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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孤兒院回警局要經(jīng)過韓煜的忘川小棧，我本來是打算回去吃完飯再回局里的，韓煜最近生意不是太好，一個人無所事事地和銀月坐在門檻上，見我回去都懶得理我。
    吃完飯我告訴韓煜晚上加班不回來，韓煜想了想拿起衣服很無聊地說，他閑著也是閑著還不如陪我一起，好歹也有一個說話的人。
    我拗不過他只好帶著韓煜回局里去，解剖室里沒有人，楚天啟破天荒竟然沒加班這讓我都有些不習(xí)慣，我讓韓煜換好衣服跟我進(jìn)去。
    等走到第三號解剖臺我愣在原地，那零碎的尸塊如今已經(jīng)拼湊在一起，一具完整的無頭女尸呈現(xiàn)在我和韓煜的眼前，每一處拼接都嚴(yán)絲合縫完全看不出這具女尸曾被分解過。
    楚天啟提前完成了這具女尸的拼湊，想想也真是辛苦他了，我?guī)缀跻稽c忙都沒有幫上，整具女尸全是他一個人單獨拼湊出來，其難度和消耗的精力可想而知。
    這具女尸是這一系列案件的起源也極其可能是破案的關(guān)鍵，如今拼湊完成根據(jù)尸體的特征就能和失蹤人口比對，一旦確定女尸的身份對于這一系列案件的偵破可謂有重大的進(jìn)展和意義。
    我長長松了一口氣，掏出煙點燃，旁邊的韓煜皺著眉頭不屑地說。
    “這里你也能抽煙？”
    “我相信躺在這里的人是不會介意的。”我白了他一眼指著解剖臺上的女尸問。“等這女尸的身份確定后，回頭你給弄套衣服，這女尸不管是誰，到現(xiàn)在還身首異處，而且一尸兩命，死前已有身孕胎兒被取走，挺可憐的。”
    韓煜淡淡一笑豎起兩根指頭在我面前搓動。
    他的意思我懂，瞪了韓煜一眼沒好氣地說。
    “別一天到晚都是錢，你就當(dāng)做善事，不是你天天給我講要行善積德嘛，我這是幫你積功德。”
    “我最大的功德就是免費讓你吃住，也沒見得到什么好結(jié)果。”韓煜翹起嘴角不羈地笑了笑。“入土為安，這女人身首異處是枉死，我怎么也不會讓她暴尸的，衣服我給她準(zhǔn)備，錢嘛……你就負(fù)責(zé)準(zhǔn)備了。”
    “市儈。”我怎么可能說得過韓煜，吸了口煙對他說。“你量量尺寸，別到時候衣服不合適。”
    我去一邊把云杜若收集到的照片拿出來，剛坐下拿出放大鏡想看看有沒有發(fā)現(xiàn)，身后韓煜的聲音很輕柔，伴隨著茫然地干笑，我一聽就知道他多半是做錯了什么，和他住了這么久太了解他，有沒有理嘴上都不會服軟的，除非是捅婁子。
    “怎么了？”我看著照片沒有回頭隨意地問。
    那邊沒有聲音傳來，寂靜的解剖室我聽見韓煜蠕動喉結(jié)吞咽口水的聲音。
    “有事你直接說，我還忙著呢。”我沒太注意依舊對著照片問身后的韓煜。
    “這……這女尸怎么是散的？”韓煜在后面詫異地問。
    “哦，這女尸送來之前被分尸……”
    我只說到一半就愣在，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我突然意識到自己疏忽了一件事，等我轉(zhuǎn)過身去的時候，目瞪口呆的看著韓煜，還有解剖臺上凌亂的尸體。
    確切的說那已經(jīng)無法再稱之為是尸體，被拼湊的完整的女尸如今只剩下一堆大小相同的尸塊，我忘記給韓煜說要小心，這女尸是拼湊起來的，一碰就會散掉。
    估計是韓煜沒注意在給女尸量尺寸的時候，將完善的女尸全弄亂了，我的心頓時沉了下去，這事非同小可，我都不知道楚天啟到底花費了多少心血和時間才完成女尸的拼湊，這項工作的難度超乎想象，如今被韓煜弄亂等同于楚天啟所有的努力瞬間化為烏有。
    “你闖大禍了！”我心急如焚地沖過去，看著解剖臺上凌亂的尸塊不知所措。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散了。”韓煜攤著手很無奈地說。“況且你事先也不打個招呼，誰知道你這里的尸體都是七零八落拼湊出來的。”
    “一邊待著去。”我連和他爭辯的心思都沒有，這一系列案件的線索都斷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這具無名女尸的身上，好不容易拼湊出來，結(jié)果前功盡棄這樣讓屠夫知道非扒了我的皮。
    還好韓煜弄散掉的地方并不多，我試圖還原女尸可發(fā)現(xiàn)一時間不知道該從什么地方下手，看著解剖臺上大小一致的尸塊一籌莫展。
    “瞧把你急的，不就弄散了嘛，這能有多難，你就當(dāng)是拼積木，拼在一起不就完了。”韓煜在旁邊沒心沒肺地說。
