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已經在做讓步。</br> 他進一步的解釋說:“隨著你外婆姓,并不是真正的聶家人,但又能堵住我那些兄長的意見!其實我并不是非要逼著你們必須怎么做!笙兒,我曾經已經做錯了一件事,現在不想再因為自己的固執害了人,我不過是需要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應付他們而已。”</br> 外公的語氣里透著無盡的悔意。</br> 以及無盡的無能為力。</br> 我問他,“你曾做了什么?”</br> 不知為何我想起了墨元漣。</br> 墨元漣曾經說過外公想收養他。</br> 只不過他沒有答應隨外公姓。</br> 外公搖了搖腦袋道:“沒什么,都是些陳年往事,你仔細考慮下吧,我先讓管家安排你們幾個去休息,明天帶你們去青城山玩。”</br> 他這是在下逐客令。</br> “那外公早些休息。”</br> 我出門看見一直侯著的管家,他見我出來恭敬的語氣道:“小姐,我帶你去休息。”</br> “清櫻和越椿他們呢?”</br> “小少爺在客廳有阿姨照顧,小小姐和大少爺還在外面散步,小姐要去找他們嗎?”</br> “我們去接清櫻再出去找他們。”</br> 我去客廳抱了清櫻,他原本在吃飯的,看見我忙下了凳子跑過來要我抱,我將他抱在懷里道:“潤兒,我們去找哥哥和妹妹。”</br> “媽媽,哥哥他不抱我。”</br> 我笑著說:“你又沒讓哥哥抱你。”</br> “可是哥哥抱小獅子。”</br> “小獅子會耍賴啊,不抱她就哭,可是我們潤兒不一樣,潤兒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br> 潤兒不太懂的問我,“男子漢就不可以哭嗎?”</br> 我親了親她的臉頰道:“可以哭,可以當著自己的家人和愛人哭,不能當著外人哭。”</br> “愛人是什么?”</br> “就像爸爸和媽媽。”</br> 潤兒不太懂的抱著我的脖子,我帶著他出門,沿著河道走看見越椿和允兒,允兒沒在越椿的懷里,而是坐在臺階上舔著糖果。</br> 我過去問越椿,“附近買的糖果?”</br> 允兒先道:“一個怪叔叔給的。”</br> 我將潤兒放在地上問:“陌生人?”</br> 越椿回答道:“嗯,見她可愛給的。”</br> 潤兒走到允兒的面前眼巴巴的望著她,允兒將糖果伸向潤兒,潤兒伸出舌頭舔了一口,允兒又收回去道:“小哥哥吃我糖了。”</br> 我過去坐在她身側問:“不能吃嗎?”</br> “下次我要吃小哥哥的。”</br> 允兒還真是霸道。</br> 潤兒輕聲道:“媽媽,潤兒想吃。”</br> 我問越椿,“你有糖嗎?”</br> 越椿搖搖腦袋道:“我沒有,小獅子身上還有一顆,剛剛那個陌生人給了她兩顆。”</br> 越椿快滿十四歲了,個子高高的長的又清俊,正是少年的模樣,瞧著這樣的他我心里有一股自豪感,畢竟最初他還營養不良。</br> 所以現在他這樣全都是我的功勞。</br> 我收回視線看向允兒,“給哥哥吃一顆糖,明天媽媽還你兩顆,不然明天沒有。”</br> 聞言允兒瞬間垮著臉。</br> “媽媽不可以威脅人。”</br> 孩子太聰明了也累人。</br> “要善于分享,況且平時哥哥都會給你吃好吃的,為什么現在你不愿意給他分享了?”</br> 聞言允兒眼圈紅潤,“我沒有不舍得。”</br> “這樣吧,將你吃剩下的這半顆給哥哥,你吃那顆新的好嗎?這樣你的糖比哥哥大。”</br> 允兒瞬間將手中吃了半顆的糖果遞給潤兒,“小哥哥,這是允兒給你的糖糖哦~”</br> 潤兒開心的接過,“謝謝小獅子。”</br> 潤兒還真是懂禮貌。</br> “那小哥哥下次要還允兒。”</br> 潤兒并不覺得自己虧,他重重的點頭承諾道:“嗯,都聽你的,下次我的都給你。”</br> 兩個小人有商有量的。</br> 結果是皆大歡喜。</br> 我揉了揉允兒的腦袋道:“還是允兒聽話,等你們糖果吃完了我們就回家洗澡。”</br> 允兒點點頭道:“可惜了。”</br> 我問她,“可惜什么?”</br> “那個怪叔叔扔了一顆糖果在河里。”</br> “他為什么要扔在河里?”我問。</br> 允兒回憶道:“他要和允兒比誰哭的最大聲,好怪哦!我害怕,就躲哥哥后面,他讓我過去,我不過去,他就往河里扔糖……”</br> 這般孩子氣的舉動……</br> 我看向越椿,“真不認識?”</br> 越椿回答道:“他讓我不認識。”</br> 所以給允兒糖的人是我認識的人。</br> 因為不認識的越椿是不會讓她吃的,畢竟越椿比我有警惕性,但那人又是誰呢?!</br> 看越椿樣子是不會說了。</br> 我問允兒,“你認識嗎?”</br> 允兒搖搖腦袋正要說話時越椿竟然先開口道:“母親,他并不愿意讓你知道他在。”</br> “那行吧,我也不追問了。”</br> 我轉移話題道:“允兒的記憶力越來越好了,連剛剛的那些情景都能描述的清楚。”</br> 超出兩歲多孩子的記憶力。</br> “嗯,小獅子聰明。”</br> “也是你們教得好。”</br> ……</br> 在河岸邊待了沒幾分鐘便接到席湛的電話,他關懷的問:“允兒見到你外公了嗎?”</br> 我接通電話到另一側道:“嗯,外公人很不錯,與你猜的不錯,他想要的是越椿。”</br> 我將我剛剛和外公聊的都告訴了席湛,他清楚我心底的擔憂道:“隨著你外婆姓是一個不錯的提議,其實隨著你外公姓也沒有什么,前提是什么都和越椿先講清楚,但站在我們的立場上這對越椿不公平,如今……”</br> 男人頓住,我問他,“有好方法嗎?”</br> “無論什么好方法都不能讓你知曉,因為站在你的立場上,你作為母親不能這樣做。”</br> 所以無論什么方法都對越椿不公平。</br> 我惆悵的問:“那我該怎么辦?”</br> “靜觀其變,因為有人會去做,你只需要耐心等待,等時間一到離開墨河便可以了。”</br> 我驚訝的問:“我什么都不用做?”</br> “嗯,無須費神。”</br> 既然席湛如此說了那我也不操心了,即便后面外公提起我也當做聽不見,等時間一到就送越椿回梧城讀書,而我趕緊回桐城。</br> 我正想對電話里的男人再說幾句話的時候允兒突然跑到我身邊道:“媽媽我記得了,剛剛那個怪叔叔讓我喊他元漣哥哥……”</br> 我身體一僵聽見電話里的席湛問——</br> “墨元漣也在墨河?”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