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是觀音山的森林。</br> 前面是彭娟等人布置下來的陷阱。</br> 雖然已經從森林里面逃出來了,但是靠著他們三個人,想要突破這個封鎖線,似乎也是很難的事情。</br> “哥,后面有人來了。”</br> 在后視鏡里,蘇戰看到一小隊人,從樹林里面鉆了出來,顯然是剛才蝴蝶的人。</br> 現在,形勢已經很危急了,跟紀少龍想的一樣,那個幕后人,根本沒有任何放過紀少龍的意思,他要一網打盡,永除后患。</br> “我們去村子里吧。”一直沒說話的白狐說道。</br> 紀少龍搖搖頭,說道:“不行,這幫人窮兇極惡,一旦進了村子,到時候打起來要是開槍的話,會傷害到老百姓的。”</br> 子彈沒有眼睛,一旦到了那個時候,誰也不能保證,會發生什么。</br> 就在不能決定怎么辦的時候,白狐突然就下車了,來到開車的蘇戰面前,說道:“我來開車!”</br> 蘇戰說道:“你開和我開,有什么區別嗎?”</br> 面無表情的白狐說道:“有區別,你讓我開就是了。”</br> 兩個人就這么四目相對,愣了一會之后,蘇戰打開門下來了。</br> 本來要坐在副駕駛的,白狐說道:“你坐在后面,保護少龍哥。”</br> 兩人在后面,白狐一個人在前面,誰也不知道,她到底要做什么。</br> 眼看著后面的人看到這輛車沖了過來了,白狐手握著方向盤,看著前面,突然說道:“阿戰,我其實沒有騙你,我也是喜歡你的,可是,你蘇戰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而我白狐,是一個沾滿了污泥的女人,我配不上你,如果有來生的話,我一定干干凈凈地等你!”</br> 這個話,有些莫名其妙。</br> 紀少龍和蘇戰,都沒有想到,為什么白狐在這個時候會說這樣的話。</br> “你要干什么?”</br> 蘇戰話音剛落,車子已經發動了,一腳油門下去,強烈的推背感出現了,白狐喊道:“你們兩個,抱頭蹲下!”</br> 紀少龍已經知道她要做什么了,她要架勢車子,從警方的封鎖線沖出去。</br> “白狐……”</br> 蘇戰撕心裂肺喊了起來。</br> 可惜,已經來不及了。</br> 前面攔路的警方,看到有車子沖卡,把槍舉了起來,在三次鳴槍警告之后,開始朝著這輛瘋狂的車子射擊了起來。</br> 在這關鍵的時候,紀少龍當機立斷,把蘇戰的腦袋給壓了下來,蹲在座椅下面,能明顯感覺到,一顆顆子彈,打在了車上,也打在了離他們頭頂并不是太遠的地方。</br> 哐當——轟隆——</br> 劇烈的聲音響了起來。</br> 接著,是一陣劇烈的撞擊的感覺,車子根本沒有停下來,繼續朝前面瘋狂開著。</br> 然后,槍聲從后面響了起來,也能聽到警笛的聲音,但是,卻越來越遠了。</br> 紀少龍感覺到危險已經解除了,抬起身來,眼前的一幕,讓他震驚了。</br> 整個車的前面引擎蓋,已經彎曲了起來,可以想象,車頭已經根本不成樣子了,車玻璃上,無數的彈孔,有些彈孔,就是朝著駕駛室去的。</br> 兩人看了一眼開車的白狐,她的胸口,身上,有三四個彈孔,她的嘴巴里,已經有鮮血涌出來了,可是她依舊咬著牙關,把車開得很穩。</br> “白狐——”</br> 此時的蘇戰,沒有大聲嘶吼了,他只是輕輕喊著,好像跟親人的昵語一樣。</br> 紀少龍吼道:“停車!白狐你停車!”</br> 白狐咬著牙,車速慢慢減了下來。</br> 然后終于停了下來。</br> 兩人迅速下車,拉開了車門,白狐整個人癱在座位上,呼吸已經有些微弱了,紀少龍此時已經是心急如焚,可是他什么也做不了。</br> 他對著蘇戰說道:“你抱她去后面座位,我來開車,我們去醫院!”</br> 時間容不得半分的猶豫,雖然車子已經破損成這樣了,但是還能開。</br> 在這條鄉道上,紀少龍踩著油門,以最快的速度往前開,可是他還是能看到,后視鏡里,蘇戰抱著白狐,白狐身上的傷口,血一陣陣冒出來,蘇戰想用手去堵,可是哪里能堵得住。</br> 白狐咳嗽了幾聲,每一聲咳嗽,都會有血從嘴巴里噴出來。</br> “你——你哭了——我第一次看到——看到你哭!”</br> 白狐的臉上,突然出現了微笑。</br> 這么美的一個女人,笑起來,真的是笑靨如花。</br> 蘇戰的眼眶,已經濕潤了。</br> 說真的,這真的是蘇戰第一次哭。</br> 他抹了抹眼淚,說道:“我沒哭,我一點都沒哭,你看,我也在笑。”</br> 他努力地擠出笑容來,讓自己笑得很燦爛,可是這個笑,卻是那么悲傷……</br> 白狐帶著血的手,慢慢伸了起來,蘇戰看到了,拿過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br> “我這一生最大的悲哀,就是不懂得愛,我的眼里,只有主人的命令,為了完成這個命令,我什么都敢做,直到我遇到了你,遇到了你們,才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這么溫暖的地方,我在想,如果我一開始就認識你們,那該多好啊,我也可以跟其他女孩子一樣,陽光,鮮花,大海,游船……”</br> “咳咳咳……”</br> “阿戰,你會嫌棄我嗎?”</br> 此時,白狐的聲音,已經越來越微弱了。</br> 蘇戰連忙說道:“不會,我不會嫌棄你,我喜歡你,我很喜歡你,你是我這輩子喜歡的唯一的一個女人。”</br> 白狐笑了。</br> 然后笑著說道:“可惜,我要死了,你可以去喜歡別的女人了,下輩子,我去找你,還是你來找我?”</br> “不會的,不會的,我們馬上就要到醫院了!”</br> 蘇戰咆哮道。</br> 白狐搖搖頭,說道:“我知道我要死了,趕不到醫院了,竹江市市長江啟臣是你們可以信任的人,你們可以去找他,阿戰,你還沒告訴我……”</br> 白狐想問的話,是你來找我,還是我來找你。</br> 可惜,這句話,終究沒有問完,她的手,就耷拉了下來,眼睛也閉上了,整個身體,也已經癱軟了下來。</br> 她死了。</br> “不——”</br> 抱著白狐的蘇戰,終于嘶喊了起來。</br> 那種疼,沒有經歷過的人,不會懂!</br> 車子停了下來,紀少龍看著前路,眼睛也模糊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