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居住的街道——</br> 其實風并不曾在這里居住,或者停留,他只是路過了,在你我都年少的時候,卷走了我們的時光,你在這樣一陣風過后離開了這里,而我一直在原地等,可風已經走了。</br> 我在原地等了九年,曾經篤定的年少時光,篤定的那份愛,在今日看來都是笑話。</br> 我愛錯了人,整個生命都是一場笑話。</br> 熟悉的旋律響在耳側,如夢中那般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徘徊,我嘆了口氣站起身。</br> 就在我站起身的那一刻音樂戛然而止,男人的目光透過無數的觀眾,準確無誤的落在了我身上,那眸光清明,隱隱的,我似乎真的從中看到了那抹顧霆琛所說的憐憫。</br> 我從容的笑了笑,就在這時,第一排的季暖和郁落落都將不解的目光放在了后面。</br> 當看到我時,季暖連忙起身過來找我。</br> 我從容的望著顧瀾之,他忽而又彈奏起了這首曲子,而我匆匆的離開了音樂會館。</br> 季暖跟著我出來問:“你怎么在這?”</br> 我指了指門口的廣告,笑著解釋說:“突發奇想的想聽個音樂,沒想到能遇見他……”</br> 季暖清楚我的事,很能理解我的感受,她伸手抱了抱我說:“都會好起來的。”</br> 想起陳楚剛離開了她的身邊,我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說:“一切都會好起來的。”</br> 不知道這一句話是在安慰她還是自己。</br> 季暖忽而說:“陪我走走吧。”</br> “嗯,陳楚一直沒聯系你嗎?”</br> 三月的風帶著微涼,我緊了緊身上的衣服聽見季暖平靜的語氣說:“沒有,我不想再惦記他了,我不喜歡這種患得患失的感覺……陳楚他……我以為愛能戰勝一切,可我始終無法戰勝他心底的自卑,我們輸在了現實而已。”</br> 從甜蜜到幸福再到現實不過幾個月的時間而已,季暖肯放下一切去陪陳楚,但那個男人始終過不了自己心里那所謂的自尊。</br> 我能理解,能理解在自己愛的人面前所存有的那份卑微感是無法輕易抹去的。</br> 季暖懂他的卑微,所以這次她沒有去找他,因為找到了也是無濟于事的。</br> 她說服不了那個男人就像自己說服不了忘記他,每個人都有自己心底不同的執念。</br> “你愛的轟轟烈烈怎么又會輕易放棄?季暖,你和陳楚,你們兩個至少是相愛的啊。”</br> 我連我自己愛誰都不知道。</br> 而且顧瀾之壓根不愛我。</br> 再說顧霆琛失去記憶更不可能愛我。</br> 而且九年前的那份信仰在搖搖欲墜,我的心開始慢慢的傾向于三年前的顧霆琛。</br> “笙兒,愛并不能解決一切問題。”</br> 我:“……”</br> 我們兩人走在巷子里,大概半個小時后我才想起車子還停在那個音樂會館前的。</br> 我和季暖原路返回時看見顧瀾之和郁落落兩人在門口,郁落落看見季暖連忙笑著喊道:“季學姐,你的包都還在我這兒呢。”</br> 季暖趕緊過去拿在手里說謝謝。</br> 郁落落搖搖頭說:“不客氣呢。”</br> 隨后她看了眼路邊停著的勞斯萊斯,期待的問我,“時笙姐,我們沒有開車,這兒偏僻又不好打車,你能送我和大哥回家嗎?”</br> 這個提議并不過分。</br> 我沒有拒絕的理由。</br> 我望著一直沉默的男人,雙手插兜里問:“要回家嗎?順道送下你和落落。”</br> 顧瀾之點點頭,額前的烏發隨風微微蕩漾,他客套的語氣說:“麻煩時小姐了。”</br> 我搖搖頭道:“沒事。”</br> 隨后我看向季暖問:“跟我回時家嗎?”</br> 聞言季暖趕緊搖頭拒絕說:“你那別墅太大了,我住著不習慣,你送我回自己家吧。”</br> 雖然季暖跟著陳楚在鎮里生活了幾個月,但她在市區是有房子的,有一定的經濟條件,而反觀陳楚一無所有。</br> 再加上那男人重自尊……</br> 我忽而覺得他不適合季暖。</br> 畢竟門當戶對的愛情才更長久。</br> 愛并不能解決一切問題。</br> 包括現實的差距。</br> 倘若陳楚要真正的和季暖毫無隔閡的走在一起,除非他自己要做出改變強大起來。