    “你來，你來拼給我看看。”我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
    “呵呵，我就是一個賣壽衣的，你說給死人做衣服什么的我還能幫上忙，這拼湊尸體的事我真不懂，何況這么零碎，還是你自己慢慢拼吧。”韓煜從我手里把照片拿過去，嬉皮笑臉的說。“我可以陪著你保證不會讓你覺得無聊。”
    我拿韓煜自始至終都一點辦法也沒有，深吸一口煙揉了揉額頭，感覺頭都大了，心里只有埋怨自己，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錯了，怎么把韓煜帶到解剖室來，這不是添亂是什么。
    我讓韓煜坐到一邊去，事到如今只有硬著頭皮試試，看看能不能原封不動地把這具女尸還原。
    “你說你天天都呆在這里，這些人都是枉死，怨氣大得很，你整天都接觸這些難怪你身上陰氣重。”韓煜的嘴就沒消停過，在旁邊無所事事看著照片對我說。“對了，從來沒問過你，為什么要選擇當(dāng)一個天天和死人打交道的法醫(yī)？”
    我一愣，突然發(fā)現(xiàn)我還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好像我就應(yīng)該和死人打交道，一切都不是我去選擇的，曾經(jīng)有人極力反對我從事這個職業(yè)，不過也沒能阻止到我。
    “不是你告訴我的，我是什么百鬼送子的不祥人，命硬傷人但凡和我接觸的人都會死于非命，好像當(dāng)法醫(yī)還挺適合我的，反正和我接觸的都是死人，我也不用擔(dān)心會克死誰。”我看著束手無策的女尸苦笑著回答。
    “你還是別干這個了，你看你天天都接觸的是什么，時間長了早晚你都會心理黑暗扭曲。”韓煜多半是已經(jīng)把他闖的禍?zhǔn)逻z忘的干干凈凈，聽的出他完全不知道他弄散的這具女尸有多重要，也完全沒放在心上，在旁邊笑著說。“指不定哪天這臺子上會擺放一具尸體，兇手就是你自己，原因嘛……原因就是這些尸體已經(jīng)無法滿足你的好奇欲，你要自己制作一具無懈可擊的完美尸體。”
    “呵呵，就你這想象力，開壽衣店真是屈才了。”我搖頭無奈地苦笑，只奢求韓煜不要再打擾我。
    “你別不相信，大千世界無奇不有，什么都有可能。”韓煜并沒有消停的意思，在我身后繼續(xù)說。“人不可貌相，你看蕭博文，看著道貌岸然不一樣也是喪盡天良，就比如這些人，小時候看吧，長的都差不多，米養(yǎng)百樣人，誰知道長大以后會是什么樣。”
    韓煜應(yīng)該是在看從我手里拿過去的照片，我知道對付他最好的辦法就是不理他，我沒再接話專心致志試圖拼湊女尸。
    “比如這個人，照相都面無表情說明心機重，長大很可能是連環(huán)殺人犯，再看這個人，這么小就滿臉橫肉，長大多半爭強斗狠。”
    “別說了，你捅的簍子我給你補，你還想怎么樣。”我重重嘆口氣，韓煜一直說話讓我完全靜不下心。
    韓煜在后面應(yīng)了一聲，不再發(fā)出聲音，我剛集中好注意力打算開始著手拼湊，忽然韓煜在后面欲言又止的說。
    “這個人……”
    “要不你先回去。”我揉著額頭轉(zhuǎn)過身去看他，我對韓煜已經(jīng)束手無策。
    “不是……這個人我怎么看著很眼熟。”韓煜指著照片一本正經(jīng)地說。
    “這些都是從孤兒院收集到的照片，你又沒在孤兒院呆過你怎么可能認(rèn)識。”我摸出一支煙放在嘴角沒好氣地回答。“你若真認(rèn)識那麻煩就大了，你和我一樣，我們最了解的都是死人，能被你看著眼熟的估計現(xiàn)在都埋在地下了。”
    “這人！這人我真看著眼熟，就是想不起來是誰。”韓煜的樣子似乎沒有和我開玩笑。
    我一愣韓煜按理說是不可能認(rèn)識照片上的人，我點燃煙還是不以為然地走過去，韓煜指著一張照片中的小孩對讓我看。
    這是兩個小孩的合影，韓煜的指頭指在左邊小孩的身上，我只看了一眼，嘴就張了起來，嘴角的煙頭掉落在地上，慌忙的拿起旁邊的放大鏡重新辨認(rèn)了一下。
    “怎么會是他？！”我慢慢放下放大鏡震驚地喃喃自語。“為什么他從來沒有告訴過我們，他也是在孤兒院長的？”
    韓煜見我如此茫然和驚訝的神情，更加好奇地問。
    “這人我一定見過，你已經(jīng)認(rèn)出是誰了，快點告訴我，這是誰？”
    我舔舐著嘴角依舊茫然地皺著眉頭，努力回想所有和他有關(guān)的往事，最后慢慢對韓煜說。
    楚天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