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浴室里的嘩嘩水聲, 梁舒腦子里混亂的不行。
她煩的時候,就會看電影轉移注意力。
她打開電視,隨便點了一部電影看。她閉著眼睛, 聽著電視里嘈雜的聲音, 她感覺心緒平復了些。
可是,聽著聽著她就覺得不對勁了, 這臺詞怎么那么熟呢。
她睜開眼睛一看, 才發現自己看的是韓洲臣演的電影。
她忙去拿遙控器, 手忙腳亂地要去關, 哪知道這時候,浴室的門突然開了。
畫面十分詭異, 她舉著遙控器, 韓洲臣邊擦頭發,邊往外走。只聽了幾句臺詞, 他就意識到她在看他的電影,目光投向了電視的方向。
這下子, 說這是意外, 她都覺得自己綠茶。
見韓洲臣看向她,梁舒笑得眉眼彎了彎,說道:“我在學習,想看看怎么演戲的。”
他似是相信了她的話, 點了點頭, 還沒等梁舒松口氣,他又問了一句:“那你學會了什么?”
他語氣平直, 一副等著學生匯報的老教授姿態。
梁舒心飛速地跳了起來, 她強逼著自己冷靜下來, 回道:“暫時還沒有, 這電影比較有深度,我還在學習。”
她說得誠懇,本以為這樣能打發他進去了,哪知道他徑直走到床邊的圓桌前,將椅子往外面一拉,就這樣堂而皇之地坐下了。
“你是……要一起學習嗎?”梁舒小心翼翼地問。
得來的回復,只有一個單音節詞。
梁舒……
她見他專心地看著電視,一時間也不知道他想干嘛,只能靠在床頭,跟他一起看了起來。
片子里,韓洲臣演的是一個心狠手辣的律師,他戴著細框眼鏡,穿著西裝,面無表情地站在電梯里,妥妥一個斯文敗類的形象。
明明他在屏幕里,可是卻給她不寒而栗的感覺。
梁舒攥緊了蓋在身上的被子,怔怔地想:演技怎么能這么好?
她不由自主地問出聲了:“你怎么演技那么好的,請老師教了嗎?”
“沒有。”他語氣沒什么起伏,隨意又淡然。梁舒看著這片子,恍然想起他好像憑著這部電影,拿了個含金量很高的獎項。
慢慢的劇情到了高潮,韓洲臣飾演的角色,被人發現了秘密。前一刻他還是個謙謙君子,后一秒他的神情一下子就變了。先變的是眼睛,眼底的笑意一點點斂去。這時候外面的天空似乎飄過了一大片云,房間里越來越暗了。他的臉打上了陰影,嘴角的邊的笑容仍然在。
真的是恐怖到極致。
拍《陰謀》的時候,他是一個冷漠但是有一腔熱血的破案天才。
兩個角色,是兩種極致。
她看了眼身旁的男人,韓洲臣察覺到了,側過頭看她,他目光平靜如水,完全看不出劇里的樣子。
“你想問什么?”
梁舒猶豫了一會兒,問他:“你怎么會做演員的,你以前不是……”
想當地質學家的嗎?
以前,她覺得韓洲臣的理想特別的浪漫。他要征戰的地方,是祖國的萬里河山。可能會去戈壁,可能會去高原,去探索這個世界的起源,研究未來的的世界版圖。
所以,當她在電視里,看到韓洲臣身影時,她整個人都錯亂了。
他怎么會……選這一條路呢。
她正疑惑著,韓洲臣回答了。
“覺得合適,就入這行了,沒有什么為什么。”
他回答得太輕描淡寫了。
梁舒是見過他的執著的。他總是安靜地坐在圖書館里看書,任憑外界如何喧囂,他都不受干擾地有條理地做自己的事。
她曾經堅信,韓洲臣一定會成為一名學術性人才的,只是現在,這差距未免太大了。
他選擇了現在的這個職業,意味著他把他曾經的努力,全數都否定了。
所以,這到底是為什么?
