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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戰斗吧,火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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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八章 戰斗吧,火鳥
    茅草屋組成的村莊,粗壯的古樹,地上匍匐著各種藤葉枝蔓,從樹根順著巨大樹干向上攀爬,在頭頂織出密密的綠簾,整個村莊仿佛也淹沒在這片綠意中。
    這里是呂宋島中部的打拉教區,過了這片丘陵,前方便是打拉河流經的平原,打拉教區也是呂宋島最重要的稻米產糧區。
    當各地呂宋人紛紛放下武器派出代表與中國人接觸談判之際,唯有拉馬德里德中士的武裝占據了打拉城,宣稱要成立菲律賓共和國,不再接受任何其它國家的統治。
    取締打拉城非法武裝的任務交給了帝國皇家海軍陸戰縱隊第二步兵團第三營第二連,實際上,“幫助”西班牙人恢復菲律賓的秩序,帝國海軍也不過動用了海軍陸戰隊的一個步兵團,也就是第二步兵團。
    三營二連則是水師步兵中十個精銳哨之一,哨官鄧世昌,今年剛剛二十二歲,廣州講武堂畢業,成績優異,進入海軍陸戰縱隊剛滿一年已經成為精銳哨之主官,這在老兵油子遍地走的帝隊來說,已實屬難得。
    而且他深得上司器重,被保送為下一期船政軍官學堂的學員,保送名單以及資料已經送了上去,只等最后批復。
    這或許是他作為陸戰隊員最后一次執行任務。
    他所統領的水師步兵連乃是輕機槍架設到班的精銳連隊,編制人員165人,由4個步兵排和1個輕機槍火力排組成。
    和帝國陸軍不同,水師步兵更注重輕武器配置,注重突擊能力,笨重的連珠炮和迫擊炮暫時都不會成為水師步兵的列裝。
    站在村口高地,鄧世昌舉起千里鏡觀察前方河流農田的地形,身側,則有通譯和村民嘰里咕嚕的,打探幾十里外打拉城的情形。
    和通譯正在交流的是本村村長,黑黝黝的矮個中年人,一臉懼色,正懇求通譯講情,饒了他全村人的性命。
    看著這些小黑個的面相和眼神,鄧世昌就從心底不喜歡呂宋人,面相多奸猾,眼神多閃爍,蛇鼠兩端的相貌,實在難令人升起好感。
    雖然在軍校學習便知道要包容各個地域民族的差異,但相由心生不是?怎么看,也不覺得呂宋人是值得幫助的朋友、盟友,倒是呂宋島上的一些土族部落更為質樸,更招人喜歡。
    通譯和村長嘰里咕嚕了一陣后,諂笑著湊到鄧世昌面前,說道:“哨官大人,我已經問清楚了,忠于拉馬德里德的士兵有一千多人,正在圍攻路易西塔莊園,打拉城的西班牙軍人,都躲在莊園內。”
    鄧世昌點點頭,舉起千里鏡,又望向了前方。
    ……
    路易西塔莊園是西班牙商人莫拉萊斯經營的有數千菲律賓工人的龐大甘蔗園,莊園主建筑是一座石頭城堡,也正是這座城堡,成為了西班牙人的庇護所,只是現今的局面對于西班牙人來說,實在有些不妙。
    城堡二層窗戶的玻璃已經支離破碎,穿著黃褐色紅條軍服的西班牙士兵從窗口不時嘭嘭向外射擊。
    莫拉萊斯先生臉色嚴峻的從窗口向外望去,莊園院內的小木屋、樹木等各種掩體后,到處都是嘰里咕嚕亂叫的土著,不時隨著土著的槍聲有一團團白霧升起,遠方甘蔗林中,更不知道黑壓壓多少人頭攢動。
    莫拉萊斯先生心情沉重的回到客廳,沙發上,莫拉萊斯夫人不安的在胸口劃著十字,嘴里喃喃的祈禱,他的小女兒則滿臉驚恐的躲在沙發里,用力抱著熊娃娃,好像只有熊娃娃才能帶給她勇氣。
