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花一朵朵 !
云朵鬧了個大紅臉,不理會唐一白他們了,她假裝擺弄相機。
祁睿峰有些莫名其妙,不過,身為一個偶像,他是不打算給粉絲留太多時間的,因此拍完合照就帶著一幫小弟們離開了。
云朵抓住時機和他們拉開距離,咔擦咔擦抓拍了幾張照片。甭管拍出來的照片能不能用,她至少能以此來安慰自己,在這里蹲點并不是毫無意義的。
目送走了那幫泳壇天團,孫老師好奇地問林梓,“你剛才怎么沒問唐一白要簽名呢?現(xiàn)在要還容易一些,等他名氣大了你想要都來不及。”
林梓的神情依然是那樣寡淡,眉目微微垂著,看起來很沒精打采的樣子。說起來,從認識他到現(xiàn)在這幾十分鐘,他好像一直是這樣,像是神游異次元等待靈魂歸位一般。聽到孫老師這話,他搖搖頭,答道,“我?guī)臀颐妹靡模衅铑7逡粋€就夠了。”
云朵有些奇怪,“那你妹妹沒有一起來看比賽嗎?”
他嘆了口氣,“她來不了。”
云朵見他神情寥落,像是有什么心事,便也不再追問。
林梓開車把云朵他們送回酒店,雙方就此別過。云朵果然把鮮花都運回了自己房間,本來就不算寬敞的房間這下要被擺滿了。做完這些,她開始就著花香趴在電腦前寫稿子。《體壇周報》一周雙刊,遇到重大賽事比如奧運會或者世界杯時可以加刊。當(dāng)然,“全國游泳錦標賽”顯然夠不上加刊的檔次。
最遲明天,她和孫老師就要把這兩天比賽的稿件發(fā)回到采編中心。云朵翻看自己這兩天拍的照片,想找出幾張稍微拿得出手的。
翻來找去的,最后,她的目光定格在今天下午抓拍的那一組上。
說起來,她第一個采訪的人就是唐一白,但是相機里關(guān)于唐一白的照片也只有這幾張,真不知道她個豬腦子之前干什么去了。
這組照片的角度選取還不錯,其中有一個瞬間抓拍得很好。照片上祁睿峰的側(cè)臉線條硬朗,他昂首挺胸,自信依然,與他并肩而行的唐一白則微微低著頭,嘴角還掛著淺笑。秋日的陽光透過法國梧桐金黃色的葉子打在他們身上,桀驁凌厲的那一個迎著陽光更顯意氣風(fēng)發(fā),低頭淺笑的那一個在柔光下更顯溫和謙遜。一張照片,兩種性格,躍然眼前。
云朵忍不住摸著下巴感嘆,多么完美的抓拍啊!
照片中的主要人物就是這兩個,至于其他的,只要不太違和就行。云朵大致掃了一眼,然后她就看到,祁睿峰的身體遠離鏡頭的那一側(cè),很突兀地探出了一個腦袋和半個身體。因為焦點不在那人身上,所以他面孔有些模糊,不過云朵還是一眼認出了他:就是昨天和祁睿峰勾肩搭背的那個正太臉。
正太臉一只手掛在祁睿峰的肩膀上,借以保持平衡,他朝后探出身體望向鏡頭,笑嘻嘻的招手搶鏡。云朵看到他腮幫子鼓起一塊,唇邊掛著一道又細又直的白色物體。她一開始以為他流鼻涕了,可是能把鼻涕流得如此筆直,也太神奇了吧……她托著下巴,把圖片放大了仔細觀察,再結(jié)合他鼓起一邊的腮幫子,瞬間明了:這小子在吃棒棒糖呢!
這誰家的熊孩子,真的好想把他ps掉啊……
正太臉的名字,昨天云朵已經(jīng)搞清楚了,他叫明天,主游的項目是蛙泳。事實上云朵之前做的功課里有這個名字,只不過她要記的人比較多,所以名字和臉經(jīng)常對不上號。明天今年只有十六歲不到,還是個未成年,但是他已經(jīng)參加過幾次國家級比賽,還在今年夏天舉辦的游泳世錦賽里拿到了一個銅牌,小小年紀取得這樣的成績,已經(jīng)堪稱了得。
因為這個棒棒糖男孩的攪局,整張圖片的格調(diào)都有了微妙的變化。本著新聞人的職業(yè)操守,云朵控制住了自己的邪念,沒有把熊孩子ps掉。
然后她把圖片發(fā)給了孫老師。這種事情就由經(jīng)驗豐富的老師去煩惱吧。
唐一白的晚飯是和隊友們一起吃的,他情緒放松,談吐自然,絲毫沒有受下午那件事的影響。這種狀態(tài)感染了隊友,大家甚至沒有安慰他——因為看起來并無那個必要。
吃完飯也不能隨便玩耍,各人回各自的房間。
這次游泳錦標賽的參賽隊員有五百多人,分兩個酒店入住。大體上說,運動員們是以省為單位登記入住的,不過省隊之上還有國家隊。所以像唐一白祁睿峰他們這樣的國家隊隊員,雖然也代表不同的省份出戰(zhàn),但依然是由國家隊組織帶領(lǐng)。因此分配房間時,祁睿峰和唐一白被分到了同一個標間。
一回到酒店,祁睿峰就倒在床上,從枕頭底下翻出手機來玩。唐一白沒有翻枕頭,因為他的枕頭底下是沒有手機的……他有些羨慕地看了一眼祁睿峰的手機,在后者發(fā)現(xiàn)之前很快移開目光,若無其事地打開電視機來看。
這時,有人敲門,不等里邊兩個人反應(yīng),外邊人已經(jīng)推門走進來。
這世上能如此無視運動員*的,也只有教練了。
來人正是唐一白的指導(dǎo)教練,名叫伍勇。伍勇身形彪悍,長著一雙威風(fēng)凜凜的虎目,留著絡(luò)腮胡子,如此有犯罪氣質(zhì)的外形,在和平年代很容易吸引到人民警察的目光。
“伍總,”唐一白叫他,“您找我?”
