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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7 章 47

    聲音落下后,包廂里沉靜許久,大家幾乎無例外地斂聲屏氣,竭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以免被拎出來示眾。</br>  沒人預料得到,時懷見會突然出現在這里。</br>  剛才彼此嬉笑間,不是沒談起隔壁包房的那些大佬們,然而僅僅是在背后議論幾句,這間房的大部分人,別說搭話,不少人連時家太子爺的面都很少見過。</br>  難得地見上一次,卻是因為惹了麻煩。</br>  因為剛才的驚嚇,姜禾綠心有余悸,看了眼前方的男人,前所未有地心安。進這間房的門之前,她便知道不論是好或壞,遇到任何事情,有人會和她一起分擔。</br>  他握她手的力道很緊,本來出于被動的姜禾綠,不由得也加大力道,兩人十指相扣,不需要言語,已經明白彼此之間的心意。</br>  交織的雙手,讓在座的眾人看了,智商再低的人,心里也有個七八數。</br>  敢情他們竟然惹了太子爺的女朋友?誰能想到,七零八碎的姜氏小姐,避風港居然是時懷見。</br>  此時,各個只想自求安保,無瑕顧忌他人,目光紛紛投落至該起來承擔責任的光頭男身上。</br>  光頭男被出賣得很徹底,沉靜的空隙時間里他還抱著法不責眾的僥幸心理,卻不曾想沒幾秒的功夫,剛才還諂媚他的幾人,都把他給招了。</br>  眾人目光下,他不得不做一個領頭羊,站了起來,替自己辯解道:“都是誤會,小鬧劇一場,大家伙兒鬧著玩呢……”</br>  他可不是傻子,事情到這個地步,干嘛獨自承擔責任,能拉下水一個是一個,話里的“大家伙兒”,明顯是打算把所有人都帶上。</br>  那話一出,其他人也大概明白他的意思,紛紛附和。</br>  “是啊,誤會而已,大家都是十多年的朋友,偶爾開開玩笑。”</br>  “這頓飯,純粹慶祝老姜總出院,沒別的意思。”</br>  “時總,您要不也來湊湊熱鬧,身邊這位是您女朋友吧?長得可真漂亮,男才女貌,真讓人羨慕。”</br>  這些人想用調侃緩解低沉的氣氛。</br>  時懷見面容沒有發生太大的情緒變動,對于他們自己給自己制造的臺階,一沒接二沒應,目光筆直地落在光頭男的身上:“上次江河新區橋梁工程的檢測出樁基混凝土脫落、裂紋等問題后,秦老板是不是和質監局的人見過面?”</br>  光頭男坐立不安,卻不得不強裝冷靜:“時總這話是什么意思?”</br>  “建筑交通的安全隱患是國民和媒體極為關心的事情,沒有人因為這件事毀了自己的大好前途。”微頓,時懷見波瀾不驚地補充,“秦老板是明白人。”</br>  只要不是動武的場合,時懷見待人接物都很客氣,客氣到如果不是深知自己處境艱難的話,他們還以為他是在出謀劃策,好心提醒。</br>  那幾句非常“善意”的言語,蘊藏最淺顯不過的道理:他會以這件事警告秦老板的支柱,至于后續是否繼續針對,完全看這祖宗的心情。</br>  事已至此,同為工程商的光頭男,不得不低頭,人是站著的,膝蓋的骨頭早已嚇軟,強撐著才沒有像剛才想摸姜禾綠胳膊那人一樣跪在地上。</br>  他連滾帶爬地跑過來求饒,鞠躬俯身,低“時總,我知道錯了……我剛才什么都不知道。”</br>  他一上前,時懷見便領著姜禾綠往后退一步,嫌惡的意味很明顯。</br>  “是我沒眼力見,沒認出姜小姐是您的女朋友,是我的錯,您大人有大量,別和我這種小人計較……”</br>  姓秦的光頭男說了不少諂媚卑微的話。</br>  在此之前,他和時家的關系還不錯,先前也有過幾次合作,不過只是和時家名下的幾個叔伯小公司,對于這位據說年紀輕輕便掌握時家實權的男人,只有仰望的地步,萬萬想不到自己還有得罪他的一天。