    莫拉萊斯嘆口氣,他現在深深后悔為什么要帶著家人來到東方定居。圍攻莊園的土著,以他們的暴戾,攻破城堡后,就是他最小的女兒也會被殘酷的殺害,他的妻子會面臨怎樣的噩夢,更是不敢想象。
    “莫拉萊斯先生……”身旁輕輕呼喚他的軍官叫塔雷斯,率領50名西班牙士兵和150名雇傭軍駐守打拉城。
    “莫拉萊斯先生,我們的彈藥不多了。”塔雷斯滿臉沮喪的說,如果彈藥充足,他還有信心能堅守下去,但經過數天的激戰,士兵們的彈藥漸漸枯竭。
    莫拉萊斯的心立刻沉到了谷底,毫無疑問,就算投降的話,他們也會全部被菲律賓暴徒殺害。
    “援軍不會來了嗎?” 莫拉萊斯抱著微弱的希望問。
    塔雷斯苦澀的說:“不知道……”半個月前,便與馬尼拉失去了聯系。
    莫拉萊斯就不在說話,默默走到沙發前,和妻子擁抱,又抱起女兒,聽著女兒小聲問:“爸爸,我們得救了嗎?” 莫拉萊斯痛苦的抓著頭,不知說說什么來安慰女兒。
    外面,隱隱傳來密集的槍聲,莫拉萊斯親吻著女兒額頭,說:“我親愛的瑪利亞,我不會讓你受苦的。”眼里,涌現了淚水。
    聽到莫拉萊斯的話,莫拉萊斯夫人猛地抬起頭,說:“不,你不能,你不能這么做!萬能的主啊,請您寬恕他瘋狂的罪惡。”
    突然,外面響起了歡呼聲,門嘭一下被一名士兵撞開,士兵大聲喊著:“我們的援軍到了,我們得救了!上帝……”話音未落,他嘭的摔在了地板上,后背上,鮮血浸濕一片,顯然狂喜之下飛奔來報信,忘記了通過走廊時要閃避流彈。
    瑪利亞尖聲驚叫起來,莫拉萊斯夫人忙蒙住了女兒的雙眼。
    莫拉萊斯迫不及待的道:“我出去看看。” 莫拉萊斯夫人道:“我也去。”
    莫拉萊斯略一猶豫,便抱著女兒,走出了客廳,彎著腰跑過短短的走廊,進入士兵們作戰的音樂室,房間里已經歡呼聲一片,甚至有兩名士兵擁抱著跳起了歡快的舞蹈。
    塔雷斯少尉正站在窗口,端著望遠鏡眺望遠方。
    莫拉萊斯從窗口看出去,卻見莊園大院中的土著正亂哄哄向外跑去,遠方,槍聲猛烈無比,東南方向,遭到彈雨洗禮,有成片的甘蔗仆倒。
    莫拉萊斯接過一名士兵手里的望遠鏡,向甘蔗林里望去,隨著越來越近的槍聲,甘蔗林嘩嘩的搖動,似乎可以想象東南方面呈扇面的位置,土著們正四散奔逃。
    幾分鐘后,甘蔗林邊緣處,出現了幾名穿著雙排扣雪白鮮綠軍裝的軍人,他們行動矯捷,互相作著手勢,很快在一棵樹木后架起了一柄有三腳架的步槍,接著,就聽嘭嘭嘭的槍聲響起,幾百步外的莊園磚墻木屋旁,立時響起陣陣慘叫聲。
    塔雷斯少尉突然驚訝的道:“是中國人,中國人的水師步兵!”
    常年在南洋,他自然認識中國水師步兵的軍裝。實際上,在世界強國中,中隊是唯一舍棄五彩繽紛華麗軍服的武裝,當然,也有例外,比如中國大皇帝的禁衛軍,便以“紅色血海”聞名于世,而中國水師步兵團,則是漂亮鮮艷光耀奪目的白綠色軍服。
    塔雷斯少尉不知道的是,中國水師步兵團同樣有深綠色作戰軍服,但按照著裝守則,在土著盤踞、危險等級、作戰強度丙級以下的地區作戰,水師陸戰縱隊隊員,均著白綠軍服,原因無非就是威懾,土著們被狠狠教訓后,令所有敵對分子遠遠見到中人便望風披靡,從骨子里恐懼顫抖。
    “中國人?”莫拉萊斯有些詫異,但也松了口氣,不管怎么說,這個東方最強大的國家,是文明世界之一員。
    莫拉萊斯夫人抱著女兒,親吻她的臉頰,說:“親愛的,不要怕,我們得救了,是中國人救了我們。”
    瑪利亞偷偷從熊娃娃后探出小腦袋,窗口處,已經可以見到神氣俊朗的一排中國士兵靠近,更有人用擴音喇叭喊話,是西班牙文:“我們是前來救援的中國海軍,請允許我們進入你的城堡。”
    莫拉萊斯心中更是松了口氣,戰火中救援,仍然遵守法律規則,這般高素質的軍人就算在歐洲,也不多見。
    塔雷斯少尉見莫拉萊斯點頭,急忙命令士兵們全部放下武器,又伸出和平旗幟搖擺,大聲道:“歡迎你們,我的朋友!”