他似乎并不想和她談論這個話題,梁舒也不是不識相的,就沒有再問。她看著電影,只覺得這人控制面部表情的能力,怎么那么好的。不會用力過猛,也不會像個木頭人似的。
一切都很恰當好處。
這時候劇情已經進行到最后了,劇情里被包圍的律師高舉著雙手,一步步向后退。即使被警察包圍了,即使已經到了絕境了,他身上那股矜貴、目中無人的氣質,也沒有消減分毫。
梁舒看了他一眼,忍不住問了一句:“你演這個的時候,是去律師事務所實習了嗎?怎么……那么貼角色的。”
“沒有。”
他望向她,暖黃的燈光打在他臉上,他的眼底好像燃起了別樣的光彩,仿佛點點星火,似乎能勾人魂,要人命。
只是,那樣的狀態只是持續短短幾秒。很快,他又是一副什么都不在意的模樣。
“接到劇本覺得合適,就去拍了。”
凡爾賽,這是凡爾賽對不對?梁舒平復了下呼吸,然后就聽他繼續道:“拍之前,想想這個身份的人,會做什么,會有什么樣的表情和行為,就可以把角色的特質演出來。”
梁舒對上他的眼。
嗯,他應該算是很真誠地和她分享經驗。
可偏偏說話的姿態,欠揍得要命。所以學霸都是這樣的吧?問他為什么考試考得好,他們的經驗就是考試的時候,回憶下老師講的就行。
電影結束了,梁舒抱著抱枕,胸口似是墜著一塊石頭。
“還要學習嗎?”韓洲臣出聲打破了沉默。
這哪是學習,根本是來找打擊的。
“不用了,我消化消化。”
“嗯,睡吧。”他起身往里間走,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房間里,梁舒才把那口氣嘆了出來。
真的好優秀。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在他面前,她都自慚形穢。
第二天她醒來的時候,屋子里靜悄悄的。
他是出去了?
她一到餐廳,就看到餐桌上擺了個瓷白的碗,上面蓋著一個小蓋子。梁舒走過去伸手摸了摸,碗壁是熱的。她揭開蓋子,就聞到了海鮮的鮮香味。
煮得軟糯晶瑩的米粒上,躺著貝柱、蝦仁、魚片,旁邊還有點點蔥花,看著就讓人有食欲。
是給她準備的?梁舒躊躇了一會兒,還是不好意思直接動筷子。
哪知道手機在這時候響起了。
她拿出手機解了鎖,就看到韓洲臣發來的那幾個字。
“桌上的早飯是你的。”
她不由自主地環顧了下四周,不禁腹誹:這人是在家里裝了監控嗎?
此時,韓洲臣剛上車。李霜妍坐在車后座,看著駕駛位上的兒子,心里暖洋洋的。
她的兒子,自小性格孤僻。讀書那會兒,她去參加學校里的活動,每每就見他孤身坐在角落看書。當初她怕啊,怕他有自閉癥,帶他去了不少醫院,但醫生說他一切正常,測了智商,也說他的智商比一般孩子要高很多。
學習的事,韓洲臣從來沒有讓她操心過。
但是情感生活……
李霜妍是真的怕。韓洲臣的爸爸,是個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人。他總是把自己一個人關在房間里鼓搗各種發明,終于有一天,在韓洲臣九歲的時候,一場爆炸將他們平靜的生活徹底摧毀。
她的兒子,從此沒有了父親。
好在,韓洲臣和他父親比起來,要更接地氣一些。考上研究生后,發生了一些很不好的事。但這并沒有讓他自暴自棄,而是走了演員這條路。開始時,李霜妍很擔心,自己這話少的兒子,能不能在這個復雜的圈子里立足。幸好,他足夠優秀,拍的第一部 電影就拿了大獎,從此一帆風順。
李霜妍很為他驕傲,只是看著話越來越少的兒子,她不禁焦慮起來。
尤其是她現在的身體越來越不好了,她擔心將來她走了,韓洲臣會越活越像塊石頭。
好在,現在有梁舒了。
她對這個兒媳婦很滿意,長得好看又溫柔,只可惜自家兒子這冷得像冰似的性格,實在是不懂疼老婆。
這輩子,只有那么一次,她意識到他動情了。
那天,她例行給他打了電話,交代了些瑣事后,韓洲臣沉默了會,跟她說了這樣一句話。
“我喜歡上一個人了。”
“過段時間帶回來給你看。”
為此,李霜妍高興了好幾天,
可她最終沒有看她。
李霜妍唏噓不已,理智告訴她,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了。韓洲臣已經結婚有了家庭,他們小夫妻今后的生活一定會順順當當的。
