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意識到自己做錯了,但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沒辦法挽回了,有些惶恐的說道:“吳總,那我現在該怎么辦?”</br> 我抽著煙,沉默了半晌,說道:“認罪,自首。這件事是你做錯的,你就必須要站出來,怎么判罰,那是交給法律的事情。但不管怎么說,你也是老藥廠的功勛,我會請王律師,給你做最好的辯護。”</br> “料到了,都料到了,在動手的那一天,我大概就猜到了這個結果。我愿意認罪,吳總,我只求你最后一件事。”</br> 我知道紀卓后面話里的意思,點頭說道:“你兒子我會照顧的,你的股份不會變,我會讓王律師做個公證,目前交給你老婆代持,等他滿十八歲,再交到他手里,每年的分紅一樣不會少。”</br> “謝謝,這樣我就安心了?!?lt;/br> 紀卓感激的看了我一眼,隨后有些悵然若失,道:“出了這么大的事,老藥廠肯定要關門了,你想過后續怎么辦了嗎?”</br> 我苦笑道:“我都不知道自己還能在總經理的這個位置上待幾天?!?lt;/br> 紀卓想了想,說道:“有一條線索,當時負責跟我談的牡丹藥業經理叫蔣斌,我記得他是劉志恒的人。另外,設套誣陷小云強奸的那個姑娘,是遼市藝術學院的學生叫李箏,她肯定是收了錢的。從這兩個方面入手,如果找到證據,說不定能幫老藥廠洗刷冤屈?!?lt;/br> “我記下了?!?lt;/br> 我默默記在了心里,帶著紀卓一起下樓。</br> 剛到樓下,警察就來了,直接給紀卓戴上了手銬。</br> 對此,紀卓并不感到意外,反而松了口氣,說道:“這一天終于還是來了,來了好啊,不然,我睡覺都不踏實?!?lt;/br> 我剛要說些什么,一個警察走到我面前,拿出了法律文書,道:“吳前,麻煩你也跟我們走一趟,配合調查?!?lt;/br> 不遠處,王凱和胡亮等人都是有些激動,想要沖上來。</br> 但我擺擺手,示意他們別管,隨后伸出雙手,道:“我配合。”</br> “手銬就不用戴了,跟著我們上車就行。”民警說道。</br> 不用戴手銬,說明我的問題不大,畢竟事情是紀卓做的,他是生產副總,想要暗中干點什么,我根本也沒法控制。</br> 只是身為老藥廠公司的總經理,我負有連帶責任。</br> 這次,不是在派出所了,而是在公安局里,負責問詢我的警察也很專業,做完了筆錄后,沖我說道:“吳前,你可以先回去了。不過,暫時會受到出入境管理的限制,我們公安這邊有需要,你隨時得配合調查?!?lt;/br> “哎,好。”</br> 我點點頭,答應道。</br> 出來公安局,門口的記者車還停在那里,車門外面,張津渝,王凱,宋妮妮等人都在。</br> 王凱著急問道:“怎么樣?”</br> 我搖搖頭,道:“老紀進去了,我只是配合調查。走吧,先去醫院看看老陳,然后商量一下,該怎么辦?!?lt;/br> “嗯?!?lt;/br> ....</br> 深夜,我們到醫院的時候,陳久思還躺在病床上,他腦袋被打破了,包著紗布,肋骨被打裂了兩根。</br> 雖然不是很嚴重,但是得住院治療休養。</br> 見到我們,陳久思立馬坐了起來,著急的問道:“公司的情況怎么樣了???我看到晚上有好幾家媒體報道,說我們老藥廠是黑心工廠,生產的很多藥品質量都不達標。還有人把污水潑到了胡局的身上,說他是貪污了不少錢,給我們做保護傘的?!?lt;/br> “簡直是一派胡言!藥品質量有非常嚴格的監管,不達標怎么可能流通到市場上去?這些人,有沒有腦子???”胡亮氣不過道。</br> “唉,沒辦法,人云亦云,關鍵人家就是信這個。而且,這幾個媒體明顯是牡丹藥業請來的,他們很專業,借著醫療事故,拉起了階級仇恨,我們是黑心藥廠,受害者家屬是底層的普通老百姓,不管我們怎么解釋都沒用了?!?lt;/br> 陳久思皺著眉頭,說道:“我現在更怕的是,他們把矛頭指向了胡局,到時候問題更嚴重。”</br> 胡亮氣憤道:“是哪幾家媒體?我去找他們!”</br> 王凱頭腦還算冷靜,阻攔道:“不能去,你這個時候去了,就是尋釁滋事,是心虛,人家更加有材料可以大書特書了?!?lt;/br> “那就讓他們隨便亂寫,歪曲事實嗎?”胡亮激動道。</br> “你能不能冷靜點?”</br> 我看了他一眼,冷冷說道:“媒體這邊,暫時先不管了,我們手里頭沒證據,跟他們打口水仗是沒有意義的。老紀進去之前,給我提供了兩個線索,一個是牡丹藥業的蔣斌,這個人是劉志恒的人,我估計這次針對老紀的陰謀,就是劉志恒一手策劃的?!?lt;/br> “要抓他嗎?”王凱問道。</br> 我大概說了一下,道:“硬抓沒用,劉志恒敢派他出來,肯定是死忠的嫡系了。想要他吐口沒那么容易,所以王凱,你最好是先這樣,盯著這條線,然后再看情況找機會。”</br> “這條線,我去。”王凱連連點頭道。</br> 陳久思把床頭搖起來了一些,問道:“另外一條線索呢?”</br> 我說道:“誣陷老紀兒子紀小云強奸的那個女孩叫李箏,是藝術學院的女大學生,平時在幸運酒吧兼職做領舞的?!?lt;/br> “老紀兒子已經放出來了,再找她還有用嗎?”陳久思問道。</br> 我思考了一下,說道:“我覺得有用,她肯定知道不少內幕,另外,她怎么跟人家交易的,這些,也是證據。這個李箏,胡亮負責跟我去。老陳,你就養傷吧。”</br> 兩條線索,分頭行動,這是我們現在唯一能翻盤的點了。</br> 張津渝看到自己沒任務,問了一句:“公司這邊呢?”</br> 我語氣有些冷淡,道:“張副總你負責,如果上面要來查,讓他們查。受害者家屬要是再來鬧事,就走正常的流程,一千萬已經賠償出去了,我估計暫時他們不會再鬧,就怕有人慫恿?!?lt;/br> 張津渝聽出了我對她的不滿,有些委屈,說道:“公司也沒什么可查的,估計要不了一兩天就被查封。訂單,賬目,設備,還有那么多員工怎么安置,都是個問題。吳前,我覺得你還是要跟上面溝通一下。”</br> “我知道,晚點就打電話。”我擺擺手道。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