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世海說道:“家父前一段時間,調任到津門大學擔任黨委書記去了。”</br> 安瑞拉著丁世海,坐到了沙發上,說道:“龍山從小就是這樣,一門心思做學問,那個時候,我們差不多大的孩子中,他的成績最好了,永遠都是佼佼者,也是老人口中經常夸贊的人,到大學去也好,遠離這些紛爭。”</br> 丁龍山,就是丁世海的父親。</br> 丁世海笑了笑,沒有跟著這個話題接下去,似乎是欲言又止的樣子。</br> 安瑞是人精,他知道丁世海來找他,肯定是有事情的,既然他不先說,安瑞也不會先提,這才有了這么多的閑話。</br> 頓了頓,丁世海突然說道:“那叔叔,我今天來呢,是有一件事情找你,你看能不能幫我一下。”</br> “你說!”</br> 安瑞說道。</br> 丁世海似乎有些猶豫,不過,好像是鼓足了勇氣一般,說道:“既然我們都是自己家人,您也是我的長輩,我就不客套了,我希望安叔叔能出手,幫我教訓一下子紀少龍。”</br> 安瑞手里的茶杯,也是剛剛端起來,丁世海的話一說,明顯顫抖了一下,看著丁世海一臉誠懇的樣子,又不像是開玩笑的。</br> 表情微轉,心思極快,問道:“我聽說這個紀少龍以前是你的秘書,還是你一手扶持起來的,你讓我教訓一下他,這是不是有點說不過去?”</br> 丁世海咬了咬牙,說道:“媽的,看錯人了,我以為是什么臥龍之才,搞了半天,也不過是一個吃里扒外的小人,不瞞安叔叔,我是想把他培養成我們丁家的人的,沒想到,他暗地里,卻跟夏家串通好了,坑了我一把,實在咽不下這口氣。”</br> 看著丁世海憤怒的樣子。</br> 其實安瑞的心里,是有很多懷疑的。</br> 他還是抱著謹慎的態度,問道:“為什么這么說?”</br> 好像是提到紀少龍,就氣不打一處來一樣,丁世海有些憤懣地說道:“安叔叔,我給你看個東西。”</br> 說完,他取出了自己的手機,打開了手機相冊,出現了幾張照片,照片上,是在一個空蕩蕩的會議室里,紀少龍和蔣志清兩個人,滿面笑容地握手,從照片上的樣子看,兩個人都很開心。</br> “這是兩個小時前,我在晚都區的一個朋友發給我的,當時拍賣會剛剛結束,兩個人就約著來到了會議室里,也就有了這張照片。”</br> 安瑞拿起了手機,劃拉了一下,看了幾張照片,有握手的,也有紀少龍拍蔣志清肩膀的,此時,心里也如同翻江倒海一般了,不過,他還是沒表態,試探性地問道:“這也不能說明什么啊?”</br> 丁世海說道:“我也沒必要瞞著安叔叔了,當時是紀少龍告訴我,在蘇省要成立晚都新區這件事,還說是安家和夏家主導的,我一聽,馬上想辦法調到了揚子江市,我的想法很簡單,也想分一杯羹,畢竟都是為了家族利益嘛,我想安叔叔也是懂的,原本我跟紀少龍商量好了,讓我的朋友閩東省宏發地產入局,可是他卻暗地里,跟康遠地產勾結,玩了這么一出,搞得我什么都沒有得到,我當然生氣了。”</br> 喋喋不休說了一堆。</br> 安瑞似乎聽出一點味道來了。</br> 而且,他也很清楚,丁世海到了揚子江市之后,在拍賣地產的這件事上,好像的確是什么事情都沒有做,理論上說,他既然被丁家調過來了,不可能什么都不做的。</br> 這些奇怪的舉動,好像也進一步印證了這個事實。</br> “你知道,在這次拍賣會上,我們安家也是損失慘重,不是嗎?”</br> 安瑞問道。</br> 丁世海馬上接著說道:“安叔叔,您快別提了,晚都新區成立后,你們安家,多多少少是能賺上一些的,可是我們丁家,雖然掌握了一手消息,可是我們一毛錢都沒有賺到,我還從安德市被調到了這個地方,被一些小事情糾纏得脫不開身,紀少龍這邊,又坑了我一把,你說我是不是比起你們安家來,損失更加慘重,不瞞您說,爺爺已經打電話罵過我了,我說不如世偉,我能不生氣嗎?”</br> 如果丁世海一來,就數落夏家的不是,那么安瑞無論如何,也是不會相信的,可是一直聊到現在,丁世海始終沒有提夏家,而是對紀少龍,抱著很大的怨憤,這讓他骨子里,開始相信了。</br> 而且他的心里,也開始憤怒了起來,聯想到夏家在這件事上的反應和得利,幾乎可以確定,真的是夏家跟紀少龍之間搞的陰謀了。</br> 加上蔣志清跟紀少龍之間的握手,還不能說明問題嗎?</br> 再者說了,紀少龍是丁世海一手培養出來的,不管從丁世海的角度,還是從紀少龍的角度,都不可能主動要求懲罰自己啊,這怎么也說不過去啊。</br> 分秒間,心念已經動了不知道多少。</br> 對著丁世海說道:“紀少龍即便沒了你的庇佑,他的背后,還有鐘老,這是大家都知道的,我也沒辦法真的對他下狠手,你想怎么辦,你說。”</br> “這個我也想過了,不一定要一擼到底,還是有別的辦法的,一個月后,在省委黨校不是有個正處級官員培訓班的嘛,要求要脫產學習,到時候,我們可以安排他去學習,學習結束之后,他把擱置下來,鐘老再厲害,也不可能直接干預省里的安排,我們也沒對他怎么樣,還給了他學習的機會,您看……”</br> “哈哈哈……世海啊世海,你真的是早知現在,何必當初啊,這個官場,有誰不是為了自己的利益在奔波啊,你還犯這樣的錯誤,別人都不可靠,只有我們家族之間,還是同心共利的……”</br> 兩個人又聊了很多。</br> 基本上,已經確定了將紀少龍送往黨校去的決定,等到三個月的學習結束,紀少龍就要被閑置了。</br> 這才是紀少龍的核心計劃,取名:“死間計劃”。</br> 要知道,很多官員在崗位上,還有一些人,調到了閑職部門,這都不是最慘的,最慘的是,你明明有行政級別,可是你什么崗位都沒有。</br> 這才是最慘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