    鄧世昌在通譯和幾名士兵陪同下進入城堡,迎面就跑來一個金發小女童,大聲說:“我喜歡中國人。”更跑到近前親吻鄧世昌的手,隨即被一名歐洲婦女抱住,連聲說對不起,看得出,歐洲婦女眼里還是有絲懼怕。
    聽通譯翻譯過,鄧世昌微笑對那女童道:“歡迎你成為中國人的朋友。”
    方才莊園外的激戰,便如摧枯拉朽,不到一個小時,因為拒絕與中國人接觸而馬上從“義軍”被定性為“叛軍”“暴徒”的菲律賓武裝就被打得稀巴爛,亂哄哄的逃去了西方。
    鄧世昌與塔雷斯少尉互相敬禮握手問好,鄧世昌道:“因貴國請求,我軍將會恢復呂宋島一地的秩序,在這段時間內,還請塔雷斯少尉提供必要的幫助。”
    塔雷斯少尉微笑道:“一定。”他才不會理會中國人會不會接管呂宋島,如果中國人接管呂宋島防務,他和他的兄弟們可以回國,那真是求之不得,更別說剛剛是中國人救了他和部下士兵的性命了。
    和塔雷斯少尉寒暄了幾句,鄧世昌就回頭叫人拿軍事地圖來,準備進攻打拉城,這種小城鎮實則就與中原的鄉鎮無異,并沒有堅固城墻防護,可以說唾手可得。
    事實也是如此,當中隊出現在打拉城幾里之外時,打拉城里早就亂成了一團,經過激烈的爭執后,叛軍首領拉馬德里德派人送來降書,宣布投降。
    ……
    在中國人與西班牙人開始就呂宋自治領的地位展開談判的同時,葉昭則幕后主導了外務部與荷蘭人的談判,使得中國人獲得在蘇門答臘島和爪哇島的石油開采權,而且按照該協議,中華帝國石油公司是唯一有權力在蘇門答臘島和爪哇國開采石油的國家,便是荷蘭商人,也無權開采。
    真正的石油工業從二十多年前出現,卻是在化學技術最先進的中國發展最為迅猛,雖然二十年前波蘭便開辟了第一座現代油礦,但毫無疑問,現今中國才是全世界第一石油使用大國,煉油廠最多,也控制著全世界最多的油田。
    中國石油開采,帝國鼓勵在境外勘探,對國內油田的勘探開采審批極為嚴格,帝國石油公司,主要的產油地便在南洋,加里曼丹島的油田和塞蘭島的油田。
    加里曼丹島不必說,除了文萊周邊,盡屬帝國之殖民地,同時加里曼丹島也有著極為豐富的石油資源,塞蘭島在東印度群島最東側,從航海貿易的角度認知,并沒有什么商業價值,是以很快也落入了中國人手中,而且從其島嶼沿海發現了油田。
    葉昭自然也不會放過蘇門答臘島和爪哇島的油田,而與荷蘭人簽署協議之后,代表著印度尼西亞的所有油田都納入帝國囊中,實則以現在中國石油需求,只需蘇門答臘島的一處油田便可以解決,只是葉昭提起石油就興奮,恨不得把石油產地都圈在自己勢力范圍內。
    而現今西方國家,石油工業發展最快速的是美國,英國勝和行在六年前吞并的標準石油公司,任命小股東洛克菲勒為e,開始了兼并全美石油公司的偉大旅程。
    當然,任誰也不知道,財大氣粗的英國大亨威爾斯,他的勝和銀行會有中國皇帝一半的股份。
    至于說荷蘭,和許多歐洲國家一樣,遠未認識到石油的重要性,在中國人承諾保護其商業利益并且承諾若第三國家侵占荷蘭人在南洋的貿易利益,則中國人便視其為有敵意行為后,荷蘭人很快便在最新的友好條約上簽字。
    顯然荷蘭人對于中英兩國的密約有所耳聞,而在英國人雷聲大雨點小也不愿意與中國人撕破臉,或多或少在東方推行了綏靖政策后,中國毫無疑問成了南洋海域的國際警察,緩和與中國的關系,得到中國人的安全承諾在南洋變得極為重要,所以在與中國人簽訂了最新的友好貿易條約之后,荷蘭國內爆發的是歡呼聲。
    葉昭又開始考慮西域鐵路延伸的計劃,最后還是掐滅了這個念頭,太超前了不是?有點本末倒置。倒是可以與奧斯曼帝國保持著友好的關系,靜觀其變,大多數西亞國家,都是奧斯曼帝國崩潰后獨立,這個世界因為自己的介入未來變成怎樣誰也不清楚,走一步看一步就好。
