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袁豈涼的確是越來越誘人了。
比如,這個周一,雜志社例行例會。因為上一期的雜志已經上市,反響不錯,所以,下一期的雜志又要進入到緊張的準備階段,而采訪部在這個時候的任務尤其重大,執行社長吳習在會議室正上位對著采訪部同仁指點江山唾沫橫飛的說一些激情澎湃的話,然而,這樣的大清早,卻沒有幾個人在認真聽會議的內容,唯有卓理,她從會議一開始就以一種特別認真特別勤奮的姿態在筆記本上“唰唰”的記著什么,又用那種充滿崇拜的眼神認真聽著吳習說話,表情要多虔誠有多虔誠。
她這個樣子讓吳習自我感覺好了許多許多倍,也正因為如此,他硬是把一個小時的例會又唧唧歪歪的延長了四十五分鐘。
出了會議室到了采訪部地盤的時候,于秋水恨恨地把卓理手里抱得緊緊的黑本子搶了過來,怒喝道,“叫你裝認真,叫你裝!”然后,在卓理的尖叫聲中于秋水又把筆記本傳給了林培,林培再傳給了萬曉煙,連已婚婦女常馨也頗帶抱怨的接過本子,邊說著“什么重要的精神指示需要記這么認真?”邊打開了這本黑色的筆記本。看完之后,常馨整張臉都扭曲了。
“這這這這……這是什么啊……”——常馨不可置信的聲音。
“啊啊啊啊啊啊……”——卓理幻想破滅,幾欲發狂的聲音。
然后整整一上午,采訪部辦公室里的眾女人們都圍繞著卓理的這本本子展開了深切而熱烈的討論。鑒于本子上的□□內容,眾人給卓理一個全新的部門封號——□□。
那么,這本本子上究竟記載了什么?
“七月二十五日,書房,十五分鐘,他主動;七月二十六日早上,衛生間,五分鐘,他主動;七月二十六日晚上,廚房,二十分鐘,不記得誰主動了;七月二十七日,車里,不記得多長時間了,好像是……我主動,囧……”
這是卓理記下的內容,常馨只看到了一半。所以,她一直以為那些時間地點人物堆砌出來的事件是不健康不純潔的事件……順帶著,整個采訪部辦公室的人也以為是那件事。雖然卓理事后拼命解釋只是接吻……可是,大家似乎更愿意相信是那件事……只不過,有些知道卓理男朋友是誰的人都替她感到惋惜,比如于美人——
她哀婉的對卓理說,“真可惜啊……長得好看有什么用……竟然……最長的也才二十分鐘……哎……”
卓理怒號,“于秋水?。?!我要跟你說多少遍……”
“不用替他遮掩?!?br/>
“……”
比如林培——
“還好我沒追到那男人。小理理,你下半生的性?!皯n啊?!?br/>
“林培,別再鬧了。我知道你們都知道……”
“可是,這么短的時間也能讓你爽到么?看你記得這么清楚,開會又笑得那么□□,應該是很嗨皮的吧?難道……時間長短其實沒什么關系?難道秀色真的可餐?”
“……”
比如平時很保守的常馨——
“小理理,聽姐一句勸。車里……還真不適合這樣縱欲?!?br/>
“常姐,您甭再拿我開涮了……”
“做好了安全措施么?男人做比較好,女人吃藥的話對身體比較不好。你現在還年輕,要是出了事,很不好辦。”
“……”
這種尷尬而又無奈的情緒深深影響了卓理,而這種影響很容易就被袁豈涼看了個透。晚上兩人在書房各行其是,袁豈涼終于忍不住開口問,“你今天怎么了?”
這問題一問出來,卓理先是有些犯賤的欣喜:他終于發現我不開心了?他終于發現我不開心了!
下一秒,她又嘆了一口長長的氣,撐著無力的下巴,睜著大眼睛問,“兩個人同居,不發生什么是不是很不正常?”
“你指的發生什么是什么?”袁豈涼把視線移回筆記本電腦,臉上的表情有些嚴肅。
“就是……男女之間會發生的最親密的行為啊,你別說你一把年紀了還不知道。我都不相信你還是一個處……”然而,那個男字最終沒有說出口,因為袁豈涼敲鍵盤的手停了下來。視線凌厲的放到卓理身上。
“你那幫淫朋蕩友又教了你什么?”時機到了,他會自己教她,他極不希望這種事情還要別人來教他的——未來老婆。
“什么淫朋蕩友,你說話怎么這么難聽……她們只是……”她們只是隨便提了一下而已,她又沒有被帶壞,至少,她總沒有主動提出要發生什么吧,她根本不是那種人!雖然,偶爾她也很好奇……那也是本能吧!她都快二十二歲了!不好奇才很不正常吧!