</br>  時懷見冷著一張臉,沒有任何的表態。</br>  倒是姜父,可能因為酒喝得迷糊,完全不知道這件事的起因是從他而起,說著混沌的話:“咋的了這是,不繼續喝嗎?秦總我敬你……”</br>  王叔不得不過來,把他手里的杯子奪了下去,又為難地看向姜禾綠,表示自己也沒辦法去管這件事,姜父完全是被人逼迫的。</br>  “爸,誰逼你喝了這么多酒?”姜禾綠皺眉問道。</br>  姜父迷迷糊糊地拿手指向光頭男。</br>  “我沒有……我只是想和姜總談生意。”光頭男忙說。</br>  姜禾綠聳肩:“我們兩家,好像沒有合作機會。”</br>  “談不成生意,可以做朋友嘛。”光頭男到底是這些人中最有勢的一個,圓滑得很,立馬拿起杯子給自己滿上一杯酒,“我敬老姜總。”</br>  說著,他一口把一杯酒給喝完了。</br>  為表誠意,特意把杯子倒立,讓他們看看是否喝完了酒。</br>  見時懷見依然沒有表態的意思,光頭男不得不再次給自己滿上,嘴里一邊說著胡話,一邊給姜父敬酒。</br>  天道好輪回,剛才他逼姜父喝酒,現在輪到自己來喝。</br>  喝的酒水量,可比姜父多出不少。</br>  一整瓶白酒,幾乎都被他喝完了,末了,醉得快站不起來,直接趴下去。</br>  像是看笑話似的看完這邊的躁亂,時懷見不急不緩給助理撥了個電話,通知處理下這邊的情況,然后又著手處理未來岳父這邊的事。</br>  姜禾綠因為擔心父親身體想讓他去醫院檢查,但姜父始終拒絕,表示自己沒什么大事,醫生只是建議不喝酒,不代表他一定不能喝。</br>  老人家性子就是倔,醫生肯定不可能把“喝酒就死人”這話直接說出來,那種不建議喝酒的話,相當于阻止他碰酒精了。</br>  回家的路上,這個喝多的中年老頭,絮絮叨叨很長時間。</br>  “小禾,你別嫌棄爸嘮叨,爸是真心希望你過得好一點……不要像我這樣,半個身子埋入土里,過得不盡人意。如果不是擔心你,姜氏出事那會,爸真想一走了之。”</br>  “我知道。”姜禾綠只能這樣應著,側首看了眼和自己坐上車一起回姜家的男人,抿了下唇,表示很無奈。</br>  本打算做好準備再來探望姜父的,現在情況改變,不得不提前一起見家長,剛好時懷見也不放心姜父這個樣子,一同跟來看看。</br>  好在姜父意識不太清晰,說了不少廢話,沒有把著重點放在他的身上。</br>  姜父一直談自己的事情。</br>  比如他什么時候遇見的姜母,對她一見鐘情,但因為害羞,遲遲不肯告白,只敢以朋友的身份守護她。</br>  “恩靜以前長得可漂亮了,比我閨女漂亮多了……那時候流行港風,她蓄著短發,穿大咧咧的喇叭褲,上身是格子衫,是學校里數一數二的美人,追她的人不止我一個。”</br>  “但我敢打保證地說,沒有人比我愛得長久,我等她很多年,看她和別人談戀愛,分手,再談戀愛,分手……最后她總算舍得看我一眼,知道我的好,嫁給了我。”</br>  “可惜,我不懂浪漫,即使婚后有了孩子,也沒能綁住她的心……她跟著初戀男友去國外了,這一走就是這么多年,我好想她,我都快忘了她長什么樣子。”</br>  說了沒多久,姜父的聲音愈發渾濁沙啞,因為酒精的催染,甚至帶著一些哽咽。</br>  他只是個普通人,如果沒有遇見生命力最喜歡的伴侶,可能會和當年的同學一樣,做一份鐵飯碗工作。為了給何恩靜更好的生活,他努力創業很多次,逐漸讓生活轉好,但依然沒能挽住心上人。</br>  “真羨慕老爸完美的愛情。”姜禾綠適當地轉移話題,“爸你肯定也希望你的閨女能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br>  副駕駛座上的姜父回頭看他們一眼,即使迷糊地喝醉也看得出姜禾綠的心思,一本正經地反駁:“就因為經歷過,才不想讓你再經歷。”