    同時葉昭準備推動與美國人談判,禁止在太平洋特定海域捕鯨,其實以現今的捕鯨業加工技術,隨著石油工業興起,捕鯨業必然會衰敗,因為現今捕鯨,無非是照明劑和潤滑劑市場,這兩個市場已經在逐步被廉價的石油產品代替,捕鯨業衰落是必然的,等科技發展到一定程度,人類發現鯨產品的新用途,鯨的種群才會面臨更大的消亡危險。
    雖然葉昭令外務部同美國人談判,更多的還是宣示在太平洋的主導權,但卻也不免發現,不知不覺中,他手中的權力,已經可以逐漸影響這個世界的方方面面,包括深海物種的興亡,這種奇妙的感覺或許只有經歷過二十一世紀文化熏陶的人才能感受到。
    在中國和荷蘭簽訂條約的第二天,葉昭便登上了前往天湖城的火車。
    與葉昭同行的,是京師大學土質學系的兩名講師,都戴著眼鏡,斯斯文文的,其中一位還是葉昭當年送出去的學童,姓張,叫張金昌,只是張金昌自己,也不知道坐在他對面的化學系講師文先生,便是當年的大恩人。
    葉昭的身份是化學系客座講師,與土質學系的教授講師接觸不多,而這兩年,葉昭便是私訪,也不再化妝,或許是因為心態的變化,被發現就發現好了,沾一臉胡子,成何體統?
    是以雖然近兩年照相技術發展極快,葉昭更上過幾次報紙,但他出巡反而更加坦然,也不似以前那般遮遮掩掩。
    當然,如果不是葉昭的身邊人,怕也沒人會將照片上氣度森嚴但因為技術問題略顯僵板的大皇帝和葉昭混為一談。
    張金昌和王自忠兩位學者正討論災變論和均變論的爭論,現今地質學的宏觀理論來說,有災變論和均變論兩種,災變論認為,地球歷史上發生過多次災變導致生物滅絕,均變論則認為自然法始終一致。
    帝國各大學地質學系,主要是學習研究礦物開采提煉技術,便是講師教授,實則也是傳授課業之余,自己也在學習研究提高,畢竟從全世界來說,這是門新興學科,遠沒有一套真正系統的理論做指導。
    張、王兩位講師去天湖城,主要還是為了勘探天湖城周邊礦藏,但兩人書呆子氣發作,天文地理的討論,最后就爭論起來。
    葉昭也不插嘴,只是靠在座椅上閉目養神,時隔數年,再去西域,卻是有了火車,三五天時光,可謂轉瞬即到,又怎不令人心下感慨?又想起西班牙內戰,對于伊莎貝爾的種種支持,不知道哪里還不夠呢?總要幫助她成功復辟才好。
    葉昭隨行只帶了一名“仆人”,副總管鄭阿巧,槍械武技,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不過此節車廂內的幾十名乘客,均是大內侍衛所扮,都是氣宇軒昂的小伙子,也就張、王兩個書呆子看不出來而已。
    坐在葉昭身邊的是大學后勤科的韓翊海老師,很穩重的中年人,算是此次出行的領隊,負責照顧三位學者生活,出面與地方政府接觸等等。學者都是怪脾氣,不善與人打交道,自然要安排一位“領隊”。
    韓翊海此刻心里確實緊張的很,他也早就偷偷叮囑葉昭,不要惹車廂內那幫小伙子,看起來好像是一伙兒的,也都不是什么善茬。
    韓翊海更后悔,為什么不堅持要帶警衛來。出行前,他曾經向校方提議,從警衛科挑選兩名警衛保護三位夫子的安全,但校方考慮后婉拒了他的建議,認為一路火車通行無阻,到了天湖城聯系當地官署,自會妥善安排,無需動用學校的警衛。
    不過看著這幫人,韓翊海也知道,就算帶了警衛來也于事無補,整個車廂,除了他四人便全是這些來歷不明的小伙子,可真挺滲人的,不知道這幫年輕人到底是什么來歷,難道是天津租界的斧頭幫?
