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知道了真相之后,是不是應該叫我父親?”</br> 那個沉穩的聲音問道。</br> 此時,你若是要紀少龍喊出父親兩個字,他絕對是喊不出來的。</br> 現在的海軍強,已經不是當年的那個海軍強了,他組建了建安會,到處搞破壞,這樣的人,你要紀少龍跟他親密起來,他是無論如何,是做不到的。</br> “行吧,既然你不喊,那也無所謂,我現在問你一個問題,你是選擇林芷晴,還是你的前程?”</br> “什么意思?”紀少龍問道。</br> “很簡單,我要做一個選擇,你若是選擇林芷晴,那朱茂功便是你殺的,你將遭到朱家的報復,同時,我建安會所有的勢力,不再會給你任何幫助,反之,你若選擇跟我站在一起,那建安會便是你的,你擁有了建安會的力量,你將所向披靡,無所不能!”</br> 紀少龍從這句話中,似乎聽出來了點什么,問道:“殺死朱茂功和林毅的人,其實是你,對嗎?”</br> “哈哈哈,他們難道不該死嗎?林毅當年如果不帶著部隊出走,我父親怎么可能會死?還有那個朱茂功,他若不是不提出聯姻,我為什么會殺死朱笑,父親怎么可能在最后關頭,走上那樣的絕路?”</br> 海軍強笑的聲音很恐怖,那里面,充滿了冷漠與不屑,好像他們的命,就應該如此一般。</br> “海軍強,你應該很清楚,海……海基隆之所以會死,完全是因為你,是你殺死了朱笑,讓他別無選擇,林毅只是奉了海基隆的命令才離開的,這么多年,他也一直想著報仇,這些人之所以會這樣,都是因為你啊……”</br> 紀少龍試圖說服海軍強,可是,一點作用都沒有。</br> 海軍強說道:“我不管,誰害死了我的父親,我就要他們付出代價,這么多年過去了,我一直隱藏自己的身份,我為的就是這么一天,我要繼承我父親的遺志,我要權力,無上的權力,我要將那些曾經把我踩在腳底下的人,都一個個打倒,然后告訴他們,我海軍強又回來了……”</br> “你瘋了,你真的瘋了,你已經不分青紅皂白了,這不是海基隆的遺愿,這是你的野心……”紀少龍說道。</br> “我不管,我給你選擇了,你若是不能跟我站在一起,那紀少龍,對不起了,我們父子之間,一刀兩斷,從此之后,我們便是敵人,你死我活的敵人,任何人敢阻擋我的路,我可以保證,他一定會死,任何人!”</br> “也包括我的母親,許檸對嗎?”</br> 紀少龍突然說的一句話,讓海軍強一下子沉默了。</br> 能聽出來,他的聲音突然就低沉了。</br> “許檸的死,只是一個意外!”</br> “母親一直到死,都沒有把那天發生在養豬場的事情說出來,我一直想不通,現在你打電話來了,我覺得我想通了,殺死朱茂功,殺死林毅,甚至殺死她的人,都是你,她想阻止你的,可惜,你卻將匕首刺進了她的胸膛,對嗎?”</br> “不是這樣的,她不該阻止我的,她應該很清楚我要的是什么,35年過去了,整整三十五年,我無數次從鬼門關活了下來,讓我堅持下來的,就是復仇,我要復仇,我要站在權力的頂端,我要俯視那些曾經讓我一家,背負這樣命運的人,不管是誰,都要承受代價!”</br> 到了最后,海軍強的話,已經近乎于咆哮了。</br> 養豬場發生了什么,紀少龍沒有親眼所見,可是,他現在已經猜到了八分了。</br> 或許是海軍強的出現,讓朱茂功來到了這里,而且是一個人來的,當年的事情,是一個天大的丑聞,朱茂功不希望任何人知道,所以,他親自來到這里,只想做一個了斷,人老了,有的時候,便要注重自己的名聲了,紀少龍不知道海軍強是什么理由把他們都騙到這里來的,總之,他成功了。</br> 然后,他殺死了林毅,殺死了朱茂功,母親許檸肯定是要阻止的,在意外之后,海軍強錯殺了許檸,連林芷晴和林遠峰,也被他給帶走了。</br> “紀少龍,你是我海軍強的兒子,我已經在感情上犯過錯誤了,我不想你再犯一次,了斷情絲,能讓你在事業上,更上一個臺階,你為什么就不懂我的苦心呢?我跌過跟頭,我在這里,只是教你怎么樣更成功!”</br> 過了一會,海軍強的情緒穩定了下來,說道。</br> 紀少龍冷笑了一下,說道:“一個政治人物,一個官員,如果連一點感情都沒有,那就不算是一個官員了,跟資本主義的那些政客,還有什么區別,想做一個成功的官員,你手里擁有的權力越多,便要越有感情,無情的人,永遠不是成功的官員,那些心系百姓,手有溫度的人,才是適合掌握權力的人,如果當年的先輩們,不是把老百姓裝在心里的話,何曾有如此多嬌的江山?”</br> 紀少龍一口氣說了很多。</br> 站在那棵老槐樹下,站在來來往往的人群中。</br> 他是有信仰的,他的信仰,依然不可能會動搖,不管前路是什么樣的。</br> 電話的那一頭,海軍強長吁了一口氣。</br> “好吧,既然你已經做出了選擇,那我也不勉強你了,我把林芷晴還給你,但是,從現在開始,我海軍強已經沒有你這個兒子了,從此以后,我們大路朝天,各走一邊,若有一天,你站在我的面前,擋住了我的路,對不起,我不會對你手下留情的。”</br> “好自為之!”</br> 這是海軍強留給紀少龍的最后一句話。</br> 放下電話的紀少龍,心里感慨萬千,他怎么也沒想到,當自己知道了所有的真相之后,他們這對父子,便正式走向了對立面了。</br> 有些事情,真的沒有辦法用語言來表述。</br> 林家,司空家,還有方海,為了他們家,付出了一輩子,而且不光是一輩子,幾代人,都在守護著他們的使命。</br> 可是原本無心于權力的海軍強,在卻在經歷了父親的死之后,拋下了感情,走上了一條如此決絕的路。</br> 判若兩人。</br> 也判若兩世。</br> 紀少龍真的不知道,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他跟海軍強面對面的時候,他有沒有足夠的勇氣,擋住他的路,堅守住自己的信仰。</br> “少龍!”</br> 一個熟悉的聲音,從他的背后,突然響了起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