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偉眼神呆滯,還是沒有動。</br> 我是真怕他出事,只想帶他離開這個是非之地。</br> 沒人理我們,那些保安,也只是盯著我們,臉上掛著譏諷。</br> 轟隆!</br> 剛剛走出酒吧,外面突然下起了暴雨,閃電霹靂。</br> 卓偉突然掙脫我,直接沖到了大馬路上,任由瓢潑大雨往自己頭上澆。</br> 關鍵是,馬路上還有來往的車輛。</br> 我趕緊沖過去,拉著他道:“卓偉,你瘋了!”</br> “哈哈哈,我是瘋了!吳前,你走吧,別管我了。我說讓你滾啊,你聽不懂是嗎?”卓偉突然罵道。</br> 我知道他心情不好,也沒生氣,拉著他隔壁道:“走,別鬧了,跟我回去。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個女人嗎?反正你也沒想過娶她做老婆,許一諾這樣的女人,她也不配。”</br> 砰!</br> 但萬萬沒想到,聽到這話,卓偉直接給了我一拳,憤怒的咆哮道:“我不允許你這么說,不允許你聽見了嗎?誰說我他媽的不喜歡她的,我鉆戒都訂好了!許一諾,你欺騙我,我們說好的,年底就結婚,生兒子的.....”</br> 卓偉罵著罵著,突然哭了起來。</br> “你踏馬的.....”</br> 我捂著臉,牙齒都被他這一拳打得有點兒松動了,忍不住罵道:“卓偉,你他媽別在這里丟人了行嗎?許一諾都走了,你還哭什么?還嫌棄自己不夠丟人啊?”</br> 卓偉打掉了我拉他的手,怒目瞪著我道:“對,我是給你丟人了,嫌我丟人,你就滾啊,別跟老子在一起。吳前,你能比我好到哪里去嗎?你老婆林媛給你戴了多少頂綠帽子了?你他媽還傻逼兮兮的不舍得離婚,說白了,還不是看到人家開醫藥公司有錢了,長得還漂亮嗎?”</br> “卓偉,我草泥馬了個比的,你今天終于把心里話說出來了是嗎?原來你一直都看不起我,給我安排兼職,也是可憐我對嗎?”</br> 我也怒了,盯著他,質問道。</br> “是的,哈哈哈,吳前,你說你憑什么看不起我啊?老子他媽的至少比你爺們!你個窩囊廢,只能靠女人吃飯,你哪點比我強啊?混了這么多年,最后還要靠老子扶持你,你爸住院,幾十萬都拿不出來,我們兩個,到底誰更丟人?”</br> 卓偉突然狂笑罵道。</br> 他的每一句話,簡直是在戳我的肺管子。</br> 俗話說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但卓偉,把什么話都說出來了。</br> 我內心一陣刺痛,盯著他,憤怒的問道:“卓偉,你他媽是不是瘋了?再這樣的話,兄弟沒得做!”</br> 卓偉盯著我,大聲譏笑道:“對,我是瘋了!哈哈哈,兄弟,什么狗屁兄弟?你配當我兄弟嗎?吳前,你給我滾蛋,老子現在看到你就煩!”</br> “行,卓偉,這可是你說的。哈哈,你他媽的是真行,老子走了,再管你我是煞筆!”</br> 我紅著眼睛,這一刻,委屈得差點落淚。</br> 我沒想到,卓偉受到了刺激會變成這樣。</br> 前幾天他還跟我說,他跟許一諾只是玩玩而已,沒想過真給她結婚。</br> 或許,這是他的真心話。</br> 但因為今天受到了王松的羞辱。</br> 王松當著他的面,大廳廣之下,拿錢砸,把他女朋友許一諾砸走了,這換成了任何一個男人,都會接受不了的。</br> 我扭頭就走,站在馬路邊上,攔了一輛出租車正要走。</br> 終究,我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卓偉居然倒在了地上,張開四肢就仰躺在大馬路上,任由雨水澆打。</br> 甚至,有過往的車輛,濺起一灘水在他身上,卓偉也是一動不動。</br> “媽的!”</br> 我咬咬牙,狠心的關上了車門。</br> “喂,你打車了?草,真踏馬神經病!”</br> 司機師傅罵了一句,揚長而去。</br> 我轉身回來,直接拉起地上的卓偉,蹲下來,把他往我背上拉。</br> “你狗日的不是說再管我是煞筆嗎?你還回來干什么?”卓偉說好了,問道。</br> 我沒好氣道:“我他媽的有什么辦法?誰叫我是你爸爸呢?我的好大兒,沒什么大不了的,天塌下來了,爸爸替你扛著。不就一個女人嗎?走,回去爸爸陪你喝酒,大醉一場,喝醉了,什么煩惱都忘了!”</br> “滾你嗎的,我是你爸爸!”</br> 卓偉罵道。</br> 聽到他熟悉的罵聲,我知道,卓偉活過來了。</br> 剛剛他只是瘋狂發泄了一番,剛好,我成了宣泄口而已。</br> 真兄弟,哪有什么面子不面子的。</br> 你罵我,我罵你,事后,還是好哥們。</br> 卓偉喝酒了,沒法開車,我把他扔在后座上,開著車就回到了他的住處。</br> 在樓下的時候,我直接買了四提啤酒,還有一些零食花生米什么的。</br> 卓偉的房子是租的,兩室一廳。</br> 我們倆就坐在陽臺上,拉開易拉罐,一罐接著一罐的猛灌。</br> 沒別的,此刻,我們只想大醉一場,然后什么都不去想。</br> 窗戶外,狂風暴雨。</br> 卓偉喝了幾罐,跌跌撞撞的站起來,扶著玻璃,大罵道:“啊!我去你嗎的老天爺!王松,我草泥馬,遲早有一天,老子要弄得你家破人亡!”</br> 我也站了起來,舉著啤酒,大聲吶喊道:“啊!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一些吧!”</br> 大喊了幾句之后,情緒得到了宣泄,的確好了很多。</br> 但很快,隔壁窗戶傳來了罵聲道:“神經病啊,大晚上的不睡覺?老子明天還要上班呢,再吵報警了啊!”</br> 聽到這話,我和卓偉相視一笑,舉杯碰了一下。</br> 我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只知道,我喝醉之前,卓偉比我先倒下,然后,我才安心的躺了下來。</br> 醒過來的時候,睜開眼,外面的太陽都有點兒刺眼。</br> 我腦袋一陣刺痛,揉了揉太陽穴,坐起來,我才發現,我是在陽臺上睡了一晚上。</br> 但卓偉不見了。</br> 我掏出兜里的手機,發現里面有一大串未接電話,大部分都是林媛打來的,還有幾個,是秘書宋盼和徒弟劉欣的。</br> 我沒空回復她們,先給卓偉打了過去,問道:“你踏馬人呢?”</br> 卓偉罵罵咧咧道:“草,在交警大隊呢!你個煞筆,昨晚怎么停車的?直接把車停在了小區門口,路全被你堵死了知道嗎?我車被拖走了,一大早不知道多少人打電話過來問候我家人。”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