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道：“去哪兒了？”
    卞五回道：“四小弄田家大院。”
    我疑惑不已：“這地方怎么牛了？”
    卞五說道：“你可能對老舊江湖的一些事不大了解，電話里也講不清楚，你們趕緊過來吧，咱們見了面再說。”
    我吩咐魯皮徑直往京都開。
    魯皮卻支支吾吾，神情有一些古怪。
    我問他怎么了。
    魯皮說道：“蘇老板，我有一點不想回去。”
    我恍然大悟。
    這貨叛變了向子旬，估計還在擔(dān)心向子旬手下那幫造假的人對付他。
    我想了一想，這次掀翻向子旬，魯皮也算是立大功勞了，估計他在京都也混不下去，便對他說道：“我給跛龍發(fā)一條信息，你去找他吧。”
    魯皮：“……”
    我向他解釋道：“小竹之前也向你解釋了情況，相柳內(nèi)部海爺跟跛龍內(nèi)斗，跛龍請我來搞定海爺?shù)氖窒孪蜃友F(xiàn)在向子旬已經(jīng)廢了，海爺知道了你在其中反水，你絕對活不下去。現(xiàn)在你除了跟著跛龍，沒有其他辦法。”
    魯皮回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反問道：“那你什么意思？”
    魯皮嘆了一口氣，說道：“不瞞你說蘇老板，之前來蒙省的時候，我確實想的是讓你引薦我去給跛龍辦事。之前我跟著向子旬，干了很多喪良心的事，制贗坑人、掘墳盜墓、國寶外流，還一直沾沾自喜，覺得自己人上人，闖出了一番名堂，很享受這種花天酒地的日子。”
    “可自從你講了藏寶地的經(jīng)歷之后，這幾天我也想了很多。像向子旬那種大惡人，竟然會栽在手無寸鐵的高車女侯羅手下，這事突然一下把我給驚醒了。我想起了一句老話，善惡終有報，天道好輪回，不信抬頭看，蒼天饒過誰。”
    “小竹姑娘已經(jīng)告訴我了，你們跟相柳不共戴天。以這些天我對你們的了解，正所謂邪不壓正，無論是海爺還是跛龍，最終肯定都要被你們給徹底結(jié)果掉。你讓我現(xiàn)在去跟跛龍，無非就是從一個海爺?shù)拿┛訐Q到了跛龍的茅坑，這茅坑遲早還是要被你們給炸沒，我一樣沒什么好下場。”
    我特么……
    魯皮這是人間清醒了？！
    我問道：“你到底想表達什么？”
    魯皮神情非常誠懇：“蘇老板，你是干大事的，我沒什么本事，也跟不了你。只要在國內(nèi)，海爺就肯定不會放過我，我孤家寡人一個，也沒什么牽絆，決定徹底離開古玩行當(dāng)，想去東南亞投奔一個親戚，做一點小生意，在當(dāng)?shù)厝€媳婦兒，安安穩(wěn)穩(wěn)過剩下日子。”
    我：“……”
    小竹閃著大眼睛問道：“你是不是想借錢？”
    魯皮聞言，臉部表情非常尷尬：“之前我攢的那些家財，都讓我紙醉金迷給揮霍光了……不過蘇老板你放心，但凡我以后要賺了錢，一定會加倍還你……”
    我抬手制止了他：“要多少？”
    魯皮伸了一根手指頭。
    我尋思這家伙還真是會想。
    小筍丁還了我一百萬現(xiàn)金，他就開口借一百萬。
    不過對錢這方面。
    我向來信奉一個理念，財散人聚、用之路寬。
    再說，要不是魯皮探聽到了年豬令號召人是吳爺?shù)南ⅲ≈褚膊豢赡苋グ自朴^找這個矮子，我在蒙省地下藏寶處可能現(xiàn)在肉已經(jīng)開始發(fā)臭了。
    我將塑料袋給了他。
    魯皮瞪大了眼睛，嚇了一跳，忙不迭罷手推辭：“不不不，我借十萬就好，不要這么多！”
    我想了一想，拿了五十萬出來：“十萬塊我懶得借，拿五十萬去吧！那里人生地不熟，你做生意手頭也寬裕一些！”
    魯皮見狀，半晌不吭聲。
    爾后。
    他拿了一張紙條，寫下了欠條，咬破手指，在上面鄭重地摁了手印。
    “蘇老板，今后我魯皮要有翻身的一天，一定……”
    我將欠條給收起來，揮了揮手：“走吧走吧，別婆婆媽媽的。”
    魯皮拎著錢袋子下了車，在車外還向我們深深地鞠躬。
    小竹開車。
    我在車后座將欠條給撕了。
    也沒指望魯皮還。
    可車才開了幾十米。
    小竹突然又把車給停了下來。
    我問她怎么了。
    小竹回道：“魯皮在后面追。”
    我通過后視鏡一看，發(fā)現(xiàn)這貨果然拎著個錢袋子在后面狂追，一邊追一邊沖車拼命招手。
    我打開了車玻璃。
    魯皮跑到了車邊，氣喘吁吁地說道：“蘇老板，我看到你把欠條給撕了……”
    我無語道：“你追過來還想再寫一張？不是……大家都是大男人，你這么婆婆媽媽有意思嗎？”
    魯皮搖了搖頭，將脖子上戴的玉佩扯了下來，遞給了我，解釋道：“不是這意思！我剛才聽你打電話，好像是要去四小弄田家大院。”
    “這地方非常神秘，如果你在田家大院遇到了困難，可以拿這東西去炮車胡同五十三號找我小姨太奶，她是滿清正黃旗的后人，可以給你提供幫助！”
    講完之后。
    他將玉佩給丟在了車里，轉(zhuǎn)身快步走了。
    我拿起那玉佩。
    玉質(zhì)、雕工都是普通的晚清或民國玉。
    大概值兩三萬塊錢。
    但包漿比較厚，是家傳的東西。
    我要去四小弄田家大院，魯皮在向我借錢的時候也知道，但當(dāng)時他肯定沒打算把這玩意兒給我，顯然是后面見到我在車上撕了欠條，突然腦子被我視金錢如糞土的行為給刺激了，特意折返回來給我。
    也不知道能有什么用。
    我將東西塞在了身上。
    到了京都。
    卞五正在一家小旅社等著我們。
    依然是二樓。
    見了面之后。
    我問道：“你不盯著崔先生，萬一他從田家大院出來跑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