伍勇點點頭,聲音洪亮,“一白,你過來。”
他把唐一白叫到門口,先是表揚了一番唐一白今天在泳池中的表現(xiàn),接著話鋒一轉(zhuǎn),說道,“你今天接受采訪時講話的態(tài)度不太好,很容易得罪記者的,以后注意一些。”
“嗯。”唐一白點了一下頭,并未申辯什么。
伍勇見他如此,倒不好再批評他,只是嘆了口氣,說道,“我知道你心里有委屈,但是爺們兒嘛,就該拿得起放得下。記者們嘴都損著呢,一個不如意,背后指不定怎么編排你。你現(xiàn)在還沒出成績,沒成績就沒底氣,人家祁睿峰敢囂張是因為手里攥著奧運金牌,你沒有,你最多有個亞運會金牌,還特么是蝶泳的,頂屁用。”說著說著,伍勇原形畢露,爆起了粗口。
唐一白笑,“道理我都懂的,伍大媽……”
“你!”伍勇作勢要打他,唐一白輕輕一縮脖子,伍勇卻笑著放下手,“臭小子!”
“伍總。”唐一白有些猶豫地看著他。
“什么事?”
唐一白鼓起勇氣,眼睛亮亮的,似乎在試圖制造賣萌的效果:“我能不能玩兒一會兒手機?睡前就給你。”
“想得美!”伍勇送他兩枚大大的白眼,“你死了這條心吧,比賽結(jié)束后手機才能還你。”
“可是——”
“沒有可是,都說了不要和祁睿峰學(xué),他已經(jīng)搶救無效了,你還可以搶救一下。”
唐一白只好悻悻地回到房間。祁睿峰聽到他的腳步聲,目光依舊停留在手機上,頭也不抬地對他說,“剛才花游隊的隊花托我問你一句,為什么今天比賽沒有戴她送你的泳鏡。”
“你實話實說就好。”唐一白答得漫不經(jīng)心,說完又坐在床上看電視。
“哦,好的,”祁睿峰應(yīng)道,一邊打字一邊念叨,“送……給……蛋……妹……了……”
“……”唐一白眉頭跳了一下,他迅速轉(zhuǎn)身,長臂一伸,就把祁睿峰的手機搶在手中。不愧是運動員,反應(yīng)和動作都很快,他把手機搶過來時,祁睿峰那句話剛打完,還沒發(fā)送。
唐一白迅速刪掉那句莫名其妙的話,改為:昨天決賽比完就隨手送給一個陌生人了。
然后發(fā)送,手機還給祁睿峰。
祁睿峰看看唐一白發(fā)的那句話,哈哈一笑,“這沒什么區(qū)別嘛,我的還比你的簡練。不過我果然猜對了,你就是想拒絕她對不對?”
唐一白呵呵一笑,“地球人都能猜對。”
祁睿峰又有點鄙視唐一白,“那你當(dāng)初為什么答應(yīng)她,多此一舉。”
“當(dāng)著那么多人的面,要給姑娘留面子。”唐一白解釋了一句。
他忍不住回想起當(dāng)時的情形。他過生日當(dāng)天中午,和幾個隊友一起在食堂吃飯,隊花姑娘就那樣走過來,當(dāng)面送他禮物——一副泳鏡。她表示希望他在不久后的錦標賽中戴上那副泳鏡,并送上了自己的祝福。
如果直接拒絕掉,姑娘就太難堪了,但唐一白也不想給她留下什么不該有的希望。因此他在履行承諾之后,迅速把泳鏡轉(zhuǎn)送他人,這意思就再明顯不過了。
隊花姑娘收到那句話后,隔了有幾分鐘,終于回復(fù)祁睿峰:我知道了,謝謝峰哥。
祁睿峰感嘆道,“我發(fā)現(xiàn)你個小白臉,對于怎樣拒絕女生很有一套嘛。”
唐一白正襟危坐看電視,像個衣冠禽-獸一樣淡定裝逼,“無他,唯手熟爾。”
“什么意思?”
“……”他決定不理會祁睿峰了,只是專注地按著遙控切換電視頻道。電視屏幕飛快地變化,五花八門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
祁睿峰又說道,“不過嘛,你和蛋妹現(xiàn)在也不算陌生人了吧?……她這人還挺仗義的。”
飛快按遙控的手指突然頓住,唐一白沉默了幾秒鐘,突然扭頭,蹙眉看了祁睿峰一眼,“她叫云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