    可也不像,而且斧頭幫在前不久被帝國宣布為非法組織加以取締,數年前經過談判,帝國便取得了英法租界的治安權和稅權,現今租界已經是真正的租界,外國人租來居住辦公司的聚集地而已,完全被帝國地方政府管轄,和舊金山的唐人街也沒什么分別,而且這兩年申請加入中國國籍的洋人也越來越多,因為就算從純商業角度來說,成為中國公民,在東南國家集團范圍內投資,便擁有著更多的特權和方便,更不要說泛中國海一帶,中國公民的安全多么的有保障了。
    只是這些人,不是幫會成員,那又是什么人?
    一路之上,韓翊海都在猜測這些人的來歷,卻始終不得要領,只能心里念阿彌陀佛,希望不要出什么事端才好。
    夜幕漸漸降臨,韓翊海拿出了蛋糕和咖啡,小心翼翼喊服務員送熱水,就怕引起那些小伙子的注意。
    葉昭就擺擺手,說:“吃不下了,我去餐廳用餐。”
    昨晚便是吃的蛋糕,今天早上吃蛋糕,中午還是蛋糕,葉昭的腸胃,又哪里受得了?若不是韓翊海一再懇求,早就去餐廳了。
    見葉昭神態堅決,韓翊海就知道攔不住,只好苦笑道“那好,一起走,一起行動,這樣安全些。”回頭,卻見兩個書呆子一邊討論,一邊順手拿起了蛋糕吃,韓翊海更是滿臉苦笑,說:“張教授、王教授,咱去餐廳用餐。”
    王自忠問道:“還是公派用餐么?”
    張金昌厚厚的眼鏡片后,眼神有些迷茫,好似在考慮問題,隨口道:“我吃這個就好。”
    韓翊海這個無奈啊,這三個怪人,文教授是好像一刻也閑不住,總想出去逛逛;王教授呢,年薪幾百銀元呢,而且其學識極高,這兩年發表了許多在全世界獲得好評的礦業文章,很有希望進入教授行列,那便是幾千銀元的年薪,卻吝嗇的過份。聽說他養了房小妾,看來傳聞不假,這不是打腫臉充胖子么?還是說英雄難過美人關更好聽?張教授,整個一呆頭鵝,那也不必提了。
    見葉昭舉步便行,韓翊海急忙拉起張、王兩位活菩薩,對張金昌道:“集體行動,必須要去。”王自忠倒是好說,聽韓翊海一句“公派用餐”,那走的比誰都快。
    木質車廂裝飾華麗,鋪著白色桌布的餐桌上擺放著水晶酒杯,座椅和窗簾都是古典風格的布飾,美麗的壁燈和餐桌上的燭光使車廂內透著一股浪漫氣息。
    餐廳車廂用餐價格不菲,能來餐廳的非富即貴,是以裝飾也頗為考究。
    坐在餐桌旁,葉昭敲了敲車廂,恩,是木質,在中原腹地的火車載客車廂,大多為木質,但這趟去天湖城的火車,卻是鐵皮載客車廂,令葉昭微覺驚奇,倒是餐廳,和內地火車一般,木質車廂。
    韓翊海卻是連聲念佛,因為七八名小伙子跟了進來,早不動晚不動,為什么非要他們用餐的時候才動呢?
