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待的過程中。
    我想了一想，覺得等下要是動起手來，可能會人手不夠，便打電話讓小竹趕了過來。
    肖胖子送歐陽善文和白薇去隔壁縣了，不然他要回來則更好。
    王叔將吳斌也給召喚過來了。
    外面大雪紛紛。
    竊聽器里面的呼嚕聲仍在繼續(xù)。
    我心中思緒萬千。
    從邙山我將目光聚焦于老徐身上之后，我一直在苦苦尋找老徐就是老司理的證據(jù)。
    可他隱藏的實在太好了。
    唯一露出來的狐貍尾巴就是白薇。
    白薇這個線頭。
    如同黑暗星空中稍縱即逝的一道流星。
    無法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可我卻像救命稻草一般，死死地給拽住了。
    為了不打草驚蛇，我選擇了隱忍不發(fā)，一邊無比順從地聽從老司理的安排，甘愿當(dāng)成一把尖刀，去廣市誅殺古瑞德，最大限度地轉(zhuǎn)移他的注意力，一邊讓肖胖子在金陵死死地盯著白薇，不讓這根救命稻草消失。
    一直以來。
    我都在苦苦等待一個契機。
    一個可以徹底掀開鍋蓋的契機。
    直到夏禧被我逮到。
    這一刻。
    終于到來了！
    我逮住了夏禧。
    這是一個唯一知道老司理真身的人。
    逮住了夏禧，等于告訴老司理，我已經(jīng)捏住了鍋蓋的把柄，隨時可以掀開鍋蓋。
    爾后，我故意告訴金大方面，打算在退休座談會上，奉上十二件寶物為老徐的古董人生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
    這消息看起來尋常。
    但在老司理的耳朵里，無疑于明確傳達一個炸雷一般的信息：我已經(jīng)拿好了鏟子，準(zhǔn)備將鍋里他這一坨腐肉拍個稀巴爛！
    我算準(zhǔn)他收到信息之后，一定會采取行動。
    果然！
    老司理采取了四個行動，壁虎斷尾火燒白薇夫妻、金蟬脫殼假演車禍抽身、里應(yīng)外合強攻防空洞救夏禧、黃雀在后風(fēng)雪打劫奪寶。
    在短短個把小時之內(nèi)。
    老司理展示了精彩絕倫、無法比擬、眼花繚亂的招數(shù)，極致地彰顯了一代局王的風(fēng)范。
    當(dāng)然。
    我也見招拆招，應(yīng)對到了極致。
    天地?zé)o言。
    可我感覺到，今晚我們這場無聲而激烈的生死對決，足以裹挾風(fēng)雪、震動江湖！
    一個多小時后。
    接收器傳來了沙沙響的動靜。
    似乎有人正在走路靠近破關(guān)帝廟。
    “夏禧！”
    崔先生的聲音。
    我們一聽，神情頓時全緊繃起來。
    夏禧應(yīng)該被吵醒了。
    他的音調(diào)依舊吊兒郎當(dāng)：“你們超時間了。”
    “小夏，你辛苦了！”
    老司理的聲音從接收器里面?zhèn)鱽怼?br/>     我全身熱血沸騰，馬上下達了命令：“分成兩隊，一隊由我、岑音、四爺、小竹、吳斌五人，迅速上山，前往關(guān)帝廟。另一隊由王叔帶隊，死死卡住下山的路口。”
    “今夜一戰(zhàn)，事關(guān)生死大局，所有人務(wù)必傾盡全力，不得放一人下山！”
    眾人聽令，迅速呈兩隊分開。
    我拿著耳機，插在了接收器上面，一邊聽著聲音，一邊冒著大雪，往山上疾馳而去。
