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一頭,似乎很自信。</br> 哈哈一笑,說道:“你不用知道我是誰,我只跟你說幾句話,然后我們見一面,如果你覺得有見面的必要,我們就見面,如果沒有,那就算了,我不勉強。”</br> 安睿算是一個相當鎮定的人,但是不知道為什么,跟這個渾濁的聲音說話的時候,居然緊張了起來。</br> “你說!”</br> “你應該很清楚,工信部的張廣全是夏家的人,如果張廣全接任了嚴光明的位置,你想要再上去一步,最少要等四年,四年時間,作為安家下一代的接班人,那就落后了不止一點點了,所以,能不能拿下嚴光明之后的蘇省一把手,對你來說,很重要,對嗎?”</br> 這個聲音,對時局的分析,很到位。</br> 如果張廣全接任了蘇省一把手。</br> 他至少要等上四年的時間,才能接任,四年之后,還要四年,才有機會上到中央,那個時候的他,已經過了60歲了,想要有一番作為,已經很難了。</br> 四大家族中,其他三家,都已經有了正部級一把手了,再等八年的話,安家肯定就沒落了,那想都不用想的事情。</br> “如果中央是有這樣的安排的,那么不管是誰都沒有辦法,我在蘇省沒有辦法接任一把手,我還是有機會去別的地方接任一把手的,不是嗎?”</br> 安睿還在為自己找退路。</br> 電話那邊,呵呵了一聲,說道:“安省長,我想,你也不要自欺欺人了,蘇省現在的政績,是最好拿的時候,有了晚都新區,蘇省可能會在一兩年之內,成為國內經濟發達第一省份,甚至有可能超越嶺南省,作為省長,如果你連這份政績都拿不到手,你還指望去別的地方,會有一番作為嗎?”</br> “你到底想說什么?”</br> 安睿有些不太耐煩地說道。</br> 電話那一頭,又是沉默了一會,說道:“今天晚上7點,在金陵市博物館三樓考古廳,霸王龍化石的旁邊,我們做一個交易,如果可行,我們就談,如果不可行,你也不用來。”</br> 說完,電話就直接掛掉了。</br> 安睿拿著手機,一下子就愣在原地了。</br> 他的腦海里,一遍又一遍想著之前的話。</br> 誠然,此時的安睿,的確是有些擔心了。</br> 這幾年,安家連番折損,在晚都新區上面,吃了啞巴虧,損失了上百億,這就不談了,后來跟夏家的斗爭中,又連番遭遇挫折,其實雙方是不輸不贏的,但是不輸不贏,就意味著又損耗,安家也是受了挺大的損失的。</br> 傷敵一千,最少要自損八百。</br> 一直以來,排名第二的安家,跟朱家之間的差距,又拉大了。</br> 這不是安睿想看到的,為此,老爺子也不止一次把他召回遠京,對他的能力,很質疑,甚至有過換掉他為家族接班人的想法。</br> 如果到了那個時候,家族的力量也不全放在自己身上了,自己這輩子,也許就只能到省委書記就止步了。</br> 他是一個對權力極度渴望的人。</br> 所以,他不希望這樣的事情發生。</br> 想了想,拿起桌子上的電話,按了一下,對著電話說道:“陽楠,你給我安排一輛車,不用安排司機,最好是私家車,放在樓下,我晚上要用。”</br> 李陽楠作為秘書,肯定是要問一句要給您準備司機嗎?我需要去嗎?</br> 安睿都一一否決了。</br> 晚上七點,他準時來到了金陵市博物館。</br> 今天不是周末,所以博物館的人不是很多,等上到三樓的時候,發現整個考古廳已經閉館了,門都關上了。</br> 看了一下時間,到了晚上6點,這里就不再開放了。</br> 正想著應該怎么辦的時候,突然,一個工作人員走了過來,打量了一下安睿,問道:“請問你是來找人的嗎?”</br> 一般不會這么問。</br> 可是這么問了,就是有蹊蹺的。</br> 安睿下意識地點了點頭。</br> 那個工作人員,四處看了一下,掏出了鑰匙,打開了那扇門,壓低了聲音說道:“我八點下班,所以,最多給你們一個小時。”</br> 說完,門就打開了。</br> 在關門的時候,他還嘀咕了一句:“真不知道你們這些有錢人怎么想的,居然找這么一個地方談事情……”</br> 哐當一聲,大鐵門給關上了。</br> 整個考古廳里面,燈火很亮。</br> 到處都是一些考古發掘出來的文物,放在玻璃罩里面,也不知道是正品還是贗品,這里安睿也來調研過一次,可是一個人走在這里的感覺,還是有些陰森的,畢竟這里的東西,可都是從墳墓里面挖出來的。</br> 走了幾步,前面一具巨大的恐龍化石矗立在眼前,正是霸王龍的化石。</br> 安睿走到了化石的下面,四處看了看,并沒有看到任何人。</br> 突然,一個聲音從背后傳了過來:</br> “你遲到了!”</br> 安睿想要回頭,卻聽到那個聲音喊道:“不用回頭,就算你看到我的臉了,你也不認識我,旁邊有張椅子,坐下來,我能聽到你的聲音。”</br> 可不是能聽到嘛。</br> 這里面空空蕩蕩的,就算是呼吸的聲音,都會有回音。</br> 安睿無奈,鬼使神差地,在一旁的一張長凳上,坐了下來。</br> “在這樣的地方聊天,不會被人聽到嗎?”</br> 安睿問道。</br> 那個聲音說道:“不用害怕,我既然選擇這里了,就一定是安全的,你也不用擔心我是不是來坑害你的,我想害你的話,你現在已經死了。”</br> 這個話,讓安睿一顆懸著的心。</br> 慢慢落了下來。</br> “你想跟我做什么交易?”</br> 他也是直截了當,進入主題。</br> 那個聲音淡淡說道:“我聽說,朱家和安家正在展開合作,想要把侯青山,調任到蘇省來,而且還是宿原市,有沒有這回事?”</br> 他的心里驚了一下。</br> 這件事,是他跟朱碩商量出來的結果,連家族的人都不知道,可是為什么背后的人會知道?</br> 他反應也是很快,搖了搖頭,鎮定說道:“沒這回事,就算侯青山是我秘書,可是我們兩個,現在已經走遠了。”</br> 他這么說,還是為了打消別人的疑慮。</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