    葉昭見到韓翊海臉上異色,也頗有些無奈,再這般下去,自己非露餡不可,韓翊海可不是糊涂蛋。
    內侍衛畢竟不是特勤組,并不善于喬裝改扮。
    此時火車距離天湖城已經不遠,外面飛快退后的是荒漠和草原。
    早兩日,韓翊海倒也沒覺得有什么不對,就是幾次在餐廳用餐,總和這些小伙子不期而遇,而且這些小伙子,到了迪化轉車后,仍跟了上來,還是一節車廂,這也太巧了。他漸漸就覺得事情有些不對,是以這兩天開始憋著勁給大夥分派蛋糕,實則他又哪里有胃口了?
    王自忠非要拽著張金昌去另一桌吃烹炒,再聽他要的菜式,就更令韓翊海無奈,可逮著不花錢了是吧?
    葉昭則只是要了份烤肉,加之一杯貴州女兒窖,便是1個銀元,10元錢,一般人物,委實消費不了餐車上的美食,也只能自帶食物或是購買送到各個車廂里的盒飯。
    咂了口酒,葉昭在韓翊海耳邊低聲道:“韓先生,不必擔心,我看只是湊巧,咱四個人,值得人花這般大力氣?要說跟人結仇,王老師風流韻事多了些,可就算人家尋仇,也不會跟一路來西域再動手吧?”
    韓翊海點點頭,心說只能希望如此了,一個時辰前跟巡警反映情況,見他是大學職員,巡警倒很痛快的答應這就查查這些人來歷,可是到現在也沒回信。
    此時,火車速度漸漸慢了下來,能感覺到,前端車廂漸漸仰起,是到了丘陵高地了。
    從迪化到天湖城的鐵路,從出了阿拉山口,可以說就是一條筆直的直線,路途極暢,僅有這一處丘陵需要爬坡,而一月一次的班車自然滿載貨物,以現時蒸汽動力,車速就不免降了下來。
    葉昭端起酒杯,笑道:“早知道晚點來用餐,這爬上爬下的,對腸胃可不好。”
    正說話呢,突然就聽嘭嘭的響聲,韓翊海奇道:“什么聲音?”話音未落呢,就覺眼前一黑,被人仆倒在地,接著餐廳玻璃碎落一地,餐廳內,尖叫聲四起,紳士小姐們早沒了風度,有的馬上趴在地板上,有的向餐廳外跑,雞飛狗跳,亂作一團。
    是槍聲,嘭嘭嘭的槍聲,木質車廂偶爾傳來悶響,被槍彈射中,但很顯然,或許距離尚遠,襲擊者的子彈很難穿透車廂厚厚的木板。
    韓翊海悶頭轉向的,就感覺被人架起胳膊,腿也不聽使喚,跟著人家的力氣亂走,不一會兒,嘭一聲,被人推得靠在了車廂上,等頭上桌布被摘去,他才發現回了車廂,葉昭和他蹲在一處玻璃窗下,車窗上的玻璃早已粉碎,他自不知道這是鄭阿巧干的,免得流彈射破玻璃窗,玻璃碴子碰到躲在下面的葉昭。
    韓翊海轉頭看去,見張金昌、王自忠二位蹲在旁側座位下,都嚇得臉色慘白,但都沒受傷,韓翊海這才松口氣。
    葉昭道:“是哈薩克馬匪。”
    巴爾喀什湖和薩瑟克爾湖之間的廣闊荒漠草原,并沒有什么部落游牧,這一帶也遠沒有什么國境的概念,隨著中國人逐漸控制這片區域,北方一些哈薩克部落,得俄國人支持,逐漸形成了幾幫馬匪,呼嘯而來,搶掠天湖城一帶的中國移民,開始中國移民很是吃了虧,但這兩年,隨著建設兵團治安營的完善,又有一個中國騎兵團和一個步兵團進駐天湖城畔,哈薩克馬匪已經漸漸不敢去天湖城區域。去年一支千余人的馬匪匪幫被中國騎兵團全殲,至此哈薩克馬匪再不敢去撩天湖城虎須。
    實則進駐天湖城的騎兵團,均是征募的巴爾喀什湖南中國疆域內的哈薩克勇士組建。
    中亞的游牧民們本就民族觀念淡漠,互相間只有同一個部落才是親人,乃是地域同宗觀念,是蘇聯之政策一定要將民族劃分的清清楚楚,對同一個民族采取同一個政策,又強迫其遷徙聚集,那自然民族就會慢慢抱團,成為主體民族眼里的異族,這便是灌輸國民觀念還是灌輸民族觀念的根本不同。
