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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9

    話雖這么說,時懷見并沒有對姜禾綠做什么,比起潛臺詞里的占有欲,呈現于表面只有紳士與呵護。</br>  讓她知道,她不需要怕別人,只要站在他身后,就夠了。</br>  姜禾綠的心跳仿佛停止一般,原本捏著他衣角的手逐漸放開。</br>  好似很安心,又逐漸地不安起來。</br>  現場短暫的寂靜。</br>  沈西成的助理面露難色。</br>  要怪還是怪他們太魯莽,讓姜禾綠看起來像個受害者,以至于時懷見路見不平拔刀相助。</br>  擔心惹太子爺動怒,助理道歉后灰溜溜離開。</br>  他們走后,姜禾綠以為時懷見會問她為什么會發生這些事。</br>  然而并沒有。</br>  他一個字都沒問,只說道:“你去選房間,馬上到晚餐時間了。”</br>  “……好。”</br>  姜禾綠心存顧慮,隨便挑了個房間,打算去前臺付款,收銀員小姐卻表示已經她的款被劃在別人賬上,是這里最高端的套餐。</br>  劃賬的人,她不難猜到是時懷見。</br>  現在都流行做好事不留名了嗎。</br>  不管怎樣,她得和人家說聲謝謝。</br>  晚間,老板給客人供應中日式高端自助餐。</br>  溫泉館老板是個在日留學過的中國人,喜愛雅靜,因此,大人帶哭鬧小孩,或者不分公共場合親熱的情侶,是不會出現的。</br>  姜禾綠去自助廳的時候,時懷見兩邊已經坐了人,是跟隨他的負責人,彼此交談商務。</br>  想和他說謝謝都不容易。</br>  她在他對面的桌前坐下,用芥末醬在瓷盤上寫出兩個字,然后舉給他看。</br>  【3Q】</br>  時懷見:“……”</br>  這兩個字,甚是可愛。</br>  發現他在看,姜禾綠舒了口氣。</br>  等他周邊的負責人走后,她獻殷勤似的取了些美食送到他面前,“時總,剛才謝謝您。”</br>  一個老總來吃自助,身邊不缺人給他拿食物,為承情,他沒拒絕姜禾綠,吃了口鰻魚塊,輕飄飄問道:“不怕我了?”</br>  “……”</br>  正在喝湯的姜禾綠差點噎住。</br>  他是怎么看出來她一直怕他的?</br>  表現的很明顯嗎。</br>  “您這么溫柔,怎么會怕您呢。”她打著哈哈,笑得有幾分假,“像你這樣的正人君子,就算聽到別人的悄悄話,也不會告狀的,對吧。”</br>  時懷見對她扣的大帽子,不置一詞。</br>  沒多久,自助廳又來人。</br>  是沈西成和他帶的人。</br>  進來后,他便和時懷見打招呼,態度不卑不亢。</br>  生意場上的話,多半信不得,他們表面上套近乎,背地里不乏競爭。</br>  招呼完后,沈西成又走向姜禾綠。</br>  “阿禾。”他親昵地叫著她的名字,“助理剛才把事情給我說了。”</br>  姜禾綠輕咬著勺子,一動不動。</br>  另一張桌邊的時懷見和她幾乎保持一樣,兩人都是剛才事件的主體,卻都默契地選擇避過。</br>  “我知道你是因為我今天爽約才怪罪我。”他像是很有自知之明,“我很抱歉,今天的事情是在所難免的,以后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我會盡量照顧到你。”</br>  “你是不是不明白?”</br>  “嗯?”</br>  “我不想做你女朋友。”姜禾綠語氣柔和,卻也堅定,“不僅僅因為你爽約,是覺得你不尊重我,也不尊重女孩子。”</br>  “我的錯,以后會注意的。”沈西成抬手,從她發梢上拂過,“對不起。”</br>  他從未這樣紆尊降貴過。</br>  這樣不分是非地攬錯道歉,是前所未有的。</br>  仿佛他真的是千古罪人一樣。</br>  姜禾綠微愣。</br>  她的腦子里仿佛有光明和黑暗的小人。</br>  光明小人告訴她,沈西成是壞人,他從未在乎她,還用那樣的合約羞辱她。</br>  黑啊小人又挑撥離間,沈西成不是壞人,他確實是因為忙才沒有接她,至于那種合約,正所謂有得必有失,她既然能拿到雙倍報酬,遵守那些要求又算得了什么,她不答應,有的是女孩子答應。</br>  最終,兩個小人誰都沒戰勝誰,姜禾綠沒有輕易原諒,說句“我吃好了”,便起身離開。</br>  她一走,沈西成剛才的寵溺表情頓時消失。</br>  他沒有入座,挺立地站在那里,離時懷見不遠不近的距離,聲調也不高不低,“我以前怎么沒發現,原來時總是個喜歡撬墻角的人。”</br>  儼然,助理把事情全告訴他了。</br>  其中應該不乏添加油醋的內容,把他沒讓姜禾綠簽合同的責任,全怪罪到時懷見身上。