愈發(fā)滄桑。
孫如雪看見多年未見的季北川,這些年對他的愧疚鋪天蓋地襲來,紅著眼叫他:“阿川,這些年…你過得怎么樣?”
季北川神情寡淡,與她擦肩而過,語氣毫無起伏:“很好。”
“……”
他撐傘離開,孫如雪忙不迭叫他:“阿川,當(dāng)年…”
季北川腳步略停,又繼續(xù)向前走。
他耳力很好,遠遠的聽見孫如雪啜泣聲;“是我對不住你。”
季北川收傘上車,他摸出煙盒,點了根煙,沒抽,猩紅的光在指間明明滅滅,最后燒盡。
陸羨魚電話打來:“兒子——”
“我在。”
陸羨魚小聲碎碎念:“我過幾天要去拍一個真人秀,又要分開了。”
季北川手臂垂在窗沿,挑眉:“舍不得我啊?”
“……”
過了許久,他聽見她輕嗯一聲,有點兒別扭的撒嬌:“就是舍不得你啊。”
季北川望著窗外淅淅瀝瀝的小雨,笑了聲:“那就多想我一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