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寒不在景洪縣的消息,很快傳到了紀少龍的耳朵里。</br> 本來,紀少龍沒有對這件事很上心,可是后來發生的一件事,讓紀少龍決定,趁著這個機會,做一點事情了。</br> 那是一個早晨。</br> 紀少龍本來的上班時間,都是九點。</br> 可是那天來早了。</br> 因為暖暖很早就醒了,紀少龍起來逗她玩,到了八點的樣子,暖暖又睡著了,搞得紀少龍在家也不知道干嘛了,索性就準備徒步去縣委大院,早點去辦公室看看文件。</br> 到縣委大院的時候,大鐵門還沒開。</br> 剛好這個時候,看到兩個保安,夾著一個老婦人,就從門口給拖過去,老人的嘴里一直在喊道:“青天大老爺,給我伸冤啊……”</br> 老人的頭發已經全部都花白了,身上的衣服也很臟,不知道是因為在地上拖的,還是很久沒洗過了。</br> 這一幕被紀少龍看到了,不可能不管的。</br> 他馬上喝止了那兩個保安。</br> 作為縣委的保安,不可能不認識紀少龍的,丟下那個老婦人之后,就很委屈地跟紀少龍訴苦,說每天一大早,這個老婦人就跑到縣委大院門口哭,有的時候,還趁著保安不注意,偷偷跑進去,他們負責縣委大院的安全工作,有一次被縣委副書記閔清清看到了,還被臭罵了一頓。</br> 說是嚴重損害了縣委的形象。</br> 他們也沒辦法。</br> 今天老婦人一來,他們只能把她給強行拖走了。</br> 大概的情況,紀少龍已經清楚了,他看了一眼坐在地上,有些失神的老婦人,問道:“她每天都過來,就哭嗎?沒說過要什么訴求嗎?”</br> 一個年級稍大一些的保安說道:“說了啊,她說的女兒,也就是前一段時間在凱龍大酒店跳樓自殺的那個女的,不是自殺的,是被人謀殺的,她說的女兒根本沒談戀愛,因為她就已經訂婚了……”</br> 這個跳樓的事情,本來在紀少龍的腦子里,都被扔到犄角旮旯去,根本不記得了,現在突然被翻出來,紀少龍心里忍不住激靈了一下。</br> 他蹲了下來,看著眼前有些滄桑的老婦人,問道:“大娘,你女兒叫什么名字?”</br> 老婦人看著紀少龍,眼神是空洞的。</br> 過了一會,才呆呆說道:“我家丫頭,多多,死了,她死了,再也回不來了……”</br> 果然是那次在凱龍大酒店跳樓的女的,紀少龍看過簡報,那個女的,好像叫顧多多。</br> 他站了起來,對著兩個保安說道:“這樣,你們把她扶到我的辦公室去,另外去買一些豆漿肉包什么的,給我送過來。”</br> 說完,他從口袋掏了一張十元紙幣出來,想了想,感覺不夠,又換了一張二十的,那兩個保安想要推辭,被紀少龍瞪了一眼,乖乖收了下來。</br> 然后,那兩個保安,抬著那個老婦人,把她送進了紀少龍的辦公室,在路上的時候,紀少龍給公安局的洪森給叫了過來。</br> 早餐到了之后,紀少龍看著那個老婦人,三口兩口,將早餐吃進了肚子里面,看起來,她已經很久沒有吃東西了。</br> 大概二十分鐘之后,一身警服的洪森,走了進來。</br> 不知道為什么,那個老婦人,一看到洪森,或者說,是一看到警察,就緊張了起來,哆嗦著雙手,說道:“政府,我不鬧了,不要關我,不要關我,我不鬧了……”</br> 那種恐懼,讓人看一眼,就覺得心疼。</br> 紀少龍看出了端倪。</br> 他主動坐在了老婦人的面前,為了讓她心里的防備心里松懈下來,紀少龍主動握著老婦人的手,用很輕柔的聲音問道:“大娘,你叫什么名字啊……”</br> 大娘的視線,都在洪森的身上,一直嘴里嘟噥著剛剛的那句話。</br> 紀少龍馬上站了起來,對著洪森說道:“你去查一下,顧多多的母親叫什么名字,我想知道,她是不是被公安處理過。”</br> 洪森不認識眼前的人,點了點頭,出去了。</br> 紀少龍給她倒了一點熱水,大娘抱著被子,整個人都在顫抖,基本可以判斷,神志已經不清醒了。</br> 大概五分鐘之后,洪森回來了,可能是因為自己的車里有便服,這次進來的時候,警服已經換掉了。</br> 他朝著紀少龍點了點頭,說道:“她叫甘愛梅,是顧多多的母親,顧多多的父親在幾年前患病去世了,是娘倆相依為命的那種,顧多多死了之后,甘愛梅數次到公安局上訪,后來去縣政府上訪,又到檢察院,法院去鬧,被行政拘留過兩次,一次是三天,一次是五天。”</br> 果然,換了便服之后,甘愛梅再看到洪森的時候,那種恐懼已經沒有了。</br> 不用猜也能想到,這個甘愛梅,之前應該是被警察出格處理過的,要不然的話,不會這么怕的。</br> 心里有數之后,紀少龍就知道應該怎么做了。</br> 他先陪著甘愛梅聊天,隨便扯一些天氣啊,吃飯啊的雜事,一開始,甘愛梅不愿意搭理紀少龍,可是說著說著,話匣子就打開了。</br> 終于,在紀少龍的循循善誘之下,老人家終于說到了女兒的事情。</br> 他們家是景洪縣縣城的一戶普通人家,顧多多的父親是一個國營企業的員工,而甘愛梅在小區的門口,開了一家并不算大的便利店,不是太賺錢,但是兩口子養家糊口還是可以的。</br> 顧多多讀大學的時候,學的是旅游管理專業的。</br> 大學還沒畢業,她的丈夫就因病過世了,為了治病,欠了一屁股債,連便利店都給賣掉了。</br> 她就靠著打零工,供著顧多多上完了大學。</br> 終于,多多讀完了大學。</br> 因為沒錢沒勢,想要找個好的工作,也不太可能,所以,一段時間里,顧多多都在一家酒店里面當大堂經理,聽起來挺高大上的,其實工資并不算高。</br> 在酒店工作的時候,多多結實了一個同酒店工作的男孩子,兩個人情投意合,在臨死大概三個月前,多多就和這個男人訂婚了。</br> 甘愛梅也挺喜歡這個男人的,雖然也沒什么錢,但是老實,踏實,肯干,給人的感覺不錯。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