</br>  “……?”</br>  “這些年,我一直沒有再娶過其他的女人,一來是為了你,二來,也是因為我放不下你媽媽。我再娶的那個女的,在我心里的地位,肯定比不上你媽媽,這樣對她也不公平。”</br>  姜父的想法沒有錯,為他人真實情感著想過。</br>  在他看來,時懷見就是他的曾經,都是單身帶娃的男人。</br>  他除了怕姜禾綠以后和時家的小少爺鬧出矛盾,也擔心,如果以后小少爺的親媽出現,又是怎樣的情景。</br>  然而,他到底是多慮了,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他這樣愛前任那么多年。</br>  聽到這里,姜禾綠有些激動,握著時懷見的手,想把他的事情都招出來。</br>  不過出于保護時妄的隱私,她便換了一種說話的方式,“爸,你放心好了,我們和你們不一樣,他沒有前妻。”</br>  姜父一愣:“沒有前妻?”</br>  “對,他一直單身。”</br>  “那他孩子是從石頭縫里蹦出來的?”</br>  “孩子是領養的。”</br>  不想把時家大哥牽扯進來,姜禾綠便直接說是領養的。</br>  這么一講,姜父似乎明白了。</br>  但是,又感覺有哪里不對。</br>  他回頭,問未來女婿道:“小時你不會單身了三十年吧?”</br>  “……”</br>  這種事情,長輩不問倒還好,一問就略顯尷尬。</br>  時懷見還是點頭了。</br>  姜父露出頗為驚訝的表情,似乎想不到,還有人和他一樣做到如此的克制力,不由得產生共鳴感。</br>  回到家,姜父主動邀請未來女婿進屋。</br>  一路的顛簸和嘮叨,姜父的酒意已經醒了不少,到客廳后,忙為剛才在酒店的事情向他道謝。</br>  女婿和岳父之前的第一次見面,兩人交談得十分融洽,只不過是以另一個身份見面的,如今所有事情都被坦白,彼此間沒有間隙,反而更像是知己。</br>  姜父一邊喝著醒酒茶,一邊問時懷見要不要和他下盤棋。</br>  如今天色已晚,把人留下來下棋,更有另一層留宿的意思,時懷見欣然接受。</br>  對于象棋,他以前有了解過,閑暇之余除去健身旅游,也會陪家里老人下幾盤,這方面的功利心不強,圖個開心罷了,因此,每一步棋走得巧妙又不刻意,讓人不由得放松。</br>  象棋小白姜禾綠只能在旁邊看著,盡管知道每一步的走法,但是并不能看到里面蘊藏的玄機,便像個小孩一樣,在旁邊玩被吃掉的棋子。</br>  一邊走棋,姜父一邊問:“看上我家小禾哪兒了?”</br>  時懷見溫笑:“說不上來,她哪哪都好。”</br>  “這丫頭先前沒吃過什么苦,被慣著長大,脾氣方面可能不如你意。”姜父看了眼閨女,“初中開始就不學好,常常背著家長和老師偷偷做指甲,染發。”</br>  “我……哪有?”姜禾綠懵了。</br>  “保姆不止一次從你房間里搜出來那些小玩意。”姜父輕笑,“我不想破壞你隱私,讓她們給你重新放回去罷了。”</br>  姜禾綠臉上火辣辣的。</br>  想不到父親竟然什么事都知道,她還以為只是自己和于詩的小秘密呢。</br>  更想不到的是父親好像很包容,按理說,他那么傳統,不應該允許那么小年紀的閨女染發吧。</br>  果然,她又聽父親說:“你媽以前也愛搞那些,你隨你媽的性子,都愛臭美。”</br>  看來是沾了母親的光。</br>  女婿和岳父的第一局棋局,前者獲勝。</br>  第二局,時懷見比上一把下得隨意,像是故意讓著老人家,因此,最后讓姜父贏了。</br>  他表現得并不刻意,輸了后不忘夸姜父棋藝好。</br>  姜父到底沒那么好糊弄,對于未來女婿的讓步,不禁感慨萬分,知道他好,但就這樣把女兒交出去,難免有些舍不得。</br>  姜父指了指姜禾綠:“你來和我下吧。”</br>  “爸?