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少龍做事,總是讓人看不懂。</br> 丁世海以為,處理了鄧景陽之后,就要對董新堯開始動手了,但是他并沒有。</br> 紀少龍的意思,是丁世海以市委書記的名字,要求組織部重新提交名單,原因就是組織部在審核人選上面,并不嚴謹。</br> 組織部也是理虧,只能將名單收回,然后重新開始考核。</br> 當然,也只是走走過場而已。</br> 侯青山是一個相當有政治智慧的人,紀少龍的反常舉動,讓他引起了警覺。</br> 在孟冬妮找過紀少龍的那個晚上,侯青山一系,在宿原市郊外的一個農莊里會面了。</br> 孟冬妮一到場就相當氣憤,一直罵紀少龍做事魯莽。</br> 侯青山笑了笑,說道:“孟部長可能還不太了解紀少龍,他這個人,一般不會做什么無厘頭的事情的,既然動了鄧景陽,就一定是有理由的。”</br> 一旁的藍春利點了點頭,說道:“他在宿原市的所作所為,其實多少能摸清一些,他這個人不簡單,但是動了鄧景陽又怎么樣呢?丁書記不是已經同意讓董新堯上財政局局長的位置了嗎?難道要反悔?”</br> 孟冬妮沒好氣地說道:“那又怎么樣,財政局局長的任命,是要過常委的,按照丁世海現在的人,只要我們不同意,他就算想反悔都反悔不了。”</br> 侯青山蹙著眉頭,說道:“丁世海不是麻煩,麻煩是紀少龍,我這次叫大家來,就是讓大家稍微提防一下,一旦紀少龍有了什么新的動作,要提前做出反應,看起來是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有可能就是紀少龍的鋪墊,等到他開始有動作的事情,我們再做出什么反應來,可能就來不及了。”</br> 侯青山說的實話,可是這一幫子人,卻并不是太在乎。</br> 他們都是老謀深算的人,不太相信這么一幫子人,會被紀少龍給算計到。</br> 一頓飯結束之后,大家都陸續離開了。</br> 只有侯青山和藍春利留了下來。</br> 在這個農莊里,兩人找了一個僻靜的地方,一邊喝著茶,一邊聊著事情。</br> “侯市長,下一步,你要怎么做?”</br> 藍春利問道。</br> 侯青山想了想,說道:“丁世海這幾年成長的確非常快,我個人覺得,嚴書記的策略是對的,要一次性將一個丁家給打趴下,可能性不是很大,先從丁世海動手,應該是最佳方案,如果按照我們的步驟進行下去,有可能是會達到預期的效果的。”</br> 藍春利點了點頭,說道:“可是我們也要預料到,這是一步險棋,一旦丁世海在宿原市出事,那么宿原市,將成為風口浪尖,我們幾個,未必會有好的結果,到那個時候,事情可能會變得相當糟糕。”</br> 侯青山笑了笑,說道:“藍副書記也在官場浸淫這么多年了,官場比起戰場來,還要殘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如果丁老爺子真的因為丁世海的事情出了什么變故,那丁家在這樣的關頭上,肯定撐不了多久的,丁家之所以現在還在四大家族,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丁老爺子還在,我們只要把責任都推到紀少龍的身上,那事情就簡單多了。”</br> 藍春利依舊是面有憂色,說道:“要想讓紀少龍跟丁世海反目成仇,這個計劃必須很到位,我們都知道,紀少龍不是一般人,一旦讓他看穿了,計劃也就破產了。”</br> 侯青山的臉上,帶著相當得意的微笑,說道:“那是自然,要不然的話,我們怎么可能讓董新堯去競爭這個財政局局長,董新堯的不孝,不是我們人為設計的,而是他本來就存在的,所以,這一點,紀少龍是不會存在懷疑的,他正在往我們設計好的陷阱里,一步一步走過來。”</br> 藍春利點了點頭。</br> 突然想到了什么,問道:“李泉那邊,我……”</br> 侯青山擺擺手,說道:“嚴書記已經說了,這件事不要告訴李泉,他會給李泉安排好的,所以,不是我們該操心的事情了。”</br> 藍春利的目光低沉。</br> 最終只是說了一句:“做大事當不拘小節,總要有人犧牲的。”</br> 這是一場秘密的對話,這個對話,連大多數的嚴光明陣營的人,都不知道。</br> 誰也不知道,這是一個什么樣的計劃,他們要做的事情,到底又是什么。</br> 大概過了三天的時間,組織部重新提交了一份名單,原本的鄧景陽自然是沒有了,又多了一個人,也是財政局的副局長,資歷比鄧景陽稍微豐富一些,對董新堯來說,還是相當有挑戰性的,因為這個副局長在財政局也干了七八年了,是老局長一手培養起來的。</br> 這個結果,在紀少龍的意料中。</br> 組織部在上一次吃虧之后,這一次一定會做出一些改變,而這個改變,就是要堵紀少龍的嘴巴,提出一個跟董新堯能抗衡的“選手”出來,那么不管是丁世海還是紀少龍,都沒有話說了。</br> 還有一天,就是常委會會議了。</br> 也就要正式表決關于財政局局長的人選了。</br> 宿原市電視臺的晚間新聞欄目,突然推出了一檔節目,這檔節目的核心,就是放的關于金龍村的事情。</br> 畫面上,金龍村的水稻種植造假,扶貧企業和政府捐贈的豬崽被賣,還有豬圈倒塌,當地的老百姓,寧愿在家里挨餓,也不愿意出去打工,或者養豬致富。</br> 在節目中,記者采訪了其中的幾戶,得到的回復都是差不多的,他們都認為,只要能吃飽,干嘛還要出去打工。</br> 在節目的最后,記者采訪到了一戶困難戶,老兩口基本上是吃一頓餓一頓,靠著老婦人在鎮子上討飯,養活癱瘓在床的老伴,記者親自去掀了掀那個老人的被子,發現被子是濕漉漉的,蓋在身上,一點熱氣都沒有,老兩口就是在這樣的狀況下,過了整個寒冬。</br> 這個節目一經播出,在互聯網上,引起了巨大的轟動。</br> 短時間內,關于這個節目的討論,就多達上萬條發言。</br> 大多數的情況,都是抨擊金龍村的人懶。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