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也多看了一眼柔妃，沒有想到她還有這本事，想到兒子對她寵幸看來兒子還真是有眼光；她眼里，原本看到只是柔妃表面上柔弱與暗地里精明，和麗妃雖然沒有斗個旗鼓相當，但吃虧時候還是不多。
    太子忽然道：“先不要打宮女紅鸞。”他要聽完柔妃問話再做計較，此舉很合他性子。
    福王聽得眉頭微微皺起，康王臉上閃現怒色；而花綻放低著頭無人看到她臉色。
    女官是太后人，她奉太后之命去搜查就是為了找出真正勾結刺客人，聽到柔妃相詢當然不會隱瞞：“坑壁十分光滑，應該是用利器，比如是鐵鏟之類趁手東西所挖；如果是平常宮女，要挖那個一個坑出來，算上休息、用飯時間，怕是要二三兩天。”
    “用那么久？”康王皺眉，如果女官不是太后人，他八成一腳就要踢過去了：“聽你所說坑雖然不算淺但也不用這么久。”
    “回王爺話，那坑并不大，直上直下一看就是訓練過人所挖；如果平常人，想挖出那樣坑來，二三天已經是極了。”女官不慌不忙答道：“而且院中土很是堅實，男子和女子力氣差別也是極大——這些都考慮進去，那坑挖出來還要瞞過滿院子宮奴話，她怕是要用近月時間才成。”
    女官并沒有夸大，挖出來土要藏起不能讓人看到，有人時不能讓人發現那地方有個坑洞，這些都要占用不少時間；何況紅鸞還要帶著宮奴們去當差，能避開宮奴們做此事自然需要很久時間。
    柔妃沒有理會康王話只管繼續問道：“可那院中找到多出來泥土？”挖出來土要填進去絕對會高出很多，想做到天衣無縫多出泥土就要另外處理。
    “回娘娘話，院里院外，所有屋子都翻遍了，并沒有找到多余泥土。”
    柔妃看向太后和太子微微欠身：“太后、太子殿下，臣妾已經問完了。”
    太子先吩咐道：“把宮女紅鸞帶進來。”
    紅鸞已經被打過幾板子，疼得咬牙才能挪進大殿中；進來她便跪倒地上：“奴婢冤枉，那東西真不是奴婢所藏。”
    疼極她并不是沒有淚水，她卻硬是沒有讓淚水流出來。
    太后聽到她說話時顫音：“抬起頭來。”
    紅鸞抬頭，一張小臉白中泛著不正常紅暈，那是被責打疼痛所致，但是她眼中坦坦蕩蕩；雙眼通紅隱有淚光，臉上卻并無淚痕。
    “倒是個心性堅韌孩子。”太后說完后沒有再理會紅鸞。
    紅鸞低下頭時悄悄看了一眼花綻放，兩個人目光相撞霎間火花四濺，之后兩個都若無其事避開：事已至此所思所想不過就是如何置對方于死地罷了。
    太子看向侍衛們：“他們二人可有功夫身？”
    “沒有。”
    太子又問女官：“可找到挖坑洞所用東西？”
    “沒有。”
    太子想了想又道：“看看他們二人手。”
    自有人過去驗看，紅鸞手上有厚厚繭子，因為她做宮奴時間也不算短了；而古安平手上光滑很，什么也沒有。
    就算紅鸞手上繭子讓她有挖坑洞之嫌，但是她卻不可能很短時間內挖出那樣一個坑洞來：哪怕她是受過訓練，她力氣也讓她做不到。
    太子看一眼花綻放：“那個宮奴如何了？”
    立時有人把杏兒帶上來，她看到紅鸞身上隱現血跡便知道紅鸞被打了；掃一眼花綻放卻看不清楚她臉，自然無法判斷她現情形。此時杏兒感覺到死亡就她觸手可及地方，尤其是再看一眼紅鸞身上隱有血跡衣裙。
    紅鸞疼得滿頭是汗，清楚是柔妃話免她再受皮肉之苦，看到杏兒進來知道關鍵就她身上，便炯炯看著她，想提醒她助花綻放只會讓她尋一條死路。
