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顧瀾之就是九年前那個彈奏著鋼琴曲喊我小姑娘的男人,那我和他分開之后再一次的遇見是在季暖的貓貓茶館外我所看見的那抹熟悉背影。</br> 猶如多年前那般令人深刻,與記憶中的那個溫暖男人重疊在一起。</br> 那時季暖還問我,“笙兒,你干嘛哭啊?”</br> 我也不想哭,可那抹背影我追隨了九年,</br> 是我流淌在血液里,刻在骨子里的東西。</br> 是我在這個世上唯一且僅剩的貪戀。</br> 我清晰的記得,那晚音樂會結束之后,我倉惶的起身去后臺找他,可是一無所獲,我心里失落的要命,不甘心的離開了音樂館。</br> 當我踩著高跟鞋緩慢的走在街道上的時候,眼前的地上突然拖出了一個斜長的身影,我驚喜的抬頭聽見他眉眼盈盈的笑說:“小姑娘,你又跟著我......”</br> 那時的‘顧霆琛’才是我心底真正愛著的男人。</br> 那晚,他是專門在那里等著我的。</br> 也是在那晚,我喊了他顧霆琛。</br> 他明明知道我認錯了人卻不糾正我。</br> 他明明知道我一直在等他卻從不給我解釋。</br> 他是溫潤,但他也冷酷殘忍。</br> ......</br> 梧城的天一向多雨,我回來的這天也是陰沉沉的,在我回梧城以前楚行就撤銷了我的死亡報告,也就是說我立下的那份遺囑還沒有生效。</br> 時家雖然掌在顧霆琛手中的,但名義上仍是我的公司。</br> 不過我不在意,我回來并不是要和顧霆琛爭什么的。</br> 我只是固執的想要一個答案。</br> 我想要見見顧瀾之。</br> 我想與他談談。</br> 就當是斷了自己這九年的追隨。</br> 可九年的執念又豈能說斷就斷?!</br> 我拖著行李箱往機場外走去,剛坐上車就接到季暖的電話。</br> 我做完手術病情穩定之后季暖才放心的去找了陳楚生,兩人現在什么狀態我也不太清楚,但是我察覺到現在的季暖比以前要幸福的多。</br> 她語氣擔憂的問我,“笙兒,你現在的狀況怎么樣?”</br> 我在S市住了兩個月的院,病情有所好轉,雖然沒有徹底消除腫瘤,甚至隨時都有危險,但是醫生說我現在能夠多活一兩年的。</br> 而且只要好好接受治療,撐到他們研發出新藥物就能治我的病。</br> 我沒太放心上的說:“挺好的,至少有希望。”</br> 猶豫了一會兒,季暖擔憂說:“楚行說你回了梧城。”</br> 我伸手理了理大衣里面的裙子,回答道:“嗯,剛到機場。”</br> 季暖了然的問:“你要去找顧霆琛還是他?”</br> 季暖口中的他指的是顧瀾之。</br> 我失語,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她。</br> 隨之季暖問了我一個致命性的問題,“笙兒,你因為認錯了人三年前才義無反顧的嫁給了顧霆琛,覺得他是你深愛的男人,雖然這個真相很殘酷,但真正和你相處三年的并和你有了關系的是顧霆琛。”</br> 季暖頓住,一字一句道:“甚至在沒有知道真相之前,你滿心裝著的都是顧霆琛,你有沒有想過,你愛的究竟是九年前那個顧瀾之還是如今這個跟你相處三年,傷害你三年,讓你嘗到愛情苦痛的顧霆琛?”</br> 季暖問我,到底愛著的是誰......</br> 我的愛似乎被一刀劈成了兩半。</br> 她問的太突然,我回答不上這個問題。</br> 季暖的聲音從遙遠的另一端傳來,清清楚楚的說道:“顧瀾之出現在你的生命里可以說是曇花一現,他的出現或許是命運的安排讓你認識顧霆琛!笙兒,我看的明白,你喜歡的是那個有血有肉在你眼前的男人。”</br> 季暖的話擊中了我的心臟,我之前從沒有去想過這些問題。</br> 因為這個問題是我至今都想不通的。</br> 如果真如季暖所說,那我回梧城的目的又在哪兒?</br> 可是我的心告訴我一定要回梧城。</br> 我閉上眼睛,故作云淡風輕的說:“我有自己的考慮。”</br> 想了想,我好奇的問:“你怎么一直幫顧霆琛說好話?”</br> 季暖的這個以德報怨似乎太過了。</br> 被我這樣一問,季暖有些尷尬的說:“我是在擔憂你。”</br> 應該是怕我問什么,季暖匆匆的掛斷了電話。</br> 掛斷電話后我腦海里一直在想季暖說的話,這些問題都是我避免不了的,我自己至今都沒有找到一個正確的答案,沒人能給我解答。</br> 一個小時后車子停在了時家別墅門口,我拖著行李箱下車瞧見站在門口的男人怔住,下意識的問:“顧霆琛,你怎么會在這兒?”</br> 眼前的男人兜著一件白色的襯衫,領間系著一條黑色的領帶,白皙的手腕處掛著一串打磨光滑的佛珠,我記得他以前不戴這類飾品的。</br> 此刻他眸光淡淡的望著我,淬著柔光,像是深深地旋渦將我吸納進去,在其沉溺。</br> 許久,他皺著眉頭,嗓音陌生的問:“你認識我?”</br> 我錯愕的目光望著他,“你不認識我?”</br> 他冷淡的看了我一眼,隨之轉身離開了這里。</br> 望著他離去的背影我心里充滿了難以置信,趕緊給顧董事長打電話。</br> 后者接到我的電話很驚訝的喊著,“笙兒,沒想到你還會聯系我……”</br> 對于我還活著的事情顧董事長一點也不感到驚訝,畢竟在我回梧城之前楚行就放出了我的消息,顧家作為大家族對這些事是很敏感的。</br> 更何況,時家還沒有真正的到他們手上。</br> “我剛剛遇見顧霆琛了。”我說。</br> 他詫異的問:“你們見過面了?”</br> 我困惑的說:“嗯,他不認識我。”</br> 顧董事長想了想解釋道:“他從你的葬禮上回來后就住了一段時間的院,再之后有人在他的面前提起時笙這個名字他會疑惑的問起是誰,我們察覺到不對勁就帶他去醫院檢查,醫生說霆琛現在的狀況是選擇性失憶。”</br> 所以,獨獨的忘了我對嗎?</br> 我三年前認錯了人本來就是一場笑話。</br> 現在顧霆琛忘了我......</br> 我簡直是笑話中的笑話。</br> 在意嗎?!</br> 不在意,我真的不在意。</br> 可心底卻有隱隱的失落。</br> “哦,我知道了。”</br> 我正準備掛斷電話,顧董事長忙說:“他們沒有結婚。”</br> 我下意識問:“什么?”</br> 他著急說:“霆琛和沈如嫣沒有結婚。”</br> 他們結沒結婚與我沒有太大的關系。</br> “哦,我想向你打聽一個人。”</br> 顧董事長問:“嗯,誰?”</br> “顧瀾之在哪兒?”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