帶著這樣的期許,李霜妍的神情明媚了許多。
車子駛入了天禾雅苑,這地方她之前來過很多次。韓洲臣之前一直想把她接到這邊生活,但是李霜妍拒絕了。
她不喜歡市中心的繁華與嘈雜。這次,如果不是劉阿姨老家突然有事,她也不好意思來叨擾小夫妻。
出了停車場上了電梯,電梯迅速往上,停下后兩個人一道出了門,韓洲臣按了指紋,門立刻就開了。
梁舒在里面已經聽到了動靜,一路小跑著出來。
她突然停下了腳步,為難地看了一眼還開著的門。韓洲臣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動作利落地把門關上了。
她吃完早飯后,就開始做心理建設了,所以這一聲媽,喊得格外順口。
“媽,你快進來,我剛切了水果。”
“辛苦你了梁舒,真不好意思啊,還來打擾你們。”
“才沒那回事呢,您能來,我們可高興了。”
她歡歡喜喜地說著。父母健在的時候,她是貼心的小棉襖,最會哄長輩們高興了。梁舒回憶了下之前是怎么哄自己媽媽的,所以面對李霜妍時,那些討喜的話就信手拈來了。
李霜妍換了衣服洗了手,走出來時,就看到客廳桌上擺著鮮花,淡雅的顏色,和周遭的環境很配。
“這肯定是你準備的,他這榆木腦袋肯定想不到這些。”
梁舒端了水果過來,笑意盈盈道:“每個人都有擅長的事嘛,韓洲臣比我會做飯,沒有他我就餓死了。”
“就該讓他做,他除了會做飯,也沒什么討人喜歡的地方了。”
李霜妍毫不掩飾地數落著自家兒子。她似乎是挺怕她和韓洲臣的婚姻出現問題,所以處處護著她。
梁舒想到了一個問題。
韓洲臣媽媽壓力這么大,到時候他們還能和平地結束這段婚姻嗎?
她覺得自己有必要好好下下功夫了,想辦法讓他媽媽接受別的女人。如果以后他和別人再鬧出緋聞了,她有必要在她媽媽那里宣揚真愛第一的理念。
可是……這是不是太沒有三觀了。
梁舒正天人交戰呢,一抬頭就對上韓洲臣審視的目光。她嚇得激靈了一下,忙去和李霜妍說話,讓她多吃點水果。
只是,再怎么保持平常心,還是會讓他媽媽看出異樣。
譬如下午大家一塊看電視的時候,韓洲臣和她一個坐南邊,一個坐北邊,兩個人中間隔了一張茶幾,坐在一邊的李霜妍見了,立刻就面露擔心。然后就數落起韓洲臣來,讓他對她好點。
對此,梁舒也十分無奈。沒有誰規定新婚夫妻必須要坐在一起的吧,她這名義上的婆婆,真有點擔心過頭了。
梁舒想讓她安心些,晚上的時候自告奮勇地做飯。
走到韓洲臣身邊的時候,就聽到他低聲問了一句:“行不行?”
這是實打實地不相信她的能力了,她心里雖然郁悶,面上卻沒有泄露分毫,梁舒擺出一副溫婉的笑容來:“當然沒問題,媽媽吃了絕對不會鬧肚子的。”
雖然她表現得淡定,但是正式出手了,還是手忙腳亂了一陣。
菜入鍋的時候,她就被濺出來的油嚇了一跳。然后就聽韓洲臣媽媽喊了一句:“梁舒,你沒系圍裙啊,這油大,衣服要弄臟的。”
梁舒哎了一聲,然后就驚慌失措地要去找圍裙,就聽自家婆婆又開口了。
“韓洲臣,你老婆做飯呢,你怎么不知道去打個下手的?快點拿個圍裙給她系上,做人老公哪能這樣的?”
在這絮絮叨叨聲中,梁舒聽到了韓洲臣走來的腳步聲。
梁舒用余光掃了一眼,就看到他將掛在旁邊架子上的圍裙拿了下來。
他十指修長,圍裙帶子掛在他手指上的時候,黑與白的沖擊力特別大,禁欲感里透著一抹色氣。
梁舒立刻收回了視線,手伸著不去看他,說了一句:“給我吧。”
她手懸著,卻沒接到那條圍裙。接著,她感覺腰間多了一抹別樣的觸感,她低下頭,就看到那條黑色的圍裙,到了她的腰上。
他又往前走了些,手放到她腰側,不急不緩地將圍裙理了理,然后她感覺尾椎那里被束得緊了些。
梁舒身體都僵硬了,完全忘了自己要干嘛。
“可以翻面了,不然菜要糊了。”
他的手仍然搭在她腰上,那如呢喃般的提醒,也像是蠱惑人的咒語。
怎么辦,她腰上好麻。這酸麻的感覺,正在不斷泛濫,游走全身。
梁舒強撐著動了一下鍋鏟,悲哀地意識到,她的菜——粘鍋了。
作者有話說:
梁舒:他色/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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