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世海笑了,說道:“其實,我就是那箱子里面的物品,而你,就是開箱子的人,如果不是你打開箱子,我是出不來的。”</br> 這話,讓紀少龍更加莫名其妙了。</br> 什么時候開始,他成了那個“開箱子”的人了?</br> “你知道,為什么我在部委干得好好的,要來這個小縣城嗎?”</br> 丁世海問道。</br> 紀少龍點了點頭,說道:“丁家目前遭受的事情,我有所耳聞,離開遠京,來到小地方任職,就能避開遠京發生的爭端,這叫避其鋒芒。”</br> 丁世海沒有承認,也沒有反對,而是說道:“四大家族之間,有合作,也有斗爭,合作是短暫的,所有的合作,都是建立在利益之上,這一點,在官場中本就這樣,這次我們丁家老爺子因病下臺,跳得最歡的,其實也就是夏家了……”</br> 紀少龍只是沒接觸過這些東西,但是他的腦子,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丁世海說到這里的時候,他已經隱隱有些聽出其中的味道來了。</br> 壓低了聲音問道:“那個人,是夏家的人?”</br> 丁世海點了點頭,說道:“我前面說過,四大家族之間,有合作,但是更多的是競爭的關系,如果這次那個人能上位,那么夏家的實力,便會超越朱家和安家,成為名副其實的四大家族第一家,所以……”</br> 紀少龍馬上接上,說道:“所以,在四大家族中,其他的三家,是希望保守派的人能上去,又不希望他能上去,這是一個很大的矛盾。”</br> 接著又問道:“可是我還不明白,如果夏家的那個人不能上去的話,這不是影響的整體四大家族的利益嗎?”</br> 丁世海擺擺手,說道:“并不是這樣的,自由派的人要上去,難度不小,如果四大家族中有人反對的話,那難度就更大了,以后你若是能接觸到這個層面,也許你就清楚了,所以,自由派的人想要上去,就必須讓出一大波的利益出來,給四大家族分享,這樣一來,除了夏家之外,大家都很歡喜,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何樂不為呢。”</br> 大概的意思,也就是犧牲夏家一家的利益,然后換來大家的豐收。</br> 這叫利益最大化。</br> 丁世海說的東西,紀少龍能聽懂,可是他對這里面的殘酷,還是覺得有些觸目驚心。</br> 按理說,四大家族之間是一個利益共同體,他們一起維護的是保守派之間的利益,可是到了最后關頭,所有人想的都是自己的利益,僅此而已。</br> 他指著那個行李箱,問道:“可是為什么說你是箱子里面的東西,而我是打開箱子的人呢?”</br> 丁世海笑了笑,說道:“這件事,不管是誰去做,最后的結果,都是恐怖的,夏家損失最大,一定會掀起一波風浪來,如果我成為眾矢之的,那么四大家族之間的矛盾,就表面化了,這是四大家族內部最不想看到的事情,有些事情,你可以去做,但是太明顯了,也就變了味道了。”</br> “所以,我就成了你的一枚棋子,而我這枚棋子,恰好可以將夏家的軍,對嗎?”</br> 紀少龍反問道。</br> “不,你不是棋子,你只是沖鋒在前的一員大將而已,紀少龍,你可以想想看,為什么事情發展到今天,你沒有受到任何沖擊,那是因為我們在外圍,幫你把所有事情都解決掉了,你沒有看到,不代表沒有發生,我只是換了一種方式,來處理這件事而已。”</br> 這是事實,在所有的事情做之前,紀少龍本就做好了迎接狂風暴雨的打算,可是事情到了最后,居然悄無聲息,他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現在丁世海說出來了,他才算有些明白了。</br> “如果我不是我設計讓自己離開的話,你不可能會有現在政法委書記的職位,你在我的身邊,鐘老也不可能會直接幫助你,因為他很清楚我的身份,還有更重要的一點,如果我不脫身離開的話,我也沒有辦法,在你的背后幫助你。”</br> 頓了頓,他說道:“你知道錢建國為什么會告訴你真相,為什么會幫你嗎?那是我給他吃了定心丸,如果你不相信,可以去問一下。”</br> 轟隆隆……</br> 好似晴天霹靂一般,紀少龍一下子被電在當場,動都動不了了。</br> 一直以為丁世海是在利用他,現在看來,丁世海只是給了他一個更好的機會而已。</br> 正如他說的一樣。</br> 他之前是丁世海的秘書,鐘老無論如何,是不會去幫一個保守派的人的。</br> 可是丁世海反過來拋棄了他,反倒成就了他,讓鐘老認為紀少龍可用,然后紀少龍也才有機會,成為了現在的霞光縣政法委書記。</br> 要不然的話,不知道他有多少年,才能站在這樣的位置上。</br> “我……我錯怪你了。”</br> 紀少龍喃喃說道:“我不怕你錯怪,也不怕你誤會,現在你站在了更好的位置上,也有了更大的舞臺,不過,這僅僅是你的開始而已,接下來,拖拉機廠的事情一定會爆發,而你,肯定也就成了夏家的眼中釘,能不能站穩你現在的位置,你自己才說了算。”</br> 官場,爾虞我詐,驚心動魄,果然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br> 眼前的丁世海,起政治智慧,比起一般的官員來說,不知道高了多少,連紀少龍都沒有想到的東西,被他想到了,這就說明,在這條路上,紀少龍還有很多東西要學。</br> 沒一會的時間,喇叭里通知可以登機了。</br> 丁世海坐的是商務艙,而紀少龍坐的是普通艙,所以并不在一起。</br> 下了飛機后,丁世海給紀少龍安排了一輛車去醫院,然后自己就回家了,因為霞光縣的事情,他需要回家做一個匯報,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他說等他忙完了,再去醫院看望紀少龍。</br> 紀少龍坐在車上,呼吸著這熟悉的空氣,算起來,有將近四年的時間,沒有回這個地方了。</br> 算不上對大街小巷都熟悉,但是主干道,紀少龍還是清楚的,畢竟也待了四年。</br> 大概半小時之后,他來到了遠京市太山醫院,是遠京最好的三甲醫院之一。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