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微從走廊的另一端走過來，身上已經換了身寬松的休閑服，我不清楚她什么時候到的，更不清楚她聽到了多少，可看她神色鎮定的模樣我心里有一股說不出來的感覺。</br> 她應該是聽見了吧。</br> 可她聽見了卻還如此淡定。</br> 而且剛出事的是她的女兒。</br> 可看她的模樣……</br> 花微究竟經歷了什么？</br> 怎么和我之前認識的那小女孩不同？</br> 花微走近問：“花兒鹿在哪里？”</br> 商微從我的雙腿上抬頭，起身時的他臉上沒了眼淚，只有一雙明眸紅潤潮濕不堪。</br> 他閉了閉眼道：“317里面。”</br> 317是花兒鹿的病房編號。</br> 花微繞過我們進了病房，里面傳來她們細碎的交談聲，我聽不清她們在說什么，商微心底充滿窺探之心，邁步走到了病房的門口，我隨著他站在他的身邊看向病房里面。</br> 花微握住了花兒鹿的手心。</br> 花兒鹿眼巴巴的望著她，“我錯了。”</br> 花微溫柔的說道：“你沒錯，媽媽曾經告訴過你，無論你做什么樣的決定媽媽都不會怪你，可花兒鹿你要明白，這是你自己的生命，沒人可以為她負責，除了你自己，倘若你不自愛自重，又如何讓別人來憐惜你呢？”</br> “媽媽，對不起……”</br> 花兒鹿不為自己辯解。</br> 在花微面前壓抑著自己的情緒。</br> 這件事花微心底不可能不清楚。</br> 而且她教花兒鹿的道理都是成人的。</br> 花微說的這些道理本就是沒錯的。</br> 可是花兒鹿只是一個孩子。</br> 一個六歲左右剛了解這個世界的孩子。</br> 我又想起花兒鹿跳進河里說的那些話。</br> 她渴望做一個任性的孩子。</br> 花微溫溫柔柔的語氣對花兒鹿道：“沒關系的，寶貝兒沒有錯，媽媽說過你做這樣的選擇媽媽不會怪你，可媽媽會擔憂你懂嗎？”</br> 花微的教育別具一格。</br> 花兒鹿神色委屈，她抿了抿唇道：“我想要和媽媽在一起，媽媽帶我一起離開好嗎？”</br> 花微問她，“你不喜歡爸爸嗎？”</br> 花兒鹿直接回答，“討厭爸爸。”</br> 還是白天商微做的事傷著孩子了。</br> 我偏頭看向商微，他的臉色不太好，是有自責的，可自責之下還有一些手足無措。</br> 或許是突然有了個女兒而無措吧。</br> 或許是不知道怎么做這個父親吧。</br> 或許也是不知道該如何安撫孩子。</br> 更或者是面對如今淡漠的花微無措。</br> 花微揉著花兒鹿的腦袋，溫柔又充滿母愛的憐惜，她從包里取出一塊翡翠玉，這塊玉我格外的熟悉，是剛剛用三千萬高價拍下來的，而且付款的還是商微，現在花微手上的翡翠玉掛了一條黑色的金絲繩，長短剛好適合孩子戴，她替孩子戴上道：“送你的。”</br> 花兒鹿手心抓緊問：“媽媽送的？”</br> 花微如實道：“爸爸付的錢。”</br> 聞言花兒鹿的眼眸瞬間失去光彩。</br> “我不要爸爸的東西。”</br> 花微忽而問花兒鹿，“這一年和爸爸相處的不愉快嗎？雖然他對你不太耐煩，可對你是真心照顧的，你的無理要求他都滿足你。”</br> “可是他任由別的女人打媽媽……”</br> 花兒鹿心底記仇記的是這件事。</br> 花微耐心的問：“替媽媽感到難過？”</br> “我不想看到媽媽難過。”</br> 花微溫柔的勸慰花兒鹿道：“媽媽并沒有感到難過，因為最難過的事已經過去了，媽媽有我們家花兒鹿，媽媽是幸福的！而且你怪爸爸不保護媽媽是錯誤的，因為爸爸和媽媽沒有關系啊，他沒有理由保護媽媽懂嗎？”</br> 花微將這些事拎的很清楚。</br> “可是花兒鹿會難過。”</br> “寶貝兒，因為他是你爸爸而他沒有保護你的媽媽所以你難過嗎？可是為什么呢？”</br> “媽媽……”</br> “爸爸不保護媽媽情有可原，你沒有必要因為這個事而記恨他，而且我剛剛聽別人說你在跳進河里的那一瞬間爸爸也跟著跳了進去，他在用他的生命守護你，你舍得怪他？”</br> 花微一直在教花兒鹿不要記恨商微。</br> 一直在花兒鹿面前說商微的好。</br> 她是一個值得人敬佩的母親。</br> 至少心是豁達的。</br> “那我不怪他了……”</br> 花兒鹿猶豫的說：“我想跟著媽媽……”</br> 花微直接打斷孩子，語氣仍舊溫柔，“答應過媽媽的事忘了嗎？我養育了你五年，已經耗費了所有的經濟以及精力，你不僅是媽媽的責任，也還是爸爸的責任，所以跟著爸爸生活讓媽媽放松一段時間好嗎？媽媽答應你，等過幾年媽媽再接你回到身邊好不好？”</br> “花兒鹿只是媽媽的責任嗎？”</br> 這孩子的問題直戳人心。</br> 她的邏輯能力也很強大。</br> “至少現在是媽媽的累贅。”</br> 花微說的話直接又傷人。</br> 身側的商微一臉苦楚。</br> 聞言花兒鹿的眼淚順勢掉下，模樣瞧著可憐兮兮的，她又問：“媽媽愛花兒鹿嗎？”</br> “愛，此生都愛。”</br> 花微彎腰親著她的臉頰溫柔道：“請記住媽媽的心意，這輩子都會愛你，此生不渝。”</br> 聞言花兒鹿笑開，“那花兒鹿答應媽媽跟著爸爸好好的生活，你可一定要接我回家。”</br> 花兒鹿神色故作堅強和倔強。</br> 這是一個令人心疼的孩子。</br> 無論母親如何做她都給與理解。</br> 其實她的心底一直在渴望。</br> 渴望一個正常的家庭。</br> 渴望一個一直待在身側的母親。</br> “好，媽媽答應你。”</br> 花微起身，她出病房看見我們在偷聽臉色沒有絲毫的尷尬道：“孩子就拜托你了。”</br> “花兒鹿很在意你。”商微道。</br> 花微笑了笑，不太在意道：“我清楚，可是我還年輕，我有自己的生活，接下來的幾年我不會帶著她，當然我是問心無愧的，因為這個女兒我給你養到了五歲，接下來是你的責任，商少爺，倘若不愿你就送孤兒院。”</br> 商微瞳孔震驚，“你……”</br> 我也震驚，從未想過花微會說這樣絕情的話，好在她聲音低，花兒鹿是聽不見的。</br> 花微低聲道：“商少爺，再見了。”</br> 商微喊住，“是因為他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