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布完人事情況和一些事故的處理決定,陳偉良也沒有多留,明明已經到了午飯時間,卻還是要堅持回去。</br> 此時的霞光縣,聚焦在媒體的中心,雖然事情已經過去快十天的樣子了,但是余威還在,誰都不想沾染上一點有關的事情,畢竟誰也不想讓這件事,成為自己政治生涯的污點。</br> 霞光縣的內部,分管安全的副縣長被拿掉了,安監局局長也就地免職了,就連芙蓉鎮的黨委書記邵廣亮也倒霉了,明明是可以往上爬一階的,現在倒好,直接因為這件事被擼掉了。m.</br> 現在說人心惶惶,倒也不算夸張的事情。</br> 如果事情發生的當天,馮國濤等人也在霞光縣的話,他們中有些人,一個都逃不掉,偏偏當天值班的人就是丁世海,這讓他這個一把手,想逃都逃不掉。</br> 九個常委,送走了陳偉良一行,各自面面相覷了一下,便四散開來,只有馮國濤,走到了丁世海的面前,說道:“丁書記,陳市長也說了,只有十天的時間交接,所以……”</br> 丁世海的臉上,還是沒有太多的波動,好像沒有感情的機器的一般,點了點頭,說道:“沒關系,交接的事情不太麻煩,畢竟我才上任兩個月,手頭也沒多少事情,大多數的事情,不還是在馮縣長的手里嗎?”</br> 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丁世海在說“縣長”兩個字的時候,還特意加重了語氣。</br> 說完,便轉身離開了。</br> 馮縣長本來想奚落一下丁世海,卻還是討了一個無趣,好像拳頭打在了棉花上,有些氣呼呼地離開了。</br> 紀少龍本來也想跟上去,沒想到,馮國濤的秘書莊嚴,卻攔在了他的面前,有些嘚瑟地說道:“紀少龍,我贏了?!?lt;/br> 紀少龍故意整的有些看不懂一樣,問道:“你哪里贏了?”</br> 莊嚴嗤之以鼻,雖然今天他沒能參加會議,但是結果還是馬上知道了,說道:“行,你嘴硬,十天后我們再看?!?lt;/br> 紀少龍笑了笑,說道:“用不著十天,搞不好,這幾天就知道結果了。”</br> 說完,也是轉身離開了。</br> 莊嚴嘁了一聲,也是剛要轉身,突然發現,紀少龍的這句話好像是話里有話,嘟噥了一句:“出結果?出什么結果?結果不是出來了嗎?”</br> 可是也就稍微想了一下,并沒有細想,哼著小曲,追上了馮國良。</br> 吃過午飯,馮國良的辦公室里,剛剛走了一撥人,又進了一撥人,大多數的人,都是過來祝賀他即將成為新的一把手。</br> 馮國良平時的脾氣不太好,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可是今天,卻是滿面春風,不管誰來,都一一面見,搞得莊嚴忙得要死,又是端茶倒水,又是整理桌子的。</br> 下午三點,剛剛空下來,莊嚴進來說,政法委書記康近川和公安局長劉猛同時來了。</br> 在整個霞光縣,馮國良最鐵桿的盟友,應該就是這兩位了。</br> 兩人進來之后,辦公室的門就被鎖上了,連莊嚴也不能進去了。</br> 莊嚴剛上任,不過也算是懂事,不該看的不看,不該聽的不聽,好歹也是副鎮長家的兒子,官場上的道道,多少還是懂一些的。</br> “老馮,你覺得眼前的這個情況,會不會有變數,為什么今天跟我們得到的結果,不是太一樣?”</br> 康近川有些擔心,畢竟在此之前,他們從市里得到的結果,是丁世海今天卸任,而他就能在今天進一步。</br> 要知道,官場是一個蘿卜一個坑,如果最上面的這個蘿卜被拔走了,那么后面的每一根蘿卜,都能往前進一步,所以,動一個一把手,就相當于動了全局,所有的人的眼光,都盯著,也都很焦急。</br> 馮國濤之前答應過康近川,如果他能上到一把手的話,康近川就能上到常務副縣長的位置,從常委會排名第七,直接上到第四。</br> 要知道,官場上是很講究順序和資歷的,你一個政法委書記,如果以后想要做縣長的話,那你就必須要過常務副縣長這一關,所以,康近川對馮國濤能不能上去,也是相當地關心。</br> 有關自己的仕途的事情,不能不關心。</br> 同樣,如果康近川上到常務副縣長的位置,政法委書記就空了下來,如果要論誰最有資格的話,無疑是現在的副縣長兼公安局局長劉猛了。</br> 政法委書記是副處級,副縣長也是副處級,雖然行政級別是一樣的,但是你要知道,政法委書記可是常委,是權利中心的人物,而他這個副縣長,僅僅是副縣長,根本沒進常委會,從權力上,差距可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br> 馮國濤想了想,說道:“為什么會是這樣,我也不知道,我上午私下問過陳市長,他說是市里的決定,我也不能多問了。”</br> 康近川捏了捏自己沒有胡子的下巴,說道:“老馮,你應該很清楚,丁世海是遠京四大家族的丁家子弟,雖然最近丁家遭難,很多事情施展不開拳腳,但是畢竟是丁家,你說會不會是因為丁家運作下來的結果,到了最后,他還是走不了?”</br> “哈哈哈……”</br> 馮國濤大笑了起來,用手指著康近川笑道:“老康啊老康,你跟我這么多年了,你見過我什么時候打過沒準備的仗,我難道不會考慮這一點,丁家若還有用,丁世海也不會淪落到這里來當縣委書記了,另外你別忘了,安德市一把手可是夏家的人,后面的情況,還用我說嗎?”</br> 這一點,康近川倒是忽略了,想到了這一點,也是哈哈大笑了起來。</br> 夏家,同樣也是遠京四大家族之一,安德市一把手夏季,雖然不是夏家的嫡系人物,但是也算是夏家的人,丁家之所以會有現在的麻煩,跟夏家是扯不開關系的。</br> 也正是因為這樣,在馮國濤看來,丁世海被動,完全是不成問題的。</br> 本來是帶著忐忑心情來的康近川和劉猛,聽到這樣的話,一顆懸著的心,終于也算是落地了。</br> 十天,對很多身處霞光縣官場中的人來說,這是令人窒息的十天,雖然結果已經呼之欲出,但是最后一刻沒到,那顆狂跳的心臟,永遠不可能安靜下來。</br> 同樣,整個官場的人,都活絡了開來,好像被打了雞血一樣,有往縣政府跑的,有往領導那跑的,也有往市里跑的,因為什么?</br> 因為誰都想在這么一場人事大變動中,分到一杯羹。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