</br>  “生意談的怎么樣?”時懷見沒接話題,而是挑開問題。</br>  “還不錯,畢竟是從你手里搶過來的。”沈西成淡笑,“岔開話題,應該不是時總的風范。”</br>  他大有一副“我能搶你的單子但你不能撬我的墻角”意思,妄圖占領上風。</br>  時懷見始終不慌不忙,把一盤精致的料理往前一推,唇際弧度漸深,“坐下來邊吃邊談。”</br>  不等沈西成回應,他又回了差不多的口吻:“畢竟是她親自選的菜,味道應該不錯。”</br>  這一句,把兩人之間的無硝煙斗爭拉到極致。</br>  沈西成握緊拳頭。</br>  他不在的時間里,姜禾綠都幫其他男人取菜了?</br>  “時總,跟你說句實在話。”沈西成的話語里有些氣急敗壞地惡毒,“阿禾膽子小,她要是知道你以前那些事,怕是連看都不愿看你一眼,有勾搭小姑娘的時間,不如好好管管自己的兒子。”</br>  揭人老底,未免過于陰暗。</br>  時懷見挑眉,遞了個意味深長的目光:“我不正在管?”</br>  “……”</br>  許久,沈西成才反應過來。</br>  然而對方哂笑一聲,起身離座。</br>  -</br>  夜漸深,外頭的雨勢趨停。</br>  飯后,姜禾綠在服務生帶領下,來到包廂,準備泡溫泉。</br>  這里的包廂是橫排日式,透過溫泉室的玻璃,遠觀是山巒,近看有花木,夜色朦朧,打在屋檐下的古典燈照著昏暗的光,透著朦朧美。</br>  還是一個人清靜,男人什么的真麻煩。</br>  姜禾綠在溫池里泡上約二十分鐘,外面突然傳來拉門聲。</br>  兩只耳朵,頓時豎起。</br>  有人。</br>  姜禾綠小心翼翼從泉水里出來,踩在鵝卵石上,拿起架子上的浴衣,借著門縫朝外面偷瞄一眼。</br>  男人背影挺括,手握手機,在用英文對講。</br>  頭一次,姜禾綠看見時懷見這么嚴厲的樣子。</br>  不對,她現在關注點是這個嗎。</br>  她明明該關注他一個大男人為什么會出現在她的房間里。</br>  一個不小心,她的手推到門把,咣當一聲,門被拉開。</br>  不遠處,站在燈下的男人朝后面瞥去。</br>  被發現了,姜禾綠只能走出來,打著商量口吻問:“那個……這是我的房間……你為什么會在這里?”</br>  時懷見眉尖微蹙,似乎不太相信。</br>  “雖然我知道我們最近碰面比較頻繁,你可能對我有那么一點點地興趣,但是大可不必用這種走錯房間的戲碼,來引起我的注意……”</br>  姜禾綠越說越小聲,因為她發現,他看她的眼神,帶有明顯的笑意。</br>  赤-裸裸的嘲笑。</br>  她懵圈了。</br>  這人也太不要臉了吧,一邊占用她房間一邊還笑她。</br>  “你笑什么?”姜禾綠忍不住問。</br>  “姜小姐。”時懷見態度客氣,“這是我的房間。”</br>  “怎么可能,服務生小姐親自領我過來的,還能有錯嗎?”姜禾綠不服,“你是一個人來的吧,這地方錯綜復雜,你找錯房間很正常,情有可原,知錯就改就行。”</br>  時懷見慢條斯理地解著領帶,對她說的“知錯就改”,并沒有實踐的意思。</br>  看樣子,他是不打算把房間讓給她了。</br>  這里視野很不錯,他不想讓是可以理解的,好好說的話,她可以做出讓步,但他非說是他的房間。</br>  “時先生。”姜禾綠心平氣和地解釋,“您是文化人,應該知道什么叫做鳩占鵲巢吧?”</br>  “嗯?”</br>  “要不我給您科普下,什么叫做鳩占鵲巢?”</br>  強占別人的住屋,一律歸為鳩占鵲巢。</br>  不等姜禾綠用語文老師口吻給他好好上一課,外面傳來敲門聲。</br>  是剛才帶路的女服務生。</br>  服務生急急忙忙地進來,又是低頭鞠躬,又是賠禮道歉。</br>  姜禾綠攏了攏浴衣,“怎么了?”</br>  “姜小姐,對不起,我給您帶錯房間了。”服務生羞愧道,“您的房間在對面。”</br>  “……”</br>  “實在不好意思,我現在帶您過去吧。”</br>  “……”</br>  姜禾綠差點沒喘上氣來。</br>  她慢慢地,用余光偷偷瞟了眼坐在桌邊慢條斯理喝茶的男人。</br>  局面扭轉后,他依然不慌不忙,氣定神閑。</br>  “好……我現在就走。”姜禾綠尾音顫抖,緊張得不得了。</br>  身后,傳來杯底扣桌的聲響。</br>  “走什么。”時懷見語調溫淡,“不是要向我科普什么叫做鳩占鵲巢嗎。”</br>  “……”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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