    可是杏兒現心神已經亂了，聽到太子詢問戰戰兢兢答道：“是，奴婢、奴婢看到了。”說完她就伏地上再次癱軟直不起上身來。
    因為她知道就算是她按照花綻放吩咐做，她也不會不生路。
    花綻放眼色閃過喜色，連忙叩頭道：“太后娘娘，太子殿下明鑒，如果他們和刺客勾結一起，那坑洞便有可能是刺客所挖。”
    柔妃盯著花綻放真想給她一個耳光：自開始她所說只是猜想、聽說，可是自己據理力爭卻抵不過這個可惡賤人幾句推測；因為她很清楚皇家人會如何想。
    康王看向紅鸞冷喝：“你還不從實招來，是不是還想再受皮肉之苦？”他心急于柔妃話，因為如果今天事情和紅鸞無關，就和柔妃也無關——這倒沒有什么，但是接下來要問罪人卻是花綻放，那就會牽連到他母妃。
    福王眉頭微微一動看看康王卻并沒有開口，他看向了地上紅鸞：“如果你當真是被人所誣，那么實話實說是你唯一生路。”
    紅鸞沒有想到杏兒此時會站到花綻放那一邊去，她和古安平交換眼神后道：“奴婢是有話要說，還請太后娘娘和太子殿下讓杏兒回避。”
    太后和太子相視一眼，由太子開口：“你自管說就是。”小小宮女當然不可能左右高高上皇家人。
    紅鸞聞言慘然道：“那，奴婢除了冤枉外無話可說。”
    太后和太子臉上都閃過怒容，過了半晌后太子揮手：“帶她下去。”太子所指正是杏兒。
    花綻放卻此時叩頭：“太子殿下，賤婢敢如此目無尊上，拖出去打就是——她不說就打到她說為止。”
    太后看向花綻放眼中閃過極大不悅。
    福王此時開口：“太子殿下要如何做事，還需要你一個小小女史指點？”陰柔，但并不冰冷；他看著花綻放目光好像有點變了。
    康王多少有點吃驚回頭看向福王，不過他向來相信自己二皇兄，所以奇怪歸奇怪并沒有開口說話。
    倒是柔妃目光福王和花綻放身上流轉一番，實是猜不透此刻福王如此說話是什么用意：宮中上下無人不知花綻放是麗妃人，就算福王斥責她幾句、哪怕是打殺了她也改變不了什么。
    14章有仇
    花綻放被福王斥責再次垂下頭：“奴婢不敢，奴婢只是看她小小宮女敢要脅……”
    “可有人問你話？”福王打斷她話：“沒有人問你話，你就守好自己本份。”他語氣依然不重，甚至算得上是溫和。
    花綻放身子一震終于伏地叩頭不敢再開口。
    杏兒是個有腦子人，她開口證實紅鸞藏起來什么東西：那樣東西現就扔大殿地上；可是太后和太子并沒有立時開口喝問紅鸞，也沒有讓人把紅鸞拖出去打，沒有讓人把紅鸞送到六局或是大牢里去，她便知道自己剛剛可能誤會了什么。
    尤其是花綻放開口兩次都被薄斥，太后和太子無人理會她，讓杏兒清楚她離開時候殿上事情就有了什么變化。
    她現極為后悔，剛剛如果她開口說出花綻放謀劃，那么她就能保住性命、交好紅鸞；現，她要怎么辦？
    杏兒被宮女拖起來時，無意中看到了柔妃，卻把她嚇得幾乎暈過去：柔妃看她目光冰冷至極——她剛剛話居然讓貴妃如此不滿？
    她受驚嚇后變慢腦子轉動起來，細細把所有她知道事情思索起來，倒底是什么讓貴妃如此恨她，如果不想個清楚明白，就算今天她能保住性命，得罪了貴妃她性命又能留幾天？而且只怕要求死都不會那么容易。
    杏兒帶著一肚子不解與驚懼被人拖了下去。
    紅鸞看到杏兒被拖下去后才叩頭請罪：“太后娘娘恕罪、太子殿下恕罪，奴婢萬不敢生出什么不敬之心來，只是因為杏兒如果殿上，奴婢便沒有辦法洗清自己。”
    太子沒有說話，淡淡看著紅鸞；這次由太后開口：“嗯，現說吧。”皇家人生氣了，可不是你兩句認錯請罪話就能平息。
