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兒鹿頭痛的從床上坐起身隨意的看了眼窗外,桐城又在下雨,她之前聽母親說過這是一個多雨潮濕的城市,她用手心揉了揉太陽穴自言自語道:“可得少喝些酒了,但酒這個東西如果能控制那我就不是花兒鹿了。”</br> 花兒鹿點燃一支煙將身體依偎在床頭欣賞著窗外的雨景,現在這個天色霧蒙蒙的又如此的潮濕,倒不適合出門,可待會有個慈善活動需要她參加,當然慈善是其次,更重要的目的是慈善背后的那所大學的研究院。</br> 她一定要拿下那個科研項目。</br> 不然白跑桐城一趟。</br> 花兒鹿抽完煙起身到浴室里洗漱,出門換了身民國時期的旗袍,脖子上戴著珍珠項鏈,唇瓣涂的紅紅的,她的個子高再加上臉部輪廓又深,所以她這樣的裝扮瞧著好看的緊,風情萬種四個字完美的與她一起重疊。</br> 不知怎么得,她最近愛上旗袍。</br> 倒是個漂亮的東西。</br> 她從鏡子里端倪著自己的臉,除了發絲偏咖啡色偏金色之外,除了臉部輪廓深一些之外,她與國內的人沒有絲毫的差別,這樣混血的基因只會讓她瞧著更為的漂亮突出。</br> “吶,真是賞心悅目。”</br> 花兒鹿都覺得自己的臉賞心悅目。</br> 她轉身踩著高跟鞋出門,她的助理在門口守著的,她吩咐他道:“去桐城大學罷。”</br> “商總,有一封信。”</br> 花兒鹿凝著好看的眉,“誰的?”</br> “是先夫人生前寫的,是席潤先生托人轉交給你的,他說是從一個地方偶然得到的。”</br> 花兒鹿身體僵住,“母親……”</br> 她伸過纖細的胳膊,“給我。”</br> “是,商總。”</br> 花兒鹿并沒有立即打開信封,等坐到車上之后她才緩緩地打開,的確是母親幼稚園的稚嫩字跡,她的中文一直都是不太好的。</br> “商微,商少爺親啟——”</br> 開頭是這七個字。</br> 是母親特意寫給父親的。</br> 花兒鹿繼續瀏覽——</br> “商少爺,請允許讓我這樣稱呼你,因為一直以來我都不敢直呼其名,我一直想給你寫一封信,一封我想寫給你的心里話,可是又不敢讓你知道,所以我將這封信存在了一個書店,它會在三十年之后送到你的手中。”</br> 三十年……</br> 父親的病人盡皆知。</br> 壓根不可能活到三十年之后。</br> 而母親不可能不知曉這事。</br> 所以她從未想過讓父親看見這封信。</br> 花兒鹿特意先看了眼最后的時間。</br> 是母親在去世前一年寫的。</br> 一年之后她和父親雙雙……</br> 她到死都沒有原諒父親。</br> 而父親到死都覺得母親太固執。</br> “商少爺,你還記得你曾經遇到的那個小女孩嗎?我說的是她初時的模樣,我想你絕不可能記得了,因為在你的人生中有那么多的女人,那么多你都不認識的陌生女人!商少爺,我清楚你是因為自己的身體原因在自暴自棄,我想沒有關系的,我會陪著你,在今后的很多年陪著你,我一心的想著你,可是你卻將我……送給了別人,這是我一生都無法原諒你的事,明明那般恨你,可是再次遇見你之后……再次見到你,你并不知道你已經有一個女兒在這個世上,她與你骨血相融,而你仍舊游走在無數女人的中間尋找著慰藉!我原本是該恨你的,應該是非常恨你的,可是見著那般虛弱的你我又沒有那么恨你,我想我終究舍不得恨你!!我在勸說自己原諒你,可是你呢?在你的眼中我不過是你的麻煩、你的出氣筒、甚至算得上是一個陌生人,你從不將我放在心里!這要是以前我不會怪你不會恨你甚至原諒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偷望你,可是現在……我看見了云翳對時笙的感情……那般炙熱如一……那般的深沉,猶如信仰……云翳是我們所有人的信仰,而時笙是云翳的信仰,他們這般的感情啊……商少爺,待在云翳的身邊我才醒悟什么是愛情,我不愿意再將就,所以在你得知花兒鹿是你的女兒之后你愿意將我和花兒鹿收在身邊的時候我義無反顧的拒絕了你!!”</br> 讀到這兒的花兒鹿已經淚如泉涌。</br> 她一直清楚母親是一個求而不得不開心的女人,可沒想過她的內心如此簡單純粹。</br> 她想要的不過是一份篤定的愛。</br> 一份不愿意將就平等的愛而已。</br> “商少爺,我是花微,卑微的微,可是我是一個人,一個想要被尊重愛護的女人,不是你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寵物……你總是問我為何不愿意為了花兒鹿待在你的身邊給她一個完整的家庭,那么我現在告訴你原因。</br> 我曾委屈了自己半輩子,在將來的時光里我寧愿活的自私也不愿意將自己賠給你。</br> 商少爺,我愛你。</br> 愛你的心勝過一切。</br> 可是這輩子我都不會再原諒你。”</br> 落筆處還寫著,“花微絕筆。”</br> 母親那個時候就想著死了。</br> 花兒鹿的眼淚流個不停,前面的助理遞上紙巾關懷的問她,“商總,發生了什么?”</br> “母親從未向父親訴說過心里話,或者在言語上怪過他,她沒有那個勇氣和膽量,因為她認為父親不愛她所以她覺得自己沒有無理取鬧的資格,再加上父親身份高貴,母親身份卑微,所以就……母親這一輩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向父親訴說自己心中的不滿與委屈罷了,可是這一輩子她都壓抑著自己,就連寫一封信都是寄給三十年后已入土的父親。”</br> 花兒鹿嘆息道:“父親愛母親,不然不會在她去世之后遭受那么大的打擊隨她而去。”</br> 可惜母親這輩子都不會知道了。</br> 陰差陽錯注定一輩子悲劇。</br> “商總,他們是相愛的。”</br> “是啊,互相都不再知情。”</br> ……</br> 席允聽到席潤講的那封信內容之后重復念道:“炙熱如一、深沉又帶有信仰,這些觀念同他以及同父親教我的如出一轍!可是元漣哥哥和母親又怎么會……難道母親在離婚之后還和元漣哥哥談過戀愛?那父親呢?!”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