</br> 想起那個雙眼清明的男人……</br> 我突然覺得他有自己的打算。</br> 他可能只是暫時離開。</br> ……</br> 季暖離這兒最近,我先送她回家。</br> 隨后是郁落落。</br> 是的,顧瀾之堅持讓我送她回顧家。</br> 哪怕郁落落一直討好道:“都這么晚了,哥哥你讓我跟你回家好不好?”</br> 顧瀾之沒搭聲,我想了想猶豫問:“要不讓她跟著你一起?這樣我還可以少跑一趟。”</br> 他的嗓音毋庸置疑道:“時小姐,送她回顧家。”</br> 我突然有點了解他的絕情了。</br> 不得已,我先送郁落落回顧家。</br> 我沒有把車開太近,停在離顧家有兩百米的地方,郁落落嘟著嘴下車不情愿的跟著我們告別,我維持著臉上的微笑應了她一聲。</br> 她嘆口氣說:“哥哥再見。”</br> 顧瀾之淡淡的嗯了一聲。</br> 郁落落失落的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我,眼眸中透露出一抹難以察覺的不甘心。</br> 我明白她的心思。</br> 畢竟車里坐著的兩人……</br> 至少在她的眼里我是有威脅的。</br> 小女孩的心思真的特別的簡單。</br> 我咧嘴笑說:“落落,再見。”</br> 我發動著車子離開,也沒有問顧瀾之地址,但隱約記得上次送他回去的小區。</br> 車里因為只剩下我和顧瀾之變的異常的沉默,透過后視鏡我看見他雙眸正盯著我的,我心驚膽戰的收回目光,掩飾住自己心里的慌亂問道:“顧先生,你接下來還有演奏會嗎?”</br> “顧瀾之。”他道。</br> 我下意識問:“嗯?”</br> “小姑娘,喊我顧瀾之。”</br> 沒人的時候他會稱呼我為小姑娘。</br> “哦,嗯,好。”</br> 我似乎太過于緊張。</br> “我沒有安排演奏會,今天是臨時想起的。”他嗓音溫潤的又說:“謝謝你來聽我的演奏會,這首風居住的街道……送給你的。”</br> 風居住的街道……</br> 他說,送給你的。</br> 嗓音低沉又纏.綿悱惻。</br> 我的心抑制不住的顫抖。</br> 那種感覺我無法描述……像是初見時的場景;像是年少時的光陰;像是我等了九年終于等到那個人的一點兒回應。</br> 哪怕無關愛也能令我欣喜若狂。</br> 我不再喜歡你……</br> 我前天發出去的這條短信瞬間破碎。</br> 我的心告訴我,</br> 我非常非常的喜歡他,</br> 喜歡曾經為我演奏鋼琴的他,</br> 喜歡那個喚著我小姑娘的他。</br> 哪怕我剛剛還覺得我的信仰搖搖欲墜,</br> 哪怕我還以為我的心在靠向顧霆琛。</br> 可是只要他一句話,</br> 一句稱不上甜蜜的話,</br> 我堅守的大壩就能潰不成軍。</br> 是啊,怎么能那么容易放棄?</br> 怎么可能那么就容易放棄他?</br> 我做不到,可也不敢接近。</br> 因為我是一個連健康都沒有的人。</br> 我的愛只會是他的累贅。</br> 再說,他心里也沒有我。</br> 不一定我愛他就非得他愛我。</br> 我咽下心里的苦澀道:“謝謝你。”</br> 九年前我在教室外面聽他演奏過這首曲子,這是我頭一天晚上問過他的。</br> 九年后也在音樂會上聽他演奏過。</br> 甚至又在那個教室里聽他彈過……</br> 難道他都是因為我才彈的嗎?</br> 車子以龜速前進,顧瀾之寡言少語不怎么愛說話,我也就沒有再出聲去打擾他。</br> 我和他無法在一個空間里共存,因為我的心一直在胸腔里狂跳,好在很快到了地方。</br> 我將車停在小區門口,他打開車門下車,就在我準備離開的時候他溫和的說了一句,“小姑娘我們聊聊?”</br> 雖是問句,卻透著肯定。</br> 我抿唇從車窗里望向他。</br> 這男人清雋,溫潤且不可方物。</br> 我想拒絕,他微微的彎下腰在我耳邊輕輕的說著,“我知道你對我的心意,有些話早就該在九年前說清,可我拖延到現在……抱歉小姑娘,我來的時間太晚才讓你受了那么多的傷害。”</br> 他的意思清清楚楚,霎時,我眼眶濕潤盯著他,嗓音顫抖的問:“你什么意思?”</br> “小姑娘,可否愿意和我在一起?”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