    紅鸞沒有再認錯，她開口就直言道：“杏兒雖然到奴婢身邊日子不多，但是這幾天她是寸步不離奴婢，奴婢做什么事情也瞞不過她去；花女史剛剛也說過了，是杏兒昨天晚上去找她，看到奴婢把東西藏到了身上。”
    “自昨天晚上到現，奴婢并沒有帶著人當差，所有宮奴都院中，包括奴婢內；如果這兇器當真是奴婢，奴婢也只能是昨天晚上挖坑埋下，又哪里能瞞得過杏兒及滿院宮奴去？”
    太子聞言微微點頭：“有道理。”面無表情看向花綻放：“你是昨天晚上聽到宮奴報信，看來你和那宮奴是誤會宮女紅鸞了。”
    花綻放一愣，她不知道紅鸞院子里坑洞是怎么回事兒，不知道紅鸞是什么時候把短匕藏到坑洞里：原本她聽到女官說短匕院中坑洞中找到，還很高興；雖然她也隱隱想到有些不妥，但重要是短匕找到了，紅鸞罪名是推脫不掉。
    紅鸞罪名推脫不掉，那么柔妃當然就難以說明白；卻沒有想到事情如此急轉直下，她話難以自圓其說了。
    “回太子話，奴婢也不清楚，奴婢只是聽杏兒所說罷了；”花綻放當然不肯放過紅鸞：“依奴婢猜想，也許是刺客早就挖好那個坑洞，宮女紅鸞只是把短匕扔到坑洞里埋起而已。”
    紅鸞緊緊跟上一句：“為什么要把短匕埋起來？”
    “那誰知道？”花綻放看著紅鸞，目光幽幽如同寒夜鬼火：“不對，只有你們和刺客才知道了。”
    紅鸞再次向上叩頭：“奴婢如果當真和刺客勾結，那么短匕當然是有不軌之心，怎么可能會把它埋起來，且埋得如此之深？而且還好像預先猜到杏兒會看到短匕，早早挖好坑洞備著，就昨天晚上那么巧被杏兒看到后，剛剛好把短匕埋起來？”
    花綻放想到紅鸞那句她院中藏有兇器話，心知她今天放過紅鸞，紅鸞和柔妃也不會放過她；所以當即反駁道：“可能你們早就想好要埋起那短匕來，只不過是剛好埋之前被杏兒看到了。”
    紅鸞看一眼太后和太子等人，發現他們沒有開口意思便立時答道：“還真太巧了。女史大人認定這短匕是奴婢，認定奴婢和刺客有勾結，那奴婢問女史大人，奴婢千辛萬苦弄到手短匕欲行那大逆之舉，為什么沒有人發現情形下，要把它埋起來呢？”
    “刺客不是一次失手了，那是老天有眼我朝定能千秋萬代——次次失手情形下，刺客行刺前卻要同伙把兇器埋起來，莫不是算準了會有人發現奴婢手中兇器？女史大人，你以為這是說書先生講古嘛。”
    確是事事處處不合理，無論如何也講不通。
    花綻放看一眼太后、太子，再看看柔妃心下有些著急起來：事情怎么就變成眼下樣子？
    “誰知道你們怎么想，又有誰知道是不是刺客發現杏兒看到了什么呢？”
    紅鸞淡淡反駁：“刺客發現杏兒知道干什么話，她現還有命嗎？或者說，女史大人認為杏兒也是勾結刺客人？”
    花綻放被問無話可回便道：“不是你東西，又怎么會你院子里？這么大皇宮，他哪里也不藏就藏到你院子里？這么多宮女、太監，他哪一個人衣服也不偷，就穿你們二人？”
    福王懶洋洋聲音響起：“花女史，本王沒有記錯話，好像你開始說是，你只是聽那個叫杏兒宮奴說，看到宮女紅鸞藏起了戒尺樣東西對吧？”
    他說話不但是懶洋洋，而且還懶洋洋椅子上伸了伸腰，看著自己手中把玩小玉件，一副神思不大殿上樣子。
    “是，王爺。”花綻放小心應對；但這話她說時候大殿之上人人都聽到了，她想否認也不可能。
    “既然是道聽途說事情，你怎么一口就咬定了宮女紅鸞和刺客有勾結呢？”福王懶懶換了一個坐姿，方便能看到花綻放：“你，不會是和宮女紅鸞有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