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里,她看向了紀少龍,問道:“領……少龍哥,你是什么時候離開老家的?”</br> 紀少龍不明所以,說道:“讀大學的時候就算離開了,那個時候,就很少回家了,你要說真正意義上的,估計是我調任到別的省份工作,那個時候才算真正離開,二十多歲吧……”</br> 蕭沐卉點了點頭,說道:“我離開家的時候,初中剛剛畢業……”</br> 她有一個不一樣的家庭。</br> 大概在她十歲的時候。</br> 父母就離婚了。</br> 父親是個十足的神棍,屬于那種好吃懶做的德性。</br> 父母離婚之后,她被母親給帶走了,沒多久,母親就找了一個男人嫁了。</br> 那一年對她來說,迎來了人生最美妙的幾年。</br> 后爸對她很好,這是值得慶幸的,在后爸的身上,蕭沐卉享受到了從未享受過的親情,甚至可以說,比她親生父親對她還要好幾十幾百倍。</br> 如果人生能一直延續下去的話,那還是不錯的。</br> 可是誰也沒想到,在她十四歲那一年,母親生病了。</br> 這一病,母親就再也沒能起來了。</br> 母親過世之后大概一年,后爸又要結婚了。</br> 也就是說,蕭沐卉要生活在一個跟她完全沒有血緣關系的家庭里。</br> 那個時候的蕭沐卉,忽然意識到,這個家,再也不是她的家了,正好那一年上高中,蕭沐卉考取了一所離家很遠的封閉式高中。</br> 也就從那個時候開始,她已經很少回家了。</br> 人家周末的時候,都開開心心回家,而她,就留在宿舍里,認真讀書,有的時候,幾乎一個多月才會回那個家一次。</br> 因為那個家里,再也沒有她的親人了。</br> 后來,蕭沐卉考上了一所軍校。</br> 為什么要考軍校,因為蕭沐卉從15歲的某一天開始,就養成了堅毅的性格,她覺得在軍隊,才能找到屬于自己的人生。</br> 考進軍校之后。</br> 不管是什么成績,她都是出類拔萃的。</br> 也就在大三那一年,特勤局到軍校去招人,蕭沐卉報了名,從那個時候開始,她就接受更加嚴格的訓練,變成了一名特勤。</br> 任何國家的特勤,其實都是一樣的,需要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br> 蕭沐卉在眾多女性特勤中,成績相當優秀,也算是出類拔萃的,唯一的缺點,就是蕭沐卉長得過于漂亮,這讓需要大眾化臉蛋的特勤來說,是致命的。</br> 所以,后來蕭沐卉被送到了浩瀚新聞中當記者,說到底,就是用一個全新的身份,掩蓋她特勤的身份。</br> 聽完了蕭沐卉的故事。</br> 紀少龍長吁了一口氣。</br> 蕭沐卉聽到紀少龍嘆氣的聲音,問道:“少龍哥,你是覺得我很可憐嗎?”</br> 紀少龍被這么一問,不知道應該怎么回答了。</br> 她那張精致的臉,看向了遠處的繁星,說道:“其實我不可憐,甚至我比大多數的人都幸運,我的母親很愛我,至少她愛了我十四年,我的后爸也很愛我,我從很少回家開始,他就會抽時間來學校看我,給我送吃的,至少后來的我,從沒為生活費發愁過,你說,我是不是比大多數的人要幸運呢?”</br> “我知道,在我們的身邊,其實有很多很多人,他們經歷的苦難,是我的千倍萬倍,餓以前的教官經常跟我們說一句話,每次我們訓練很辛苦的時候,就會有人開始抱怨,說這日子不是人過的,而教官說,有些人,連過這樣的日子,都是拼盡全力,一輩子都不可能得到,后來我想想,的確是這樣的。”</br> “我從未覺得我有多可憐,一點也不,有的時候,我都在慶幸,我還是遇見了茫茫人海的好人,我算是一個幸運兒吧。”</br> 不知道為什么。</br> 蕭沐卉的話,對紀少龍來說,觸動很大。</br> 他這一路走來,也總是遇到一些人,抱怨自己這個辛苦,那個辛苦,這個不公平,那個不公平,其實這些抱怨的人,他根本不知道,真正吃了很多苦的人,反而是不會抱怨的,他們只會默默咽下苦水,然后爭取翻身。</br> 咬緊牙關的人不是不怕疼,而是疼麻木了。</br> 生活,也是一樣的道理。</br> 那天晚上,紀少龍和蕭沐卉聊到了很晚。</br> 眼前的這個女孩,二十出頭,比起她的女兒暖暖來說,也就大了不到十歲的樣子,可是她吃的苦,是暖暖這輩子都吃不到的。</br> 暖暖也上初中了。</br> 前一段時間,林芷晴給他打電話,說發現暖暖可能是早戀了,紀少龍氣得不行,要她媽媽好好管教她。</br> 可是放在蕭沐卉的面前,兩者之間,是不是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呢?</br> 十一點不到的樣子。</br> 蕭沐卉回了房間。</br> 紀少龍又在后面的院子里坐了一會。</br> 以前是沒有這個院子的,是后來姐姐修起來的,但是他還是依稀記得,當初在后面的這片空地上,他看著母親干活的身影。</br> 一晃,多少年過去了。</br> 就連那些回憶,都開始有些模糊了。</br> 伸了一個懶腰,打了一個哈欠,紀少龍準備回房間睡覺了。</br> 剛一轉身,渾身激靈了一下。</br> 蘇戰就站在他的身后,一動不動。</br> “你干嘛啊,嚇死我了。”</br> 紀少龍喊道。</br> 蘇戰看著紀少龍,跟中邪了一樣,紀少龍用手在他的面前揮了揮,蘇戰伸出手來,將紀少龍的手給拿開了,一副不高興的樣子,說道:“哥,咱是兄弟,有話就說,有屁就放,你也不要見怪。”</br> “你干嘛,中邪了嗎?怎么莫名其妙的。”</br> 紀少龍不解地問道。</br> 蘇戰說道:“你別打岔,你老實回答我,你是不是藏了一個女人在房子里,哥,你看你都一把年紀了,嫂子這些年也都不容易,您別到了這個年紀,還晚節不保啊,咱要悠著點,不是小年輕了……”</br> “你瘋了吧,腦子秀逗了吧,藏女人,你搞什么鬼?”</br> 紀少龍問道。</br> 蘇戰突然從背后掏出了一個塑料袋,打開之后,里面是一條女性的內衣,不過是那種還沒拆封的。</br> “這玩意是我在衛生間發現的,我洗澡的時候還沒有,這次去上廁所就有了,你別告訴我,這東西是憑空冒出來的……”</br> 蘇戰理直氣壯地說道。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