你在開玩笑嗎?”</br>  “沒有,就是你。”</br>  “我什么都不會。”</br>  “沒事的,你還記得我上次和你說的話吧。”</br>  姜禾綠當然記得。</br>  她之所以研究象棋,還不是因為姜父說如果她下棋贏了他的話就同意她和時懷見在一起。</br>  但是,她還沒有研究太長時間,對棋藝并不通透,甚至可以說是菜鳥,怎么可能贏得了姜父。</br>  剛才看他們兩個男人下棋的時候,她心里便在感慨,這都什么跟什么,心機算得太深了吧,給她五年的時間都未必學得會。</br>  “去吧。”時懷見適當地給她鼓勵,“就當是娛樂。”</br>  “那我輸了的話也沒關系咯?”姜禾綠不放心地問姜父,“反正爸你也沒限定次數,這一次輸了,我下一次還可以再來,等我把那么多書學透了就……”</br>  “不用看書。”姜父擺手,“你抽空來看看我下棋就行,不然看再多的書都沒用,紙上得來終覺淺。”</br>  姜禾綠硬著頭皮坐下來。</br>  每走一步棋,她都要朝時懷見看一眼。</br>  想找他尋求幫助。</br>  然而看棋的人有個不成文規定,那就是看破不說破,時懷見并沒給她實際幫助。</br>  棋盤上,幾步走下來,入行的人都能看得出來什么情況。</br>  惟獨姜禾綠看不懂。</br>  二十來步后,她逐漸發現異樣。</br>  父親好像……一直在讓著她。</br>  在她看來,最沒用的棋子無非就是兵卒,而姜父一直用這類棋,像是在玩過家家。</br>  沒一會兒,她便帶著自己的棋去攻城門掠將了。</br>  結果竟然贏了。</br>  她驚訝地捂著嘴,不知是自己厲害還是……</br>  姜父非常淡定,站起來后伸了個懶腰,“天色不早了,小時你這么晚開車回去不容易,就在這里住下吧,我讓保姆給你準備客房。”</br>  說完,他便上樓了。</br>  “爸。”沒得到確定的回答,姜禾綠跑到樓梯口,“我剛才下棋贏了你,之前說的話可要算數啊。”</br>  “行。”</br>  姜父這一個字的音節,干脆又利落。</br>  姜禾綠激動地轉過身,直奔不遠處的男人跑去,張開雙手,往他懷里一跳。</br>  時懷見順勢把她接住,大手托著她的腿,隔著衣服感受到她激烈的心跳,不禁笑道:“這么高興?”</br>  “我爸之前說,如果我下棋贏了他的話,就同意我們在一起。”</br>  “那你剛剛贏了他那一局,算他同意了?”</br>  “對啊。”她按捺不住心情,在他左右臉頰各親一口,“快夸夸我,我是不是特別的厲害,短短幾天的時間,就以精湛的技術贏了我爸。”</br>  剛才的娛樂局,姜父很明顯地再放水,時懷見當然看得出來。</br>  “很厲害。”他低笑著夸獎,“不過這件事,你為什么沒和我說。”</br>  “這個嘛……”</br>  “不想讓我擔心?還是覺得自己能背負重任?”</br>  “都不是!”她回答得果斷,“我覺得這只是小事,沒必要告訴你!”</br>  他沒料到她會這樣回答。</br>  不論從哪方面看,這都不可能是小事,讓一個一竅不通的初學者去贏象棋老玩家,可能性太低,要付出很多的努力,她剛才說自己買了那么多書,顯然是打算自己偷偷摸摸地刻苦學習了。</br>  真是讓人不知拿她怎樣是好。</br>  “以后不要再這樣了,即使是小事,我也希望你能分擔給我。”時懷見聲線略沉,像是在教育,“聽到沒有。”</br>  她故意和他作對:“沒有”</br>  “你真的是讓人放心不下。”他無奈,“過段時間我有事得去外面出差,每天會和你打電話,有什么話,必須及時告訴我,不許再像現在這樣。”</br>  “要是不說呢。”</br>  “那我回來收拾你。”</br>  “怎么收拾?”</br>  “去樓上告訴你。”</br>  時懷見換了個抱她的姿勢,往樓上走去,因為之前來過,所以對路還算熟悉。