    現今來說,各個部落自是誰對它好便為誰賣命,更不要說哈薩克馬匪同樣不會有同族觀念,不管是中國境內的哈薩克部落還是俄國境內的哈薩克部落,被其遇到都難逃被劫掠殘害的命運。
    而西域中國境內各族,帝國采取的政策便是宣傳你們都是帝國公民,帝國統治外的便是外國人,和民族雜七雜八的關系半點不沾邊,至于帝國在西域各城建設的學堂,更是宣傳國民觀念的先鋒力量。帝國公民高人一等,就是宣傳國民觀念的精髓。
    車廂外壁,偶爾傳來悶響,葉昭心說終于明白為什么用鐵皮車廂了。
    這是哈薩克馬匪第一次攻擊火車,鐵皮車廂雖說不是為了防范馬匪的子彈,但自然也是從安全角度著想。
    嘭嘭嘭槍聲突然密集起來,是火車上的警衛連開始還擊,甚至能聽到車頂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自是警衛連戰士跑向貨物車廂布防,免得馬匪趁火車速度減慢,攀上火車搶掠貨物扔出車廂。
    想明白這個關節,葉昭揉了揉鼻子,怎么感覺在對付鐵道游擊隊?
    突然韓翊海驚叫一聲,卻是車窗處,攀上了兩只手,鄭阿巧突然站起,手中已經多了把六雷炮,頂著那剛剛冒頭的馬匪腦門就嘭的一槍,馬匪哼也未哼,摔下了火車,他騎術精湛,大概本來想表演從馬背飛躍進火車車廂,卻稀里糊涂去見了閻王。
    韓翊海張大嘴巴,吃驚的看著鄭阿巧,眼里更是驚懼。
    按照帝國法規,“允許”私人佩槍,加引號是因為審批極為嚴格,除了常年走外貿的商團,幾乎沒什么人能獲得許可證和槍牌。
    所以韓翊海見到葉昭的“仆人”突然摸出火銃殺人,自是震驚無比。
    接下來,他才留意到,車廂內的那些小伙子,各個手里都有火器,而且是步槍,不時舉槍向外射擊,一名雙手握槍的巡警匆匆跑過,仿佛見怪不怪,根本未作停留。
    火車慢慢的越過丘陵,開始加速,嘭嘭的槍聲漸漸稀疏起來,葉昭站起身,各個車廂內燈火早就熄滅,窗外月光皎潔,隱隱可以見到上百匹奔騰的快馬距離火車越來越遠,鐵軌兩旁,散落著一具具尸體。
    “您小心……”見葉昭探出頭,鄭阿巧嚇了一跳。
    葉昭搖搖頭,向車廂后門走,邊走邊道:“用飯都不得安生,也未免太亂了吧?”
    鄭阿巧跟在葉昭身邊,恨恨道:“這些馬匪,早該殺個干凈!”轉頭見離韓翊海等人遠了,便說道:“匪幫狗膽包天驚擾圣駕,待到了天湖城,奴才就傳令騎兵團,進厥之地剿匪,俄國人若阻撓,只管驅逐!”
    葉昭沒吱聲,點了顆煙,進了餐廳,看著一片狼藉,微微蹙眉,說:“去問問損失單冊。”
    其實不用葉昭下令,不一會兒,就有侍衛匆匆跑來,和鄭阿巧低語了幾句,鄭阿巧稟道:“主子,有兩名乘客被流彈所傷,又有幾人被玻璃扎傷,三名警衛連士兵受輕傷,貨物倒也沒損失什么。”
    葉昭微微點頭,感覺著,馬匪們的卡賓槍威力也有限的很。
    “可惜了我的烤肉!”葉昭有些惋惜的說。
    吸了口煙,葉昭又道:“北域的馬匪,腦子都糊涂的很,也是時候叫他們清醒清醒了。”
    鄭阿巧屈膝:“喳!主子圣明!”R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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