袁豈涼干脆把工作推到一邊,現在這種狀態,他要一心兩用是很不可能的。定定地看了卓理十幾秒,袁豈涼瞇了瞇眼睛,用一種帶著怒氣的語氣說,“關于這件事情,你想知道什么,可以直接問我。不要再去和你那些淫……無聊同事討論。明白?”
“你確定,我可以問你?”
“……”
“那你告訴我,那次……我摔跤的那次晚上……你到底有沒有看……看光我?”這個問題她一直想知道,想知道得快發瘋了,因為那決定著……決定著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只是很糾結,為什么每次她問這個問題,最后都能被袁豈涼繞過去。
“我讓鄰居張阿姨換的,你可以不用再糾結了。”
袁豈涼淡淡的聲音讓卓理在黑暗中悄悄捏緊的拳頭一口氣就松開了。然后,她的心里逐漸閃過一抹又一抹的失望:原來,他沒有看光她,確切的說,他根本都沒有看到她……
“看樣子……你很失望?!痹M涼隱去的壞笑突然又重新浮現在臉上,他很享受地看著卓理的表情在他面前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你……你太好笑了,誰失望了!有病的人才失望!”
“這樣最好,該干什么干什么吧。”袁豈涼再度把電腦移回眼前,一副極其無所謂像什么事都沒有發生的樣子,埋首于手頭的工作里。
卓理覺得自己的牙齒都快咬出牙血了。這個男人怎么可以這么可惡,成功的吹皺了別人的一片平靜,自己卻收放自如的回去做自己的,把她擺在這里她自己要怎么平靜啊啊啊啊啊……
然而,卓理卻是這樣霸道的人:她自己不快活,別人休想快活。
所以,下一秒,她從網上搜到了《色戒》未刪節版,雖然在大學就看過,她還是裝出一副非常虔誠的樣子,還裝模作樣為對面工作的男人著想一般的把音響聲調的很小,可是,越是小,那曖昧的聲音就越勾人。
卓理其實都忘記看畫面了,光在腦門上長出一個巨大的心眼,時刻關注著袁豈涼的動靜:很好,敲鍵盤的速度慢了,這說明他淡定不了了;很好,他能感覺到他的肩膀抖了一抖,這是發怒的前兆;很好,他敲鍵盤的修長手指完全停了下來,這說明,他根本沒辦法繼續清心寡欲的做自己的工作了,雖然這樣很不厚道,但卓理仍有一種惡作劇得逞一般的快感。
然而,激流勇退才是大智。所以,就在袁豈涼發火的邊緣,卓理聰明的拔了筆記本電腦的電源,機都沒來得及關就抱著本本想要逃離書房這片戰土了,然而,她終究是成功的跑進了自己的臥室,卻還沒來得及關門就被一只手狠狠的拽住,然后,她手里抱著的電腦被來人一把奪走,丟向了床上。
在這間黑色的,燈都沒來得及開的臥室,卓理其實很擔心袁豈涼沒扔準,她的筆記本可能會掉下床,于是她憤怒的抬頭,也不管袁豈涼看不看得到她的憤怒,“你這塊臭冰山!要是我的寶貝電腦摔壞了……”
“我賠你,下面,我們來做一些你一直想做的事情?!?br/>
“做……做……做什么想做的事情?我……我什么時候想做什么事了?”
“你記得在你的筆記本上記下,這次……你主動?!?br/>
袁豈涼的嘴唇附上來時,她忘了問他怎么知道她有一本黑色筆記本,她忘了問他他為什么會看了里面的內容,她只記得,這一晚的袁豈涼和任何一次接吻時的袁豈涼都不一樣。他的吻是帶有掠奪性的,是排山倒海一般的……直把她融得軟軟的,全身每一個細胞都使不上力氣,而被袁豈涼緊緊擁住的身體已經完全不聽她的使喚,這一刻,什么都在他的掌握里,包括她縹緲的她自己都不曾碰觸到的靈魂,也在他的召喚下,齊齊的奔到他的面前,像臣仆一樣,等待著他的差遣。
此時此刻,卓理只剩下一個念頭,一個她內心其實很期盼但同時又有些緊張的念頭:她……難道就要在他的身下破繭成蝶了么……
可是,就在她做好了完全的準備迎接自己的蛻變之時,唐家的門鈴卻像魔咒一樣被摁響。然后,在許多許多年后,這聲突然的門鈴聲被袁豈涼和卓理毫不客氣的稱之為“午夜兇鈴”。
袁豈涼呈面癱狀的在黑暗中憑觸感將卓理的衣服理好,然后用那抹合了某種情緒而變得更低沉的聲音道,“在這里等我。”
“在這里等我”——這句話讓卓理激蕩的心再次飆高,然后,她像洞房花燭夜里的新娘一樣,兩腿并排放得端端正正,然后雙手交疊擱在大腿上,以一種她自己反應過來時都雷到不行的姿勢坐在床角,等待著,等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