</br>  姜父累著了,需要早早休息,回房間后便沒有動靜,看樣子是不打算再管他們的事情。</br>  時懷見抱著懷里的人,走到姜禾綠的臥室門口,“開下門。”</br>  “你沒聽見我爸剛才說了什么嗎?”</br>  “說什么了?”</br>  “他說讓你睡保姆準備的客房。”</br>  “沒聽到。”</br>  “…………”</br>  沒聽到就不做了是嗎。</br>  真有骨氣。</br>  姜禾綠還是沒幫他開門,扭扭身子,想從他懷里扭出來,察覺到她動作的時懷見輕笑了聲,又維持剛才正面抱她的樣子,把她抵在墻上,用手擰開了門。</br>  女孩子的房間,夢幻得像是在童話王國。</br>  以前姜禾綠的房間也偏向于簡約風,甚至一度喜歡黑色,但隨著年齡增長,又喜歡上鮮艷的色彩,房間里整體色調偏粉橘,飄蕩著若有若無的香味。</br>  時懷見走到床邊,對懷里的人說道:“下來吧。”</br>  “不要”</br>  “那你要什么?”</br>  “……我就是想抱著你。”</br>  時懷見拿她沒辦法,微微俯身,讓她躺下去,然而發現她還是像個八爪魚似的黏在自己身上,雙手雙腿勾著他的脖子和腰身,死活不肯下來。</br>  粘人又……要命。</br>  “本來想今晚蓋被純聊天的。”即使俯身他也沒有壓著她,結實的手臂撐在她兩側,一本正經地低聲陳述,“但你非要我搞你。”</br>  “…………”</br>  不等姜禾綠反應,她整個人再次被他帶了起來,依然保持八爪魚的擁抱。</br>  時懷見抱著她去了浴室,把她放在盥洗臺。</br>  屁股剛著上去,姜禾綠一個激靈地站直腿,雙腳著地,然后瞪他,“你干嘛?”</br>  上次在洗手間的陰影,她還沒過去呢。</br>  佩服這個狗男人找了這么個地方搞事。</br>  “洗澡。”時懷見懶散地回答,然后抬手,解她的扣子,“忙了一天,洗個澡放松下心情。”</br>  幾秒的時間,衣服已經被他拿在手里。</br>  果然在解扣子這方面,男人個個都是天才。</br>  還剩一件薄衫的時候,姜禾綠抓住他的手,如同攆流氓一樣,把他攆出洗手間外面,“我自己洗。”</br>  立于門外的男人語氣認真:“客氣什么?”</br>  “誰和你客氣了!”</br>  “那一起吧,節約用水,人人有責。”</br>  “我沒責!”</br>  砰地一聲,門被關上。</br>  隔絕之后,時懷見不得不在外面守著她。</br>  他家的小姑娘,還真是害羞,上次哪哪不都摸了,現在又純情起來,弄得人心癢難耐。</br>  兩人分開洗了澡后,安靜躺在床上。</br>  她房間里的床鋪軟綿綿的,很有彈性,想必運動起來的話也很方便。</br>  所謂的蓋被純聊天,壓根不存在。</br>  沉靜不到半分鐘,時懷見翻了個身,覆于她上方,吻了吻她的眉心,啞聲說:“姜姜,我想……”</br>  “不,你不想。”</br>  “我真的想你。”他把她的雙手按在枕頭上,指腹輕輕捏著她的腕,聲音越來越沉,“它也很想你。”</br>  “它?還有誰?”</br>  “你說呢。”</br>  “……”</br>  三秒后,姜禾綠突然明白所謂的它是誰。</br>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meteor、一顆星星1個;</br>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gdxxxyao20瓶;茗孜i10瓶;尋深森、咕嚕咕嚕噗嚕1瓶;</br>  晚安摸摸噠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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