    耳機里面的對話聲音依舊清晰而平緩。
    恍若雪嘯之前的寧靜。
    夏禧回道：“辛苦倒不要緊。可老爺子您不覺得，這次我們已經(jīng)玩脫了嗎？”
    老司理呵呵一笑，反問道：“何出此言？”
    夏禧說道：“寶未奪成、人質(zhì)失控、身份敗露、狼狽鼠竄，還有比這更糟糕的結(jié)局嗎？您苦心經(jīng)營了幾十年，在即將徹底統(tǒng)領(lǐng)國內(nèi)古玩江湖的關(guān)鍵時刻，一手好牌竟然打成了這樣，上頭會放過您？老爺子，實話實說，我為您感到擔(dān)心！”
    老司理音調(diào)依然淡然，云淡風(fēng)輕地一個一個反駁：“呵呵！老頭子頗有家底，梅州十二件寶物，多亦不多、少亦不少，此次雖未奪成，不影響大局。”
    “歐陽和白薇之事，確屬老夫失算，沒料到小蘇竟然會讓人連續(xù)盯梢近一個月時間。不過，按我對小蘇性格的了解，他現(xiàn)在必然已送他們離開了金陵，讓他們從此隱姓埋名生活，他們活著或者死了，其實均無任何意義。”
    “從今天開始，在世人的眼中，金大徐忠茂突發(fā)車禍，在運往魔都搶救的路上死亡，即便我的老司理身份敗露，又當(dāng)如何呢？”
    “你、我和小崔，各演了兩場金蟬脫殼之計，無論是小蘇還是相柳組織，他們肯定都料不到，我們竟然突然又殺回了這里。從今往后，我們?nèi)藢⒉辉偈芟嗔M織的任何控制，從此隱匿于天地之間，徹底從局中解脫，當(dāng)真快哉快哉！”
    我心中大驚。
    他們?nèi)司谷贿€有上頭！
    這個上頭好像叫什么相柳組織？！
    夏禧的音調(diào)明顯變了：“老爺子，您這是要脫離相柳？！！！”
    老司理呵呵一笑：“小夏、小崔，你們都坐下來。”
    “今夜天寒地凍、風(fēng)雪凄迷，暢聊正當(dāng)時，老頭子好好跟你們談?wù)勑模±戏蚪袢罩捳Z講完之后，恰如這天地飛雪落入江湖塵世，從此再不重提。”
    夏禧和崔先生兩人聞言，皆沉默不語。
    老司理開始慢條斯理地講了起來。
    “三十多年前，我還是一位癡迷于古玩的青壯年。在那個特殊時期，我親眼見著一件件精美絕倫的國之重器不斷毀壞、糟踐，無異于利刃剜心。尤其在陜省寶市，當(dāng)眼睜睜見到國之瑰寶《連山易》被大火毀于一旦，我徹底絕望了。”
    “它們理應(yīng)在天地之間發(fā)光、璀璨于寰宇，但因國人之愚昧，卻只能蒙塵于世、逐漸損毀于天地。古玩之禍，皆乃人之禍也！人之禍，實乃國之禍也！我再也不相信，這片土地能夠保存任何寶物！”
    “而正在這個時候，相柳組織找到了我，他們給我勾勒了一副美好的藍圖。相柳組織打算用三十年的時間，掘空所有華夏遺珍，建立一座舉世震驚、璀璨寰宇的古玩帝國，一個足以顛覆東方文明朔源、改變東方文脈格局世間寶庫！”
    “這是多么偉大的構(gòu)想，多么宏偉的目標(biāo)！雖然它不建立在國內(nèi)，但那又能如何呢？只要這些文明智慧的結(jié)晶，能夠得到保護、傳承，能夠繼續(xù)散發(fā)它們應(yīng)有的光芒，即便它們?nèi)苛髀溆诤Ｍ猓字鞫鴹辔磭L不可！
    “我徹底動心了，加入了相柳組織。相柳組織給我下達了兩個任務(wù)，一是掘源、二是移花……”
    講到這里。
    老司理由于過于激動，突然無比劇烈地咳嗽起來。
    崔先生說道：“老板，您已言多耗神，可今后詳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